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微动,卓慕歌竟是迟疑起来,可在他的逼视下,还是说出了口
“草民与殿下提起过的,那个想要谋害草民的孩子,偷听时,也是她发现了我们。”
她伸手指向尸群,一眼望去,个个皆是人高马大,明显没有看到小孩的身影。
“可尸体中,并未有她的身影。”她收回手说道。
她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虽然是个孩子也让她有些心有不忍,但若是不杀,日后许会成为江逸寒的后患。
为江逸寒着想的念头浮现之时,她瞳孔微缩,隐隐闪烁着恼色,紧抿着红唇,为自己那一想法而深为厌恶。
听她提起,江逸寒也想起了那女童,他在几日前便已命人探查了他们的人数,没想到还是有了缺漏。
“江河。”他沉着声。
“属下在。”
“查杀所有漏网之鱼。”
“是!”
既然逃走是在他命人探查前,那就绝不可能只有一个,他不会留下任何一个对他有所威胁的人,即便只是个孩子。
卓慕歌随着他走出院子,刚踏出一步,轰的一声,身后大火猛地燃起,直将漆黑静寂的病坊镇中,照若晚霞。
卓慕歌心中对火惊惧,火起之时,面色虽未变一分,但藏于袖中的手却下意识颤抖起来。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皆是没有回头。
“你可知江夜阑的下一步会对本王做什么?”
走着,江逸寒忽然出声,低沉悦耳的声线竟含着一丝兴致。
“不知。”卓慕歌淡然道。
江逸寒不信,南都之行以来,让他知道了卓慕歌的心计谋算也不低与他,只不过没什么野心,故而她定能想到。
“不知那便用猜的。”他斜了她一眼,眼神幽暗。
忽见她红唇微动,似要道出一句不会,又抢前说道:“若连猜都不会,你莫不是有意无视本王?”
微张小口闭上,顿了顿,她话锋自然一转。
“夜王毕竟费了大代价才逼着殿下来了南都,这难得能杀了殿下的机会,夜王定不会轻易舍弃。”她淡漠说着,“殿下就是杀光了他们,想必还会有下一批刺客。”
谁都能知道,夜王不会轻易放过逸王,但她提起,意在提醒。
虽然此时江逸寒的身边,已有东陵铁骑相护,但他们在明,夜王在暗,保不齐夜王有更狠的法子。
江逸寒轻笑,不知是因她的识相,还是她的这番话。
“本王有何惧之?来一个本王便杀一个,将他派来的人一一清个干净。”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下颚微扬,月色下他倨傲冷然,并不将江夜阑放在眼中。
他还以为江夜阑将他逼来南都,是想到了什么好手段,但到了南都至今,他所见的皆是些拙劣伎俩,倒是他高看了江夜阑。
如今所知江夜阑派来人中,明面上手段最为拙劣的刘史慷没了,暗中匿藏的悍匪除了几个漏网的,也都杀了。
那江夜阑藏在暗自的手,还能有多少?
想着,江逸寒想起一事,眼光一狠,厉色闪过。
还有……
“孟家。”他轻嗤道。
竖日。
才用过早膳,卓慕歌便得知江逸寒要去孟家。
江云许是喜凑热闹,也许是酒瘾犯了想要偷溜出去吃酒,便强行将卓慕歌也带上,心中惦念着半路私逃。
她跟着坐在马车内,江逸寒倚靠在车壁闭眼小憩,马车仍未开动,也不知是在等什么?
片刻后,马车外响起了沉重的铁笼落地声。
“殿下,人带出来了。”是江河的声音。
她从车窗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铁笼中的东西。
那是被废了双腿,披头散发,狼狈虚弱的老大夫。
“饶,饶命……”听到江河声音,他害怕地蜷缩成团。
他看着也并未曾遭受虐打,怎如此惊惧于江河?哦,对了,是江河断了他的腿。
江逸寒仍未睁眼,平淡启唇,“走吧。”
此时的孟府门前。
已过四十不惑的孟家家主,孟何冬,正负手立于门前,身后带着一众下人,定定的望着前方,等候逸王到来。
不久,孟府内走出两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一前一后身形婀娜。
前者为妻,后者为妾,妾身旁是打着哈欠,一脸不耐烦的红衣美人,她是孟府千金,孟茹挽。
“殿下莅临,乃是我孟府的荣幸,府上的孩子理该出来相迎,可怎么就只见了姐姐一人,却不见阚儿出来?”妾摇着扇子,左右张望说道。
说着,督见正妻脸色一变,暗自轻蔑一笑,有意提高了声调,不悦喊道。
“莫不是阚儿觉得,逸王殿下的身份还不配他亲自出门礼迎不成?”
正妻咬了咬牙口,眼珠子一转,将她扔来的刺球扔掉。
“阚儿刚回府又经绑架之事,身子不适正在屋中休憩,这才不能前来礼迎,不过传闻逸王殿下极为大度,想必也不会责怪阚儿。”
“这可说不定……”妾轻啧着,又要发难。
没等她说完,正妻忽然打断她的话,沉着声。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说逸王殿下小气不成?”
“够了!”二人争吵声实在令人心烦,孟何冬凌厉瞪去,厉喝道:“不想等的就回去!吵什么吵!若再让我听到你们拿逸王议论一句,便休了你们!”
几人心惧,不敢再争,妾红着眼眶走近了他,低语委屈,“妾身不敢了。”
这副装可怜的样子着实让正妻恼火,但偏偏又消了孟何冬的火气,心中顿时又恼又妒。
片刻后,在雾气中响起了马蹄声,孟府人齐齐看去。
然而来的,却不是逸王,而是被孟何冬派去前处查探消息的侍卫。
“家主!”侍卫下马,面色急切。
他凑到孟何冬耳旁,说起江逸寒带上老大夫前来兴师问罪之事。
孟何冬急剧变了脸色,焦灼之余,猛然回头,恶狠狠地瞪向打着瞌睡的孟茹挽。
“啪!”
他大步上前,一巴掌就刮在了她的脸上,直将她打摔在地。
妾见之,尖叫一声,却不敢上前阻拦。
“都是你这不孝女干的好事!”孟何冬气恼非常,猛一甩袖,在孟茹挽瞪来时,又对着她踢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