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星戴着一幅宽边德国进口的墨镜,嘴里吹着欢快的口哨,双手握着方向盘,兴高采烈地驾驶着奔驰S300在古城市区的大街上疾驶着。
桑妮坐在王星的后面。
她好奇地问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丁一川:“丁队,你们重案队的办案条件可真不错呀,连办案都开上‘大奔’了?”
没等丁一川回答,坐在她身边的李鸥解释道:“哪儿呀,人家王星他爸是大老板,他说我们公安的装备太差,于是给他儿子一辆奔驰S300,还说什么企业有钱支持公安,保卫人民打击罪犯。别说,还挺押韵的。”
桑妮一听也乐了。
桑妮对丁一川说:“丁队,我还有一个疑问。”
丁一川关切地问:“哦,关于什么?说说看。”
桑妮:“从我认识你们的那天起,我发现你们似乎永远也不穿警服,对吧?”
丁一川听后,笑着答道:“你观察得还真够仔细的,不愧为记者出身。说句实话,我们这帮刑警,可以说是常年都不穿警服。我们每人都有春秋装、夏装、冬装警服,这些警服都是常年放在衣柜里,压箱底儿。除非有立功受奖大会,为显示庄重,我们的立功受奖人员才穿一回警服。别说,那警服都是倍儿新的。我们不像交警或派出所的民警常年穿警服,你看他们的警服总是显得有些旧,是吧?”
“这是为什么呢?”桑妮问。
丁一川:“主要是为了办案需要吧。穿着警服办案虽说对犯罪嫌疑人有震慑作用,但在案情不明了之前也容易打草惊蛇。所以还是穿便装比较方便,毕竟工作环境和工作性质不同嘛!”
桑妮听后点了点头:“是这么回事儿。可是我看电视里播放的一些国产侦探片,那剧中的刑警为何总爱穿一身警服办案呢?”
李鸥接了一句:“那是导演不熟悉我们的生活,不懂装懂。我前一阵儿看过一个侦探片,那里的刑警凡是开侦查业务会,每位刑警都穿着警服,头戴警帽,在会议室里争论、研讨案情,那叫一个傻!别说我们刑警了,就是派出所里的民警,在所内开会也没有戴着警帽开会的。”
丁一川问桑妮:“你们记者走南闯北,也算见过大世面的人。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桑妮:“这方面我不是很专业,没有太多的了解。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嘛。”
丁一川:“可是中国的电影、电视剧中的刑警形象塑造、悬疑剧的制作,确实让人不敢恭维,与人家欧美国家制作的影视剧差距真是不小呐!”
“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也许是没有好剧本,也许是导演把握这方面题材的能力不够吧。总之,我们这帮刑警都不爱看国产侦探片,假的不能再假了,纯粹是糊弄观众!”
说着话这工夫,王星踩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了一幢名为“新世纪曙光”的高层公寓楼下的停车场里。
这幢公寓有40多层高,巧克力色的外墙体,楼顶部是仿哥特式建筑风格,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十分气派、壮观。
事先李鸥以客户的身份,早打听好了“双凤演艺公司”在新世纪曙光大厦里具体的办公楼层和房间号码。
李鸥引领着丁一川、王星、桑妮直接来到了38层。
在38层的电梯口墙上,挂着一块镀金的方形牌子,上写有“双凤演艺公司”字样。
李鸥走在前面,在3808门前停下,她用力敲了几下房门。
稍后,房门开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出现在众人面前,她问李鸥:
“请问找谁?你们是干什么的?”
李鸥说:“我们是古城市公安局的刑警,找你们公司的经理仇宝忠。”
女孩听罢,迅速返回身通报去了。
过了片刻,那个女孩再次来到众人面前,脸上堆着谦卑得不太自然的微笑,非常客气地将丁一川等人请进了3808室。
一进3808房间,先是一间小会客厅,紧挨着会客厅里面是仇宝忠的办公室。
这时,一个50岁上下的男子迎了出来,他主动地与丁一川握了一下手,显得有些激动和热情:“我是仇宝忠,欢迎,欢迎你们的到来。”
在与仇宝忠握手的一瞬间,丁一川特意留意了一下,他发现仇的脸上是一脸的愁云密布,呈现一种过度的疲态。
走进仇的办公室,那个女孩给每位客人端上了一杯茶水,并将一个果盘放在茶几上,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落座后,丁一川给仇宝忠来了个开门见山。
“仇经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丁一川,是古城市公安局刑侦总队重案队队长,这几位都是我的手下。我们今天到你这儿来,有两个目的,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仇宝忠连声应允道:“这个自然、自然全力配合……请丁大队长放心。”
“你们公司的副总经理兼执行总监吴双凤最近没来公司上班吧?”丁一川问。
仇宝忠听丁一川这么一说,一脸的焦虑状:“是呀,我正为这事犯愁呢!一堆事等着她办呢,这么多天也不见人影,手机还关机,着急呀!”
随后,他见丁一川没有说话,便两眼直直地盯着丁一川问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小凤、小凤她、她出事了?”
此时,仇宝忠说话有些结巴起来。
丁一川表情凝重地说:“我现在可以郑重地告诉你——吴双凤被人谋杀了!”
谁也没有料到,丁一川此言一出,仇宝忠大惊失色,先是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然后伏在办公桌上失声号啕起来。
这种场面、情景,李鸥、桑妮、王星三人都是头一次赶上,一时还真弄不明白仇宝忠为何如此失态。
丁一川见状,他心里更“定”了。
凭他的经验:这个仇宝忠与吴双凤的关系绝对不一般,恐怕在这阵阵的号啕声中隐藏着外人所不知的一段儿女私情。
丁一川劝了他一句:“仇经理,人已经死了,再悲伤也无济于事,还是让咱们活着的人为死者办点正事吧。”
听了丁一川这句话,仇宝忠止住了号啕,他抽泣着自言自语道:“是哪个孙子下的黑手呀?我要为小凤报仇!”
“你先别激动。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最后一次见到吴双凤是在什么时候?”
“是在5月9日上午,那天是星期五。”
“你具体说说那天上午的情况。”
“那天早上9点左右,吴双凤和她的姐姐吴双双、弟弟吴佑军三人来到我的办公室。吴佑军拿一块用花布床单包着一块和田玉让我过目。我看过货后,认为确实是一块货真价实的好玉,凭我多年收藏的经验,按当下玉石的价格,这块玉出手的价格至少在1200万元左右。我还开玩笑地对双凤、双双姐俩说:‘你们可想好喽,开弓可没有回头箭,玉一旦卖出去,这宝贝就永远是人家的啦。’双凤态度相当坚决:‘卖吧!谁让眼下古城市的房价这么高呢!’双双也表态:‘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卖个好价钱,也落个心理平衡。’”
“你是买玉的人吗?”
“不是。我认识一个玩收藏的朋友,他在古玩玉器行当的圈内名头很响,很有实力,他是买玉的人。”
“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东门长箫。他还有一个弟弟叫东门短笛,也跟着他哥玩收藏。”
“知道他们是什么地方人的吗?”
“不知道。”
“好,你继续说。”
“待我看过货后,就马上给东门长箫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他告诉我他在店里,得知情况后,他说正好他弟弟也在那儿,正等着收货呢。”
“你知道他的店在哪里吧?”
“知道,在古城古玩市场里。”
“看情形,卖玉的事,你事先与东门长箫打过招呼?”
“是的。双凤托我找买家,我就联系了东门长箫兄弟俩。”
“你们是一同去的吗?”
“不是。我挂上电话,就对双双、双凤姐俩说:人家在店里候着呐,你们姐俩可以过去出货了。双凤问了我一句:‘你跟东门兄弟最后敲定的价格是多少?’我笑着答道:‘1400万元。’双凤有些不解:‘开始不是说1200万元吗?’我说:‘傻丫头,你就不兴先把价抬高点吗?人家如果同意了,你不就多赚200万元吗?要是人家不同意,还个价,你再回到1200万元的价位上,这叫买卖投机心理学,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去吧,祝你们姐俩今天好运。’说到这里,双双、双凤她们就抱着玉去找东门长箫兄弟去了。”
“你是中间人,为什么没有一同去呢?”
“是这样,一来买卖双方不希望有第三方在场,那样双方不好谈价格,二来那天我也有事离不开。”
“后面的事你就不清楚了?”
“是。”
“这么说,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到吴双凤?”
“是。”
“那你知道吴双凤手中的和田玉最终出手没有?”
“这个问题嘛,事情隔了三四天,我一直没有见到双凤,就给她打手机,可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心里犯嘀咕,也曾瞎想这丫头别是为了这块玉出什么事了吧?我就给东门长箫打了个电话,想向他核实一下买玉的结果。他告诉我,9日上午10点多钟,双双、双凤姐俩抱着玉赶到他的店里,当时他弟弟东门短笛也在场,可最终双方价格没谈拢,没有成交。
我问为什么?他说玉是不错,但他一口咬定1000万元可以成交,而她们姐俩商议后,没有同意这个价格出手,后来就走了。”
丁一川听完仇宝忠的叙述,有两个细节问题引起了他的警觉和关注。
他问仇宝忠:“我有两个问题不清楚,请你细说一下。”
“哪两个问题?”
“卖玉那天,吴双双、吴双凤姐俩是开车去的吗?”
“我想想啊,哦,不是!她们肯定是打出租车去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公司配给她的那辆奥迪A6轿车有点小毛病,为了安全,我让司机送修理厂修理去了。”
丁一川听到此处,有些将信将疑。
怎么这么巧呢?
凭他多年的刑侦经验,死者的用车如果被找到,或多或少可以证明一些问题,没准也能推断出死者的最后死亡时间或者第一现场的位置。
看来,以车找人这个办法不太灵光了。
“那么,到东门长箫的店里卖玉的时候,吴佑军为什么没跟着去?他一个大小伙子有浑身的力气,替两个姐姐抱着玉不是挺合情合理的吗?”
“这个问题,我可就没法回答您了,您得问吴佑军本人。”
办公室里片刻的宁静过后,见丁一川没有再说什么,仇宝忠突然向丁一川说道:“我刚才听丁大队长说双凤被人谋杀了,真如五雷轰顶、心如刀绞、万箭穿心呀!我现在的感觉是欲哭无泪,只剩下一声长叹了!双凤是一个多么聪慧美丽的女孩呀!就这样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闻听此话,丁一川不由得一愣。
心想,他是在表白什么吗?
难道——吴双凤之死与他有瓜葛?
丁一川继续提问:“照你刚才发的感慨,难道你仇大老板知道吴双凤是被谁谋杀的?”
仇宝忠低下头,没有马上回答丁一川提出的疑问。
稍顷,仇宝忠一脸痛苦状:“此事一言难尽呀。这真是怕什么还真他妈的来什么了!这真如佛教高僧所言,尘世间总有因果报应。只是这报应的时间和结果来得如此之快!什么都结束了!”
李鸥、桑妮等人都听出了仇宝忠话里有话的弦外之音。她们目不转睛地看着仇宝忠,等着他的下文。
而结果令她们失望,仇宝忠没有再往下说什么。
丁一川听了他这番话,心里更加有数了。
经验和直觉告诉他,目前可以肯定一点:仇宝忠和吴双凤的关系非同一般。
那么,一块价值上千万元的和田玉既然没有让买家东门长箫买走,就一定是在吴双双、吴双凤姐妹被杀时,被谋杀者得到了。
丁一川此时非常坚定自己的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