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叶天易的话,燕慈也是非常赞同的。
眼下九州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潮涌动,各国都在暗地里招兵买马,招纳贤良,都想着有朝一日统一九州,问鼎天下。眼下燕国胜了姜国,乃是倾注了全国之力,更因姜国无故入侵,激起了燕国民众同仇敌忾和孤注一掷的决心,倾国同心才勉强得以胜利,她多次以少胜多,并非她不可一世,目中无人,实则是无兵可用,实数无奈而为之。
九州最强盛的三国之中,唯有蜀国最为富庶,兵强马壮,物产丰富,五大门派之中,蜀山剑派、仙灵门和碧游宫三派都隶属蜀国,这三派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燕慈正自出神,却听叶天易道:“公主,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燕慈嘴角微微上翘,一脸不屑的瞥了一眼暴躁的九婴,又有些不甘心的道:“放心,九婴守护那玉笏寸步不离,它是不会追过来的,可恨那宝物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却被这九头怪物逼得靠近不得,真是气煞人了,有朝一日,我定将这怪物拔毛,让它变成脱毛鸡,到时看它还这么嚣张!”
叶天若伤的不轻,燕慈顾忌她的伤势,只得暂时作罢。
叶天若被九婴啄在口中,显然伤的不轻,于是燕慈决定等她伤好了再去会会那可恶的上古凶兽。
耽误了公主的行程计划,叶天若更是万分自责和内疚,多次咬牙强撑着执意要再探九婴山洞,誓死要帮助公主取回玉笏。
燕慈却道:“你现在这样子如何打败那上古凶兽?还是养好了伤再说吧,那九婴凶厉残忍,能在它的眼皮子底下侥幸逃脱已是万幸,万一不小心再伤到你,我还得给你找个夫君嫁了,我都没人要,如何顾得上你。”
转眼一个月过去,在叶天易的悉心照料下,叶天若的伤势也大为好转。
在叶天若养伤的这一个月的时日里,燕慈不厌其烦的教野人说话,不是她有什么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高尚情操,也无关传道授业解惑的师者之心,而是她实在是太无聊了。
相处近两个多月的时间,野人说的虽然不是很流利,但一般的交流却是没有什么障碍的,若是满口之乎者也的,那他可能就如同听天书一般了。
人说,耳朵是人身体最凉的部位,所以,人在烫到手的时候,都会本能的去摸耳朵,野人却不这么认为,最起码现在不那么认为,因为他总觉得自己的耳朵时常火辣辣的,甚至是有些烫!
只要学不会,燕慈除了揪耳朵便是打手板,任凭野人再皮糙肉厚,也架不住一天打折七八根藤条。
野人看着自己双手已变成了熊掌般模样,脸上却是万般的无可奈何。
“是公主,不是种猪!”燕慈气恼的狠狠打着板子。
听着洞外传来啪啪打手板的声响,叶氏姐妹听对望一眼,不由相视一笑。
叶天易道:“公主和野人整天待在一起,希望彼此之间能发生点什么,那样我们就不用担心没人敢娶我们公主了。”
叶天若道:“当年三军之中,有多少优秀儿郎,便是朝夕相处,我们公主都没有动心,何况现在。”
叶天易道:“那可不好说,当年公主一心想着战事,无心他顾,眼下却不一样了。”
想起当年那些零星往事,叶天若扫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突然转移话题,道:“你还想着他吗?”
叶天易愣了须臾,旋即冷冷一笑,道:“哼,若是你不提起,我早已记不起了。”
“其实,他……”
叶天易蓦地站起身,须臾间脸上便浮现愠怒之色,怫然道:“负心的男人,姐姐休要再提起他,我现在恨不得一剑斩了他!”说着,便拂袖而去。
遥想当年,妹妹深深的爱上了他。
妹妹为他披荆斩棘,奋勇杀敌,是何等的不顾一切!
战场之上她与敌军浴血奋战,血染战袍,而他正洞房花烛!双宿双飞!
万军从中,她砥砺前行,奋勇厮杀,她凭借着牢不可破的信念支撑着自己,期盼着自己能够活着等到他回来,可他却一去不返。她不敢相信那个与自己海誓山盟信誓旦旦的男人,转眼就娶了别的女人。
她的剑更加锋利,那一战,她一人斩杀数百人,把一切的怨念全部发泄在敌军身上,尸体在她的脚下堆积成丘,敌军见她杀红了眼,任谁也不敢靠近!
“世间最肮脏的便是誓言,可以跟你说,转头也可以跟任何人说,喜新厌旧本就是人的本性,哪有什么誓死不忘,只是现任不够好而已;哪有什么念念不忘,只是新人还没有出现而已,呵呵……去他妈的海誓山盟!”
叶天易走出洞外,内心波谲云诡,久久不能平复,感情这东西,有多少人拿得起,却至死难以放下?
爱一个人,就像手中的流沙,你攥得越紧,流失的越快,恨一个人,就像结了痂的伤口,一不小心便又会血流不止,总之,感情这东西就像烈酒,能让人手舞足蹈,亦能让人痛彻心扉。
叶天易远远地望去,却见天池边,有两个身影,像极了曾经傻傻的自己和那个让她等着,却一去不返的他……
夕阳下的天池,金光粼粼,两个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似乎镶嵌一勒金边。
“你还笑,你是傻瓜吗?打你还笑!”燕慈嗔怒道。
“嘿嘿……”野人憨笑着搔了搔头,道:“在这山中长大,我总以为自己是异类,是怪胎,没想到,我竟是人。”
燕慈瞥了他一眼,道:“等天若的伤好了,我们拿到了那宝物,就要离开这里了,到那时你愿意跟我们走吗?走出这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是什么样子的?”野人好奇的问道。
“哎呀,我也无法跟你形容了,总之很好玩的,你出去就知道了。”
“嗯。”野人点头笑道:“种猪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燕慈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暴跳如雷的吼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是公主,公主,不是种猪!你才是猪!气死我了。”
看着燕慈气急败坏的样子,野人也有些手足无措,只站在那里呵呵傻笑。
“算了,你还是喊我的名字吧。”燕慈白了他一眼道:“若是人前被你这般称呼,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嗯,我知道了。”
燕慈道:“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只管问我。”
“我现在就有些不明白的事想问你。”
“你这家伙还真会顺杆爬啊。”
“你说的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你的。”
“别婆婆妈妈的,只管问就是,老子岂是出尔反尔的小人。”
野人不假思索的道:“为什么天若和天易的胸是鼓鼓的呢?而我的却是平平的呢?”
若是换做别人,定会以为他在轻薄自己,好在燕慈生性大大咧咧,自幼也没有人告诉她这些事乃是不便出口的隐晦之事,也就没放在心上,于是随口说道:“因为她们是女人,而你是男人啊。”
野人怔怔的凝视燕慈的胸部,直看的燕慈想揍人。
怔了许久,野人才道:“那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燕慈微微一愣,不由自主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旋即咬牙切齿的骂道:“你这混蛋,是在嘲讽老子没胸吗?”话音未落,她火冒三丈的挥起一拳打在野人的眼眶之上,又紧接着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双腿之间,险些就此让他断子绝孙。
野人捂着小腹,满脸痛苦的蹲在地上,他实在弄不清楚,她因何会突然大发雷霆。她不说,他也不敢问,生怕又莫名奇妙的招来一顿毒打。
看着他憨憨的样子,任凭燕慈再野蛮也是下不去手了,只是嗔怒道:“谁让你乱说话,你活该。”
“是你教我说话的,要是知道说话这般危险,我可不要学了。”
“我今天再教你一句,‘祸从口出’!你要慢慢的学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那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燕慈简直要疯了,万般无奈的吼道:“啊!啊!啊!你是老天爷特意派来惩罚我的吗?”
眼前这家伙实在是让自己有些压不住火,但却又不忍再欺负他。看着他一脸不谙世事的样子,燕慈心中竟有些莫名的伤感,“决定带他下山的刹那,就不敢确定到底是对是错,外面的世界真的适合他吗?他已经习惯了跟大山相伴,面对山下的尔虞我诈,他真的能全身而退吗?”她向来雷厉风行,何时竟左右为难了?
她取出一枚铜钱,向半空抛起,“若是正面便带着他下山,若是背面,便让他留下来。”可当铜钱高高被抛起的瞬间,她的心不由一阵的抽动,不等铜钱落地,她的心里却早已经有了答案。
她不觉又瞥了他一眼,心中思量,“若是离开了我,他定会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吧。”她自己也明白,这是自己给自己找的一个恰如其分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铜钱落地,燕慈却不敢去看一眼,她从没有过的恐惧充斥着她的内心,她原本以为自己永不会胆怯,永不会退缩,而如今恐惧却袭遍全身,她原本以为自己只会杀人,却不曾想,此刻她却那般的渴望去保护一个人,保护他不遭人冷眼,保护他不被人凌辱,保护他不被人伤害,保护他永远这般的快乐。
她不敢去看落在地上的铜钱,牵了野人的手便逃兵似的走开了。
刚打算要回到栖身的山洞,却远远地看到有一行人将洞口死死地把守。燕慈一惊,拖着野人藏在了巨石之后。
“姜国人?”燕慈心道:“他们怎么也来到了这里?难道也是为了九婴守护的宝物而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