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不悔。”
烟波四起,京中那繁华地带烟雾缭绕。
四周的叫卖声,嘻笑声戛然而止。布衣的,华服的,抬轿的,牵马的,也都定格不动了。
唯有那写着“忘忧酒馆”的小酒楼,还泛着诡异的暖光。
“使儿掌兵柄,夫人城、娘子军不足道也。”
“本将秦氏三娘,嫁你可好?”
“女中丈夫,相公,你可为我骄傲?”
“不……他不是……他是清白的……求求您……求……”
“末将,秦良玉。臣请愿入黔平乱。”
“娘!”
“南山一桂树,上有双鸳鸯。千年长交颈,欢爱……不相忘。”
记忆如碎片般炸裂,却又向着口中不断念咒的黑衣女子。四周酒水纷飞却又在某一刻定格不动了。
黑衣女子的手微微一顿,再次看向对面沾染血迹的女人,并投以询问的目光。
“恩。”
刹那间,每一小块碎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了那定格的酒水之中,晶莹剔透的酒水滴中缓缓画过那记忆的画面。
黑衣女子突然收手,酒水迅速回归到自己的酒缸之中。但双方都猛地吐出一口血,喷洒在自己的衣服上。
黑衣女子调息片刻,便恢复了清明。抬眼定定地看着对面因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的秦良玉,片刻之后才扭头望向帘子后的男人。
“主……”
“恩。”男人没有多言,只是皱了皱眉头,信步走向昏倒在木桌上的秦良玉。
“主,这是兵符。”
“恩。”男子突然停顿,怔怔地看着那秀着鸳鸯染满鲜血的白手帕子。鸳鸯歪歪扭扭,似鹅又似鸭。
手帕之中,鼓鼓囊囊的包着一块儿硬物,与这鸳鸯帕格格不入。
男子拜拜手,弯腰抱起秦良玉,低头以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额头,快步走向了楼上客房。
“石家,灭。”
京城恢复了最初的繁华,没有一个人感觉到有一丝丝的不对劲。
大家都摇摇脑袋继续前进,迎接着前面未知命运的安排。
塞外一匹桃花马,奄奄一息得半阖着眼,却一眨也不眨得盯着不远处插入泥泞中的那杆白杆长矛,鼻息中泛着一丝悲哀的气息。
“爷爷,快,快……看那有一匹穿着铠甲的马儿!”
“小孩子胡说八道什么!马怎会穿铠甲?岂不笑话!”
“真……真的!”
桃花马的视线里闯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不就,自己的头便埋入了一个小小的,软软的身体中。
“爷爷!你看!”
“快走!这可是朝廷的东西!当心降罪!”
“爷爷!你看它还活着,我们救救它吧……”
桃花马的耳朵微微一颤,眼前那身影便与那人重合在了一起。
“马儿马儿,我可是救了你,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你的眉前有两点花瓣样的白毛,那……就叫你桃花吧!”
“桃花桃花,我们偷偷溜出去好吗?打赢了李家那小子,我们就是这京城第一豪杰!”
“哎呦,知道知道,女孩子家家,不要舞枪弄棒,要仪度娴雅,要文……质……彬……彬……”
“桃花!快!相公他撑不住了……”
“桃花,你走吧。”
一阵清脆的童声再次响起,“爷爷爷爷,你看,马儿哭了,我们就带它回家好不好嘛……”
“唉……孺子不可教啊!”
“爷爷最好!”
城里城外,又归于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