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的首演，沈长歌很满意，他喜欢那些在国际上都是顶尖的乐手，也喜欢那个给了自己好几条中肯建议的音乐总监，在录制完宣布名次又名比比谁墨迹的环节之后，时间都已经来到了两点半。
这次的赞助商里有车商，所以给每个参演嘉宾都配了一张，司机用蓝牙连着手机放歌，旋律和声音沈长歌熟悉极了，正是秦慕冬的新专辑《成蝶》中的主打歌《燕尾蝶》。
沈长歌回到燕都小院时，一只明显洗过的右手把军大衣提着，离自己的身上远远的。
宋不可刚起床，身上似乎都冒着热气的在院边水龙头那洗漱，看到这幅光景的沈长歌，一下乐了，“怎么？刘江让你去拍节目，你不想去，改行通下水道去了？”
沈长歌自己都被熏得不行，一股恶臭在身上肆虐，亏得白衬衫上就沾了几点，可牛仔裤的裤腿和鞋子全是黑乎乎的污垢，脏得都没法看。
“赶紧帮我洗洗吧，太臭了。”
“不是，你先告诉我怎么回事啊？总不能是刘江真让你通下水道去了吧？”，宋不可才不会帮他呢，一边问一边往屋里跑，还不忘回头叮嘱道，“赶紧洗，洗得干干净净的才进屋啊，不然明天的新闻就是，两男子共处一室，因夜间门窗紧闭，而被自己的鞋子熏死。”
沈长歌可受不了他贫了，这么凉的天，这么冷的水，犹豫了一会还是没能下得了腿，反正小院门关着，干脆就在院里脱了裤子想先弄点热水洗洗腿，“不是，你帮我烧点热水啊。”
“停电了！”这点宋不可倒没骗人，他两又没有煤气，这时候好像还真弄不到热水，可沈长歌拿手去试了试水温，仿佛被冰刀刮一样，从试探到放弃只需要一秒，可这条顾野蔓给自己买的裤子，他是怎么都舍不得扔的。
太阳刚要出来的时候，似乎才是最冷的，沈长歌穿着一条黑色的平角内裤，光脚踩在转头铺成的小路上，模样特别艺术。
“你在拍内裤广告吗？”
沈长歌听到那个温暖的声线，就知道来人是谁了，他背对着门，整个背面全露给推门而入的秦慕冬看着，他又不好转身，那样太像耍流氓了，他现在的声音是连自己都没想象过的温柔，因为一股风从门口吹来。
“秦小姐，您能先把门关好吗？”
“不可以，你先告诉我你在干嘛。”秦慕冬声音有些促狭，这场面实在太可乐了。
秦慕冬哪知道沈长歌的心急如焚啊，听到这句话，沈长歌干脆就不管不顾的转过身，踩着有些扎脚的黄土，雄赳赳气昂昂的迈着大步去关门，这动作倒让秦慕冬啐了一下，“流氓！”
可沈长歌走到她身边时，一股她没闻过的恶臭直直的冲到她的鼻尖里，熏得她差点直接吐了，“你去化粪池蝶泳了？”
沈长歌当然不会搭理她，关了门又走回到水龙头旁，等待着日出。
“你不用去跑专辑宣传？”沈长歌害怕污垢沾到台阶上，只好直挺挺的站着，模样仿佛立马就义一般的英勇。
“这两年又没实体专辑，又没有签售会，到时候跑两个通告，上上节目，微博上刷刷榜就行了，倒是你，这到底怎么弄的啊？”真要让秦大小姐昼夜不分的去宣传，那还不如杀了她。
“今早上回来的时候，我在前面那个巷子下车了，想吃个早点，就见到有个小孩玩着手机走路没注意脚下，有个下水井道是开着的，一下就掉下去了，我只好跟着跳下去把他给捞起来，就成这样了啊。”
“那你眼角那块呢？跳下去的时候砸到了？”秦慕冬怎么也没想明白，才几天不见，再见面时怎么感觉这人去打了一场仗一样，浑身伤。
“你能帮我拿块毛巾吗？我想擦擦腿。”
“你用冷水擦？”
“没热水了，只能在这擦啊，不然你以为我站院子里干嘛？”沈长歌心酸得想哭，他感觉自己好惨一男的。
秦慕冬折头就出门去了，边走边嘱咐道：“我去找热水和毛巾，好好站着。”
过了一会，秦慕冬手里就拿了两块新毛巾，一个粉色的热水瓶就回来了，难得没见她穿紧身裙，白色的卫衣加上牛仔外套，很休闲的模样，沈长歌去接，手又被她打了一下，干脆利落的去拿了个盆，沈长歌暗笑，因为那是宋不可的洗脸盆。
用手试了试兑好的水温，沈长歌很自然的想去接过来，可手却被拍掉了，秦慕冬一言不发的蹲下用毛巾沾了水开始给沈长歌擦腿。
“我自己来。”沈长歌感觉浑身都有点不舒服，让这么个大小姐伺候自己，这感觉实在是。
宋不可肯定是听到秦慕冬的声音就不出来了，整个院子就留下他们两，沈长歌暗骂没义气。
“这是做了好事的奖励。”
沈长歌就低头看着专心致志的她，努力的想看清脸，可是却始终只能看到一个挺翘的鼻和一头乌黑的发，此刻的秦慕冬温柔极了，也美极了。
“小沈，热水够不够啊？”隔壁的婆婆很自然的拿了个热水瓶一推门便问道，可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那个蹲在地上给他擦身子的不是刚才来家里要热水的仙女吗？而这个站着跟个大爷似的真是平时极有礼貌，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小沈？
急忙一把拉起秦慕冬，女人似乎也因为自己的行为有些羞怯，一个劲的往沈长歌身后躲，沈长歌急忙用双手遮住裆部，轻轻叫了一声：“刘婆婆。”
隔壁婆婆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样貌和穿着都跟个仙女似的小女娃怎么会跟个丫鬟一样蹲在地上给沈长歌擦腿呢？这种行为不是应该早没了吗？大清不是早亡了几百年了吗？还是过了一个轮回又开始了？
刘婆婆家里以前是他们当地的地主，后来从军当了军医，对这些老封建的思想极为不耻，不由训斥道：“小沈，平时我也没见你有什么封建思想啊！现在怎么会让自己女朋友做这种事呢？多好的女娃娃，你就这样使唤的？给人家道歉。”刘婆婆平日没少关照沈长歌，老人家儿女都已各自成家，她又习惯清净，身子还好，不要人照料。
可自从沈长歌来了之后，随时帮她换个灯泡，修修桌椅板凳，老人家节减了一辈子，都是缝缝补补过来的，不过她也确实很喜欢这个小伙子，又白净，又听话，可今天他这种行为，实在太过分了，拿他当孙子看的婆婆自然少不得说上两句。
“婆婆，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这么难得的姑娘，要是哪天被你欺负跑了，你后悔都来不及。赶紧道歉，裤子穿上，什么样子嘛。”宋不可似乎诈尸了，急急忙忙从房间里掏了条裤子出来，看沈长歌吃瘪是最有意思的事了。
沈长歌也不知道是解释秦慕冬和他的关系好，还是解释不是他支使秦慕冬干这事好了，有口难言，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可太难受了。
秦慕冬终于爽快了，比那天让沈长歌跑步还爽，可她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沈长歌呢？于是她终于站出来了，一副被欺压的民女状告官府的委屈语气说道：“奶奶，别怪他，我也不需要他的道歉，这些我都是自愿的。”
沈长歌傻了，说好的女王呢？说好的独立女性呢？说好的金刚不败呢？你这么柔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沈长歌现在的脑子里全是问号。
“小沈，是不是非要婆婆生气？你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沈长歌是真的有苦难言啊，该死的宋不可早看出势头不对，躲在房间里把门留了一小缝悄悄的观望着，沈长歌又急又说不出话来，干脆把心一横，一把揽过依然装出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秦慕冬来，女人的身上有一股花的幽香，很好闻。
“冬冬，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让你做这种事了。”沈长歌自己都差点被自己恶心吐了。
秦慕冬身子僵极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沈长歌会想出个这种法子来恶心自己，可现在这情况，秦慕冬一下子体会到了跟沈长歌一样有嘴说不清的情况，只好勉勉强强在嘴角扯出一丝尬笑来，“没事，这是我愿意的。”
刘婆婆终于满意了，问了一声开水够不够用，得到答复后才又数落着沈长歌离开了，平日话不多的老太太似乎真的很看重男女平等啊。
“那个，今天来有什么事吗？”沈长歌用手搓着裤腿，他没遇到过，也没处理过这种局面，总感觉很尴尬。
秦慕冬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就是想让你去我那边住。”
“我专辑还没录完呢。”当然是拒绝啊，自己脑子抽了才会去。
“我那边也可以录啊，设备还比这边好。”秦慕冬不太好意思说出自己叫他过去的目的。
“这边有宋不可帮我，录专辑方便一些。”
“废品站站长！我要让沈长歌去我那边住。”
“好啊好啊，九首歌都录完了，剩下一首自己录吧，我还没做完那几首的后期呢，赶紧走。”宋不可哪敢招惹秦慕冬啊，也不知道是感觉亏欠还是惧怕，一点没有自己的立场。
秦慕冬就看着光着脚站地上视线左摇右摆的沈长歌，“不然我帮你把脚底板也擦干净，然后你在跟我走？”说着还真拿了毛巾开始弯腰，可把沈长歌吓得不轻。
只好苦着脸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我去你那住啊？专辑不都录完了吗？”
秦慕冬知道要是不说，他是绝对不会去的，自己也把头撇向一边，说道：“我爸要来看我和你，说是随机抽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