“我是清扬。晞畄,是哪二字?”清扬似乎知道是哪二字,却又和晞畄确认。
“东方未晞之晞,雁过畄声之畄。”
“破晓之晞转瞬逝,昙花朝露坠难畄。兄台的名字有些伤感。”
“哈哈,石海万寿,未免无趣,昙花一现,却成永恒,何必伤感。”晞畄并非不伤感自己的宿命,只是伤感除了徒增烦恼,又有何用。
“说的好!来!”清扬拿起晞畄未喝的十五年黄縢,与晞畄碰杯一饮而下。
“水木清华,宛若清扬。倒是公子的名字飘逸自在,比起在下要好得多了。”
“哈哈,我就是一登徒浪子,好说不上,却是极坏的。”
“哈哈,看公子衣着,莫非也是外来之人。”晞畄想不到,竟会有人说自己是登徒浪子,若非十足的自知,那便是十足的潇洒了。
“叫我清扬便可,晞畄你也非本地人?”
“在下来自昆仑山。”
“昆仑山啊,缥缈浩荡,甚是壮丽!?”说起昆仑山,清扬脸上露出一副熟悉的神情。
“兄台去过昆仑山?”晞畄心想,以清扬的年纪,若是去过昆仑山,那必也是修道中人。
“啊?哈哈,是。路过,路过。哦,对了,你吸烟吗?”说着,清扬拿出一只细长的烟支,足有四寸半,烟体黑色,只是滤嘴部有一圈金边。
“我不吸烟,只是这烟……看似任国所产的黑延,是稀有之物啊。”
“好眼光,此烟搭着辉液最为合适。莫非你也去过任国?”任国据此甚远,清扬料定,晞畄这幅书生身子,应未去过这么远的地方才是。
“未曾去过,只是看地方轶志偶然得知罢了。你从任国而来?只是看着不太像。”晞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清扬并非传统任国装扮。
“我周游各国,当时只是觉得此烟有意思,便带了些。”
“你看起来与我年纪相仿,竟能周游各国?莫是修行高人?”晞畄着实有些惊异。
“不是什么高人,寻常浪人罢了。”
两人虽是初见,却未有陌生感,你一言我一语,聊了开来,酒也未曾停下。晞畄想着,任国乃军裁之地,国门森严难以进入,此人定是非比寻常之辈,只是对方不愿深谈,多问下去就显得有些失礼了。
“想必你已见过各国风土人情,着实羡煞于我。若有朝一日,也可像你一般纵游天下,此生无憾了。”晞畄又要了一杯縢酒。
“这有何难,你与我一路做伴,不出几年,定能走遍这造物主描绘的世间美景。”清扬说这话时并未玩笑。
“哈哈,说笑了,哪有这么容易,况且我俗事缠身……恐还需些时日。”晞畄所言俗事,不过是自己的眼下的局限性,而时日,他深知也不多了。
“可我看你时日已经不多了吧……人生还需及时行乐才好。”晞畄心中一顿,与此人只是初见,他竟知自己时日不多?实在令人惊奇,看来这个男人绝非泛泛。
“那你可去过那衡杨国。”晞畄没有细问心中困惑,而是转而继续请教清扬的周游经历。
“那是当然。”
衡杨国是这东界神洲十五国中的中立国,地靠泾渭长廊的神魔屏障,所有史料记载其国土风情,地域风貌均在千年以前,而近一千年在完全闭关锁国的国策下,是个极为神秘的国家。
而虽说神秘,却又相当和善,亦是第一个提出不结盟、不偏倚的中立国。莫要说一般人,纵然是仙机盟十道这样的高人,也未能进入。晞畄不免心存半疑,莫是这位兄台喝高了胡言?
“那……里面是何景象?”晞畄虽心里存疑,却还是忍不住追问了起来。
“里面的世界和其余十四国完全不同,简直是闻所未闻,精彩绝伦……”
“慢!别说了!”晞畄打断,他细想,如若清扬真去过衡杨国,或者本就是衡杨之人,那可能所说之事就是真的了。
“为何,你不想知道吗?”清扬自然知道,为何晞畄不想听。
“我还是想在有生之年,能亲自去看一看,让我留个念想吧。”
“好,待你卸下俗事,我带你前往。”
“酒保!贵店是否有乾天一十六。”说到此,晞畄酒兴更浓。
“那是何物?”清扬一脸好奇和期待。
“有的,有的,客官您真会喝。”酒保连忙从角落处拿出一瓶乾天一十六,此酒极为小众,且猛烈非常,一般极少有客人饮用。
“给我两杯。这是我最爱之酒,你且饮看看。”
“好!”
“此酒成色绯红,口感激烈浑厚,酒气浩长,十分震撼。他们时常不愿与我相饮此酒,觉得太过浓烈。”晞畄带着一脸迷离笑意向清扬介绍着乾天一十六。
“他们?哈哈。嗯……光是闻,仿若就掉落了这绯红深渊之中,这酒可说与你气质大相径庭。”
“可不是,哈哈哈,也与你不甚相配呀!”
“我可不同,浪人一个,自是粗鄙。”
“哈哈哈!那或许我内心亦是个粗鄙无边之人吧!”
“极好!晞畄,你我虽初次相见,我却有种相交多年之感!”
乾天一十六,有一杯倒之威名,纵是酒量再好之人,一杯下去,也至半醉了。清扬见而晞畄看似文弱却有越喝越勇之势,再加上那与其年龄不相称的见识和眼界,他对这位初识之人,更加喜欢了。
“我也有同感!只是明日还有事,不然真想与你痛饮至天明!”
“无妨!我有预感,你我定会再见。只是现在,此时我另有一事需处理。”
“那你且忙去,莫要耽误了。”虽然晞畄还未尽兴,但他不想误了清扬的正事儿,他一向不喜耽误任何人。
“此事就在此,你且看后面,那桌落单的两位女子,你觉得哪一位更加可人。”
“……这……”晞畄顿时有些脸红,他不知自诩浪人的清扬,竟真问出这般浪人才会说得出口的话。
“如何?我是个轻浮之人,你只需小声言语我知便可。”清扬见晞畄面露迟疑,却也解释,更无意掩饰。
“哈哈,甚好!伪君子真轻浮之人甚多,真君子假轻浮倒是稀奇。”晞畄心想,竟会有人说自己是轻浮之人,晞畄心中一阵大笑,竟不觉得笑出声来。
“不不不。我是非君子,真轻浮之人!闲话暂停,快快说来听听。”
“……若说单论美貌,左边那位桃夭浓艳,未免过甚。右边倒是青丝垂肩,虽算不上清粉秀黛,但别有一番迷离风情吧……”或许是真喝上了头,晞畄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说出此般轻佻之言。
“没想到你不止善品辉液,连女人也……哈哈哈!好!今日就此别过。告辞。”清扬起身,晞畄掂量着,足和苏珵一般高。
“啊?这就走啦?”见清扬头也不回的挥一挥手,便径直走向刚才所说的两名女子中去,晞畄不由笑了起来,自言道“果真是浪人,哈哈,有趣。”只见不过半刻,那右侧女子竟然起身与他一同走出店去。
“浪人,还有趣?”正当晞畄目送清扬离店之际,苏珵来到他身边。
“你何时来的!快坐下。”见苏珵找到琥珀来,今晚已是十分欢心的晞畄此时更加雀跃了。
“刚到。你这么久还未回客栈,我想你定是找地方喝酒去了。”
“啊?有很久吗?你们入宫如此快就出来了?”
“那么快?现在都亥时了。”苏珵一脸责备,晞畄独自在外,又不常在民间游离,他难免担心。
“什么!”晞畄并不觉,竟在此一呆就是几个时辰,看来和清扬着实相谈甚欢,他从未与苏珵和晞畄之外的人,如此对酒畅聊,想来竟觉得有些神奇。
“走吧,吃些东西去。”苏珵付完钱后,拉着晞畄走出酒家。华灯已上,夜晚的焦城别有一番景象,少了几分庄重倒是多了一些热闹喧嚣。酒后微醺,晚风袭面,竟有些凉意,两人吃了点东西,便晃悠着走向客栈。
“我今日遇见一个极其有趣之人。”
“哦?就是方才搂着一位姑娘走出酒家之人。”虽然苏珵乐见晞畄喝得欢心,但他口气中仍有一丝小幽怨。
“……是,你这么一说,我倒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的有趣了。”
“此人虽看着轻浮,却也不像什么为非作歹之徒。”苏珵心想,若非如此,晞畄也不会和他聊得如此尽兴。
“你可知,他竟去过衡杨国。”
“怎么可能,莫不是酒后胡言,那衡杨国岂是说进就能进的地方。”苏珵一听此话,又觉得那男子或许是个夸口之人。
“乍一听我也觉得有些离奇,但不知为何,我却相信他。”晞畄所说的相信,让苏珵明白,那种相信和相信他和沐绒是一样的,可以毫无根据。
“那他是否向你说起,那国中是何景象。”
“他倒是想说,只是我不让他说。“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