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战烟滚滚。逸风和顺子看着千疮百孔的北汉王城依然坚固雄壮。战争的打击下天地间实感一派创痛。
宋太宗挟灭北汉之威,还师后即转兵北上,欲以新胜之师一鼓作气夺回后晋贿赂给大辽的燕云十六州。
宋太宗下令枢密使曹彬调发各地屯兵,集结三十万。
公元979年五月二十日,宋军从太原分路东进,翻越太行山,二十九日进入河北平原,抵达了镇州(今河北北部)。六月初七,赵光义调发京东、河北诸州的武器装备和粮秣运往前线。
十三日,宋太宗赵光义帅师从镇州出发直插东北富壤。
十九日在金台屯,招募了当地一百多名民众为向导,二十日到达了东易州西边。这个时候宋辽各置易州,西属宋,东属辽。
通过向导的指引,过拒马河进入了辽国境域,气吞山河,势如天军。
面对二十多万宋军,辽国的易州刺史刘宇,涿州判官刘厚德根本没有招架之力,相继献出易州、涿州,向宋军投降。
宋军推进地很快。六月二十三日,便直接来到了幽州城南,赵光义驻跸在宝光寺。
中原人体会到了燕京大地的山美水美,物产不输江浙。
当时辽国南京(宋称幽州,辽谓南京)守将为韩德让以及马步军都指挥使耶律学古。另外还有辽北院大王耶律奚底与统军使萧讨古等率军在城北险塞屯扎。
宋军先锋东西班指挥使傅潜、孔守正巡哨城北。
不久便在沙河遇上了辽军,透过微黄的芦苇,浅浅的水面上些许契丹兵戍衣巡走。马上就对其开了打,双方交战中,宋军后方军队也已到达,诸军齐集,碾压之力,大败了耶律奚底、萧讨古及乙室王撒的合军,斩获甚众,生擒了五百多人。
沙河初次交战,辽军被宋军打败,退到了清河北面。宋军将南京包围起来,辽军则坚守不出,等待援军。
辽国的另一队重兵,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屯兵在得胜口(北京昌平天寿山西北),看到宋军锐气正盛,不敢出寨营直接冲突。
将领趁着耶律奚底新败,在得胜口用青帜伪作起收容溃军的状貌,以此诱敌。赵光义派了探马得到报告,便有了轻敌之心,麾军继续攻击,宋军将士往北乘胜追击,斩首千余级,一路追进了西山。而耶律斜轸抓住了机会,突然拦腰袭击宋军的后方,宋军败退,折返了回来。与耶律斜轸的军队对峙于清沙河(今北京城北二十里)北。
辽南京城内的守军得此声援,固守的志气更加坚定了。攻城战更加焦灼。
六月二十五日,宋军看出耶律斜轸的兵力其实不足,只是据险而守。对于幽州城的战事仅能起到声援的作用,便悄悄只留下了一部兵力与之对峙,而用大军主攻幽州城。
定国节度使宋偓与尚食使侯昭愿,带领上万兵在东南面攻城;河阳节度使崔彦进与内供奉官江守钧,率兵万余在西北面攻城;彰信节度使刘遇率军在东北面攻城;定武节度使孟玄喆在西南面攻城。并以潘美为幽州行府事作总指挥。
此时燕京大地地动山摇,宋军一副天朝威仪。
耶律斜轸的部将渤海帅达兰罕率部向宋投降,赵光义任命他为渤海都指挥使。自此,城外的宋军对守城的辽军多方招降,使得城中人怀二心,后来又有其铁林都指挥使李扎卢存等率所部出来投降。
原来在城外的辽御盏郎君耶律学古奔入城中增守,与韩德让等共谋守御的事情,安定反侧,守军这才安下心来守城。一般的国家到了各部出来投降就没有下篇了,但是这帮契丹子弟有的是不惧生死的大义者兼勇敢者,率部往里冲。而此时的大辽南京城绝非是一座孤城,而是有着很多层外围的联合、完善的防御体系。
六月二十六日,赵光义由城南宝光寺来到城北,亲自督促众将进兵,攻击清沙河辽军。大战一日,杀敌甚众,斩获马匹三百多头,辽军稍却,但仍然凭借险要坚守。
三十日赵光义又亲自督军攻城,宋军制造好与城高比肩的云塔,三百人乘着夜幕登城,耶律学古带兵力战,擒下了这些人。随后又发现并堵塞了宋军挖过来的隧道,继续有效地修守细心地备保,等待援兵和战略机会。
而当时,辽南京被围,远近震动,辽顺州守将刘廷素、蓟州守将刘守恩不堪压力而相继率部降宋。
辽景宗耶律贤于六月三十日闻讯得知南京被围,耶律奚底、萧讨古、耶律斜轸等军虽未大败,却不能进援。于是急遣南府宰相耶律沙率兵往救,其中特里兖(官名)耶律休哥自荐请缨,辽主便以休哥代替奚底,统帅五院军之精锐驰赴前线。
辽国派出精锐军力开赴支援,开始了反击之战。
宋军围攻幽州坚城不下,将士们多数都疲怠了,士气磨耗,陷入低落。
七月初六,耶律沙大军踏至幽州,赵光义督诸路军攻击,两军战于高梁河,耶律沙力战不支而败退。
然而当时的宋军连续近二十日不停地猛攻幽州城,士卒早已疲殆,故而虽然战胜,却无法强弓再拉满,从中午到傍晚只追了对方十余里。
令赵光义始料未及的是,耶律休哥率军出其不意间,如闪电霹雳劫道而来,人人手持火炬直冲,说时迟那时快,刚一看见火军,这火军便冲到了眼前。顷刻间似天海下倾,火流入峡。宋军不知其多寡,未等接战心里已经发怵,故而不敢接战,想要根据高梁河作为抵御。
两国大军都到齐,对阵在高梁河,此战胜负便决两国之雌雄。
这时刚到燕津山河间不久的宋军,在傍晚的黑幕下首尝了大辽国的阵势,不清晰的尖刺味道屡屡在心间缠绕。
耶律休哥先收容耶律沙一部的败军,使之回去再战。与宋军相持间,他干脆孤注一掷,率领辽军中最精锐的骑兵部队向大宋皇帝所在的黄罗伞盖发起冲击。然后与耶律斜轸各自统帅精锐骑兵,从耶律沙的左右翼挺进,乘夜夹攻宋军。战局就像两支巨弩一样侧捅进宋师的腰腹,实行两翼包围钳击之势。
宋军就像是黑夜里茫然聚集的羊群,此时迎接来了两群龇出獠牙的黑毛狼。
战斗激烈异常,耶律休哥身先士卒,身被三创犹力战。
城中耶律学古闻援军已至,也开门列阵。是时,四面鸣鼓,城中的居民大呼,响声震天动地。
两路上万精骑继续全军冲杀,这时宋军才发觉已经被包围,又无法抵抗辽军的猛攻,只能纷纷后退。
耶律沙从后面追击,而耶律休哥与耶律斜轸两军对宋军实行超越追击。宋军大败,死者万余人。大部人马在黑夜里南退,争道奔走,溃不成军。赵光义与诸将走散了,诸将也找不到各自的部下军士。此时的宋军已经从天师变成了难民,战争已经无法再继续。
赵光义骑着战马奔逃,屁股被射了两箭,两矢箭羽随着他的身子上下摇动。他的近臣见形势危急,慌忙之中找了一辆驴车请赵光义乘坐。赵光义萎缩着身子,躺在驴车里,继续南逃。
耶律休哥此时已受了重伤,昏死过去,不能骑马。左右用轻车载着他,代他发号施令,继续追击。
一个领导躺在车里奔逃,一个领导躺在车里“下达”追击命令。
一直追到了涿州城下。
宋军丢盔弃甲,除了命什么都不要。辽军获得的兵器、符印、粮草、货币无法统计,不可胜算。
辽军的数万骑兵难以想象地凶猛,战局被迅速扭转,宋军开始了败退。
赵光义于七月初七日天明之后,已先到达涿州城外,当时宋军的败兵还没到。他又绕过涿州城,直奔金台屯,见诸军尚未到达,才敢停住“车驾”观望。
等了两天,赵光义见诸军仍然未到。便使人往探,这才知道诸军仍在据守涿州,而且有策划立太祖二儿子武功郡王德昭为帝的事,于是急命崔翰前往传达诏命班师。
双方激战几日,各自收拢回防。
赵光义为防备契丹乘胜南侵,命殿前都虞侯崔翰与定武节度使孟玄喆屯兵定州,河阳节度使崔彦进屯兵关南,云州观察使刘廷翰为都钤辖与彰德节度使李汉琼屯兵镇州,以上诸军都由刘廷翰指挥并行坚守之事。
赵光义又授诸将阵图,命令他们,如果契丹来犯,必须入图布阵。交代完之后,他才自金台屯南返,七月二十八日还至东京。
战后双方都总结了经验,进行了赏罚。
八月初二,赵光义施行从征失律之罚,贬西京留守石守信为崇信军节度使,彰信军节度使刘遇为宿州观察使。同时因为北征不利,连平太原之赏也免了。
当时很多核心人物认为这样不行,皇子(赵匡胤之子,当时亦称“皇子”而不称“皇侄”)武功郡王赵德昭就上谏道:“当先行太原之赏,再行幽州失律之罚。”宋太宗当时大怒,想起诸将在找不到自己的时候曾有意立他为皇帝,说:“待汝自为天子,赏未晚也!”
面对亲叔的恼火,赵德昭感觉无以自明,心塞不畅,退回私舍之后拔剑自刎。
辽军得到了胜利,也进行了赏罚。以南京留守事韩德让,南京马步军都指挥使耶律学古,知三司事刘弘,能安人心守卫城池,一并赐诏褒奖;以前白马岭之败责耶律沙,又以此次击败宋军之功相抵;耶律奚底遇敌而退,以剑背击之;乙室王撒合虽临阵退却,但部伍不乱,得到宽宥;冀王耶律迪里战死白马岭,其麾下先逃遁者皆斩,都监以下杖背;然后聚宴诸将士,分别给予赏赐。
这燕云十六州其实就是辽国军队太过生猛而被迫献出去的,一直以来都是敢怒不敢言。这次宋太宗心怀大志,试图重建中国北方的国防线,并进一步恢复中原政权领导四夷的宗主地位。想法没错,但是低估了辽国的实力。
逸风心想,看了这场历史,虽然对现代战争意义已经不大了以及南北通婚已然非常普遍。但还是想总结一下:山西人打不过东北人,东北人打不过四川人,四川人打不过山西人。这在古代的地域战争时期很管用,但对现代基本没用了。
比如诸葛亮拿四川人死活打不过山西人,几出祁山依然是被打了回去。明朝末年本调集了一万多川军干八旗子弟,愣是没等到,就开始了决战,结果被杀的鲜血横飞,明败北于清。
这次尝试着收复燕云宝地,却是惹了大祸,让塞外民族知道了自己在宋军面前并不是无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