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叶天易也是一声怒吼,落阳身在巨象之上,眼看着燕慈和叶氏姐妹陷入重围,立时驱赶兽群,向着姜国侍卫发起冲锋。
群兽巨浪般席卷而来,姜国侍卫不是被猛兽咬死,便是被长毛象踩踏而亡,一个冲锋未尽,姜国侍卫尽皆毙命,只剩尹号凡一人苦苦支撑,他一己之力将姜聆心牢牢地守护在身后。
“尹统领,你不要管我,你快走。”姜聆心决绝的道。
“属下是绝不会丢下公主的。”尹号凡单臂抱着姜聆心在兽群中左右穿梭,只一个不留神便有被踩踏成泥的危险。
“都怪我无知,不听尹统领的话。”姜聆心说着,鼻子一酸竟要哭出来。
尹号凡双眸炯炯的怒视前方,道:“公主不要哭,死又何妨?莫让燕国人笑话。”
“嗯,聆心不哭,聆心不怕。”姜聆心强忍泪水,道:“聆心不怕,只是姜国将士因我的蛮横无知而枉送性命,忍不住悲伤而已。”
“嗯,姜国的公主岂能被燕国的公主比下去?”尹号凡在兽群中左突右冲,不由仰天哈哈笑道:“燕国真是大言不惭,编造谎言欺瞒世人,八十年前,燕国王室始祖不过是姜国的马夫,只因善于溜须拍马,深得姜国王上赏识,靠着阿谀奉承的嘴上功夫,获赐封燕州牧,不曾想他狼子野心,竟在王上病危,姜国王子内斗之际,自立为王,这等分裂姜国的奸佞小人,不讨伐你更待何时!”
“一派胡言!”燕慈闻听不由勃然大怒,她自乾坤腰带之中取出双锤,纵身向着尹号凡冲去。她已愤怒到了极点,岂能就此善罢甘休?
她这一锤足有千钧之力,尹号凡不敢与之正面交锋,欲要避开凌冽的双锤,长刀回旋砍向燕慈的背后,可无奈若是如此,便会将身后的姜聆心置于危险之中,电光火石之间,他不及多想,咬牙生生接下燕慈这来势猛烈的一击。
其实,就算尹号凡闪躲,燕慈也不会置姜聆心于死地,自己的满腔愤恨和国祚比起来,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尹号凡只觉双臂麻木,长刀脱手而出,虎口也已被燕慈的双锤震裂,鲜血不觉已汩汩的冒了出来。燕慈不容他片刻喘息,****般一锤又砸了下来。
“公主别怕!黄泉路上,属下陪着你,替你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遇魔降魔,见鬼杀鬼!”双锤砸下之际,尹号凡紧紧地将姜聆心护在身下,濒死也不忘安慰她。
“砰”,随着一声闷响,燕慈只觉一股排山倒海之力将她的双锤反弹回去,若不是她天生神力,恐双锤早已脱手。
众目睽睽之下,一道白光闪过,一人一袭白衣的御剑出现在半空之中。
他的身畔萦绕着淡淡的白光,飞剑环身,异常冷峻。他修长的身子自白雾中缓缓浮现,衣袂翩舞,宛若天人。
“他是仙人吧,若非如此,世间怎会有这般俊俏的人儿?”他深邃的眸子恍如闪耀的繁星,虽是冰冷的颜色,但却又仿佛能融化一切。唯恐这世间最出神入化的笔墨也难以描绘出他的出尘脱俗,万般美好的辞藻也无法形容他的英俊美貌,他是那般的绮丽,那般的使人看上一眼便是亵渎。他周身上下散发着凌冽之气,使人无法描摹,更是无法言喻。
他冷峻的颜色,竟有些让人黯然神伤,不觉垂泪。
“百里未央。”
一道白色的光束笼罩下来,将姜聆心和尹号凡两人笼罩其中,任凭猛兽的横冲之撞,也不能突破那道光晕。
“未央师叔!”见到那白色身影,姜聆心不免双颊绯红,喜出望外。
见到百里未央到来,燕慈终于如释重负。如此这般才能证明她绝不会心慈手软,这样蛮横无惧的燕慈才能对觊觎燕国的人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若要让她下手伤害姜聆心,她绝对是恨不得的,但是却有所顾忌,她比谁都想除她,但燕国的实力,她比谁都清楚,若再起战争,燕国将不复存在。
“便是天神降临,也不能阻止老子杀人!”说着,燕慈举锤又向着白色光罩砸了下去。
百里未央见她举锤又砸了下来,旋即袍袖一挥,十几柄真气凝结的光剑接连不断的向着燕慈袭来。
落阳站在巨象背脊之上,眼见光剑向着燕慈疾冲而去,旋即身形疾速窜出,拔出腰间断剑护在了燕慈的面前。
百里未央乃是蜀山百年难遇的人才,是蜀山掌门唯一的弟子,他自幼在蜀山长大,年纪虽轻,功法却是出神入化,他这看似轻描淡写的袍袖一挥,岂是靠着蛮力的落阳能够抵挡的?只听“当”的一声脆响,断剑被百里未央的光剑震得脱手飞去。
断剑划破虚空,疾驰而去。
断剑虚空,百里未央冰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的惊讶,旋即手掌一摊,那断剑蓦地疾转,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手中。
百里未央端详手中的断剑,不由双眉紧蹙,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瞬间又凝结了一层愁云惨雾。
落阳见他夺了自己的断剑,旋即弯弓搭箭向着百里未央不断地发射连珠箭。百里未央御剑身形疾转,骤然间便飞落云层之上。他身畔白光骤敛,连珠箭在他身前砰然碎裂。
百里未央身形疾转,轰然卷起猛烈罡风,天地瞬间黯然失色。飞剑在他的身畔疾速旋转,他身形骤然落下,脚下尘土怦然氤氲散开,他脚下步步生莲,每迈出一步,脚下便浮现白色的光晕,似多多盛开的莲花。
百里未央身形岿然不动,一柄泛着淡蓝色光华的细剑蓦地自剑匣之中飞出,不偏不倚的落在百里未央的掌中。
“身着锦衣,身背剑匣,这便是蜀山高阶弟子的装扮。”燕慈怒目而视眼前的百里未央,冷笑道:“素闻蜀山从不插手世俗之事,今日看来是难以免俗了。”
百里未央手中长剑一挥,长剑“嗤”的一声,自行飞落到姜聆心和尹号凡的面前。
“我们走。”尹号凡搀扶着姜聆心站在长剑之上。两人只觉脚下微动,长剑陡然升起,载着二人向着西方飞去。
“未央师叔。”姜聆心秀眉微蹙,不觉回望百里未央,眼中满是担忧的神色。
尹号凡安慰道:“他修为精湛,绝不会有事的,公主放宽心便好。”
眼睁睁的看着姜聆心和尹号凡双双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叶天易怒不可遏的道:“大胆蜀山弟子,你这是要跟燕国作对了!”
百里未央视若罔闻,再一次凝视手中的断剑,眉宇间阴云凝结,似甚是担忧。他微蹙双眉,来到落阳的面前,将断剑交到他的手中,眸中满是担忧的神色,“这柄剑最好不要执拿,于人于己都有损害,望好自为之。”百里未央丢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便御剑向着西北方向而去。
“臭拽什么!最好以后不要让我见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燕慈气急败坏道。
叶天若痴痴地凝视着百里未央远去的方向,不觉黯然神伤。
“哪有什么此情不渝,只是没有遇到更好的人而已。”
“喂,走远了。”燕慈看着叶天若恍惚的模样,嗤道:“快擦擦吧,口水都流出来了。”
叶天若慌乱的抹着嘴角,不由已羞红了脸颊。
燕慈捏着下巴,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道:“这蜀山弟子不止能画符降妖,还能勾魂摄魄,看来是真真的不能小觑了。”
燕慈转眼见落阳正反反复复的审视手中的断剑,也顿时对他手中的断剑起了兴致,道:“喂,野人,把你手中的破铜烂铁给我看看。”
“不给。”
“你这混蛋,竟然跟我这般说话,看我不打死你!”燕慈手脚并施,拳脚雨点般落在落阳的身上,一时间,野兽四散奔逃,百鸟振翅高飞,山林之中处处弥漫着落阳凄惨的嚎叫之声。
听到落阳凄惨的喊叫声,叶氏姐妹不由相视一笑。
百兽散去,燕慈环视肃慎山,不由轻叹一声,道:“真想就一直呆在这里,永远也不要回去,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回到这里,在这里隐居,永远也不要离开。”
可她总是身不由己,她天生神力,她骁勇善战,她是燕国的公主,她是燕国的支柱,她是燕国皇族的骄傲,却唯独不是她自己。
“公主,我们走吧。”叶天若轻声道。
“嗯。”燕慈眼神中透出几分失落的伤感。
听说要下山去,野人早已忘记了疼痛,背着弓箭远远地向她们挥手,竟已经迫不及待的跑到了下山的必经之路上等候。
一路上,落阳就像一只脱笼的小鸟,恣意的翱翔。看到什么事物都觉得新鲜。
燕慈看着他摘花捕蝶的样子,有些言不由衷的道:“别人问起来,别说我认识他。”
叶氏姐妹也均是相视一笑,却不言语。
和煦的风,吹拂绿涛,肃慎山到处弥漫着鸟语花香,心情也变得万般美好。
燕慈虽贵为公主,若不是因为战争,或许她的人生就是会从一座围城嫁到另一座围城,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深宫高墙之内,面对这郁郁葱葱的高山险壑,她深有感触,只是不明白到底是自己改变了战争,还是战争改变了自己。
灶饭之时,叶天若看着落阳满身的伤痕,不由淡淡的道:“九州之内,我燕国积贫羸弱,受尽他国欺凌,只因岁贡迟了两天,姜国便引兵征讨,燕国皇庭内一时恐慌无措,文官不上朝,武官不主战,迫于无奈,公主在后无援兵,也无粮草的艰难处境之下,临危受命,披挂上阵,这般无路可退的的境遇之下,谁人能够后退一步?身后可是双鬓斑白的父母亲人啊!公主风餐露宿,爬冰卧雪,如不是战争,她可能一辈子都会躲在父母的庇荫下,不闻世间疾苦,这一切都源于姜国的咄咄逼人,所以,你不要怪她。”
“没有了,你们待我很好,我永不会怪你们。”
叶天若笑笑,只顾埋头做饭,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