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叶大夫啊,简直是妙手回了个春,谁都知道那贾家夫人命不久矣,偏这叶大夫一到,就把人从鬼门关抢回来了,你们说神不神啊!”
说书阁像往常一般热闹,说书的还是一身破布短衫,头戴蓝布破帽,故事还是那个叶神医的故事,听的人却依旧热情高涨,起哄道:“神!太神了!”
“那可不是。”
说书人笑眯眯地看着这群人,他微微侧头,微不可查地向一侧的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立马了然于心,端了个铁盆盆便开始绕着场上走,一时间,在场的都纷纷掏钱,铜钱掉落的声音贯彻于耳。
“再者说了,这叶大夫,可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那可谓……”
话说到一半,他便闭了尊口,敛了敛胡须,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
有好事者,忙追问:“这叶家小姐,可如何?”
“对啊对啊,如何?”
其他人也被这一问问到了心坎,撒铜钱的手也停了下来,好奇地望着他。
说书人有些不悦,扁了扁嘴,“这叶小姐嘛……”他故意拖长了尾音,惹人心急。
“叶小姐如何?”
未等他开口,说书阁门口进来了位女子,女子一身夹袄短衫,逆着光,看不清楚脸,不过声音倒是如清溪般空灵。她身后,还跟着几名侍卫打扮的男子。
待她走近后,说书人才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身着夹袄镶金丝绒短衫,头上的钗子也是金丝雀羽绒制成,从上到下,活脱脱一个大小姐打扮。
说书人暗自思忖着,这大小姐怎的跑到此处来了?莫不是也对听书感兴趣?若真如此,倒是可以从中稳稳赚上一笔咯。
想到此,他做了个礼,道:“小姐也是对老朽这说书感兴趣?”
女子没理他,昂着头来到第一列坐下,眉目斜斜看了眼桌上未启用的茶盏,端到身前,轻抿一口,才道:“是啊,先生不妨继续。”
“那甚好,甚好。”
说书人见她的确有此意向,便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这叶小姐,传闻医术了得,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才刚及笄第一年,下庚贴的男子多得不计其数,那可是整个京城难见的盛状啊!”
他说完,得意的扬起嘴角,又忍不住往女子身上瞄了瞄,小伙计也准备见机行事。
女子不知听没在听,微微敛着眉目温润可人,看不出情绪。良久,她才微微叹息。
“砸吧。”
话音轻轻落下,却掷地有声,随行几个侍卫纷纷拔剑,只一瞬,说书阁的听客便如鸟兽般散开。
说书人还没反应过来,几张桌子已然被掀翻在地。
“小……小姐,你这是何……何意啊?”
他颤颤巍巍地开口,又怕又气,眉毛眼睛都皱成了一团。
“先生不知道吗?这叶家小姐虽然生的美貌,脾气可不好,每一个上门提亲的男子都被吓得再也不敢上门了。”
“你……你就是叶瑾瑜?”
说书的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忙退了几步,露出害怕的神情。
这叶大夫是个温和善良的老大夫,可这女儿脾性与他截然不同,她傲气清冷,不似冷漠可又让人有距离感,今日砸这说书阁,想来也定有其原因,不如道个歉?
说书人转了转眼珠,才又道:“叶小姐,我们这些都是出来混口饭,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可否告诉老朽所犯何事招惹了您?”
他低眉顺眼,叶瑾瑜浅浅一笑,“先前家父时常被人要挟看病,且不说别的,家父平日行事低调,怎会有那么多人知晓,原来是有人散播非实谣传,今日我叶瑾瑜就砸了你的招牌可好?”
女子笑得妖冶,又极其危险,细细的柳叶眉也似笑非笑,说书人缩了缩脖子,忙跪下。
“小姐,是老朽不实,老朽也没想到会给名贯京城的叶大夫招来麻烦,明日,不,今日,今日我们便走,只求小姐不要咋了我这招牌啊。”
说书人就差没磕头痛哭,叶瑾瑜看不惯被人下跪,摆摆手,“行了,走吧。”
“谢谢小姐!”说书人感激的磕了磕头,起身准备跑路时,不忘提醒傻站着的伙计,“快走。”
“哦……哦!”伙计收回木楞楞的视线,跟着他一块儿收拾东西。
两人背着简单收拾的包袱走后,叶瑾瑜才轻轻叹了口气,“行吧,回去了。”
街上看这场闹剧的人不少,等看到最后,却是说书两人落荒而逃的摸样,都忍俊不禁的笑了笑,尤其是女子,想着丈夫成日就爱来这些磨时间的地方听写半真半假的东西,心里就气的很,这下倒好,一走走一窝。
叶瑾瑜掠过众人的视线,刚出阁门,便有一小丫鬟迎来,“小姐,您可好?”
“嗯。”叶瑾瑜回望一番说书阁,心里却是感慨万千。
说真不真,说假不假,说书人口中的话有些还是听得的。只可惜叶家很快就会搬离京城,离开前,不能再惹上无端是非,只能斩断这源头。
“那便好,咱们还要赶着回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