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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绿色的扭曲之地

神经质的老太太如同穿梭于黑暗之中的游蛇一般,我始终无法确定,这个已经在我眼里似乎已经精神失常的老太太,是否会做出起它什么出格的事情出来,是的,我依旧信不过她。夜晚时分,我默默地守在门旁,神经紧绷着,与其担心是否有什么人会闯进来,我倒更多地是想要确定这个老太太的行踪。

为了不让外界知道这个看似荒废的店铺里面还有几个活人,一到夜晚,便不能再点灯了,我手里紧捏着那个小刀,不知道接下来又会遇见什么新的情况,窗外明亮的月光照射进房间让小刀发出阵阵寒光,我那时时刻刻都在思考着环境异变的思维开始逐渐钝化,朝着瞌睡一步步地迈去。

大概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我醒了过来,却发现周围依旧一片漆黑,周围的叫喊声此时似乎达到了一个顶点,接连不断地嘶叫声就在耳边,我在椅子上转了个身子,不知不觉中,手里的刀把上也布满了汉水。

这个时候,我略微有些悲哀,不知什么原因的影响,就像是一个还没有彻底认识清楚情况的孩子,有些迷惘,我开始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脑子里开始不断地回忆着我在另一个世界里面的种种作为,不断地思考那些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说实话,我就像是在做一场梦一样。但是假如我真的能够醒过来的话,那更是一场比噩梦更可怕的事情了。

不一会儿,老太太走了过来,看着不断狂躁地行走在房间中的我,颤颤巍巍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有事吗,我当然没事了,只是暂时被自己的悲观情绪所感染,就并没有回答她。内心却愈发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愤怒。

老太太被我的反应弄地有些不知所措,就这样原地站着看着我一直地走来走去,却并不说话,似乎是在暗中揣测我的想法,于是,我直接走了过去,恶狠狠地盯着她那依旧略显神经质的脸,用那恶之国的方法来让她明白了我没事。然后,老太太终于嘴里念叨着什么回去了。

不久,我听到门外像是有人在不停地踱步,就像我一样,那个人也在自言自语,我把耳朵贴在门口,听见了那人的嘴里说着一些什么“我一定要杀死她”之类的话,但是,时间久了,我看这人倒是像在吟诗一般,不停地重复着那种似乎只有他才明白的调子。这样便让我放松了警惕,也许,这只是一个懵懂的青年并不知道该如何正确且优雅地杀死另一个人吧。这倒让我想起了我自己在很久以前的时候,喜欢写一些稀奇古怪的诗送给我最钟情的女性,我也时常在某个角落里面踱着步,显得十分地古怪但却专一。

可是,过了不一会儿,我又隔着门听见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看起来俩人像是已经决定好在这里进行一场私会。

在恶之国的人会拥有爱情吗?这是我一直存在心中的疑惑,换句话说,他们真的能够感受到对方的爱意吗?我隔着墙隐约能够听见女孩非常害羞地问那个男的为什么要来到这里。而我则是不断地想象着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面,他们究竟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爱意呢?

但是,很快,我便知道了结果,随着女孩子的一声尖叫,男子的喉咙里面似乎发出了某种低沉的吼叫声,女孩像是倒在了地上,挣扎着,这时,我听见了一阵刀口插在肉体上的声音,男子似乎压根就没想停下来,边用刀捅着她边嘴里低声嘟哝着“我爱你”,这话在一遍遍地重复直到他的嗓音变得沙哑了,最后,终于,没有了女孩子的尖叫和挣扎声,男子也像是悲痛到极点一般失声痛哭。

“很浪漫不是吗?”

突然,我听见有人说话,便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回头一看,原来是小垣,她身着睡衣,但却睡意全无。我问她:“你为什么不睡呢?”

小垣的脸色很苍白,她看着我说道:“我的生物钟可能还没有调整过来吧,像你一样,毕竟像我们这个世界的人都是在天亮以后才睡觉的,而现在才只是到下午而已。”

“好吧,我是刚刚睡醒。”我收起了手里面的散发着寒光的刀刃,因为我发现小垣这个时候似乎一直在盯着它,这让我感到十分不安。我问她:“这样的死亡也许会让这个男的永远记住这个女孩子,但是,你要明白,在善之国里面这可是严重的犯罪行为。”

小垣低下了头,我知道我不能像对待善之国的普通女孩子一样去对待她,因为我知道这种方式只会伤害她,就算她在恶之国是一个多么叛逆的姑娘,有些底线我是不能碰触的,同样,我也不能通过恶之国的方式去伤害她,来表达我的感情,因为这同样也会碰触我自己的底线。

窗外的月光般随着那个男子优柔的哭喊声渐渐远去,我和她就这样的站在冷清的窗户边,各自思忖着,不论是悲观,还是喜悦,我知道,就这样简单的静下来就好。

很多时候,我想要说话但是却找不到开腔的调子的时候,我就会静默下来,去进入一种令我自己感到舒适的状态,别人对于我的这种做法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样,但是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想很快和他们划清界限。但是现在,我只想静静地和小垣在一块儿,没有过多的烦恼和忧愁,也许有那么一点点悲观,因为我知道这样的情景在我的一生中或许是少有的,我想静静地随着我俩思绪的飘动而远离所有的繁杂事物,我和她就像是因为某种精神上的默契从而联系在一块儿,默默地享受着这样一段美妙的时光。

第二天,小垣似乎依旧很疲惫,但同样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劲儿,我知道她想出发了,但是她的脚却并没有完全恢复好,这让我感到左右为难。一时想要让她继续休整,但是又不想让她失望。

没办法,在她不断地怂恿之下,我们只得出发了,作别了严重依旧透露着不稳定情绪的老太太之后,我看着那个似乎并不想小垣离开的小姑娘,不知为何,我想象着也许是小垣已经厌恶了这种相互依赖的关系吧,恶之国的人,是不可能存在友谊的。也可能她真的不愿意将自己随随便便和某个人联系在一起,朋友或许只是她的一个说辞罢了。但是,从她的神态上看,我明白她还是有些不舍的,只不过选择了隐忍,也或许这种情感在她眼里是一种不好的兆头,或者是说她并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接受这个小姑娘的影响。

虽然有些难以形容,但是有些我用自己的相对的立场去理解恶之国的人情感的时候,有些事情的确是过于牵强了,就如同我在看《善与恶》的时候,面对有些观点,我和小垣的态度并不是很一致,这其中的缘由我也说不清道不明,也许只是因为我和她并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缘故,又或许她那些许的孩子气或者是阴晴不定的性格所致,我并不能用固定的一面去理解她所要表达的更深层次的内容。

再或者,我看着她那静滞的嘴角,想象着我和她那在沉默中的对话,也许,只有在无语的交流之中,我才能完整看情她的面目,一切因为规则影响下的面具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到这儿,我便感到心情开始出奇地舒畅起来,随着两人步伐的挺进,两旁的植物也开始变得更加地旺盛了。遍地湿滑的苔藓开始表明我们俩人已经进一步接近了那棵生命之树的腹地,然而,我却依旧看不到任何的生气。那弥散在空气中的死亡气息就这样随风飘散着,回荡在眼前,甚至飘摇在我的思绪之中,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一种不知所向的感觉。

我对小垣说:“我们应该快到了,这地方就是就是你说的那片危险地带。我们得当心。”

小垣犹豫着点了点头,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感到的境况,而是一直在默默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往前行走着,当然,也有可能她在想别的事情。

我抬头看到了天空开始显得没有那么蓝了,我和小垣就像是进入到了一个准备将一切吞噬的迷雾边缘,路途在我们的眼前也若隐若现起来。

那绿油油的愈显柔软厚实的植被及那湿滑的苔藓在脚下不断延展着,浓厚的烟雾沉了下来将我和小垣完全遮掩在了其中,为了不走丢,我拽着小垣的胳膊,她也并没有拒绝,我知道自己原先方向是正确的,但是我也明白现在自己的确是迷路了,只得通过自己的直觉小心翼翼地前进,而那唯一支持我走到现在的,正是我那出乎常人的察觉能力。

不多时,厚重的浓雾已经开始让我完全无法辨识前方的路在哪里了,小垣也突然将她的另一只手放在了我拽着她的那只手上,而我也没有犹豫,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一把抓起她的两只手,像是在牵扯一般地慢慢地往前走着。

在此刻我能感受到小垣的手在微微抽动,而我的内心也和她一样,在害怕和恐惧之中总试图告诉自己现在还能够感受到彼此的温度,然后便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这团团围绕在周围的浓雾之中。

走了不过一会儿,周围的浓雾显得愈发地厚重,而那光芒也开始渐渐地减弱,望向地面,那腐烂的植物和苔藓堆叠在上面,散发出昏黑的光泽。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忽略这一切,在自己的脑海里面重构出路径的画面,然后朝着这个方向行走,并不断地凭借着自己的感觉更新自己的判断。

我紧紧地拽着小垣的手,因为在这样的能见度里面,我只要放手那么一小会儿,便有可能回头再也找不见她了,她也明白这一点,百年开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掌,生怕一个摇晃就不小心松开了手。

宁静的空气之中,蕴藏着某种令人感到无比恐惧的因素在其中。在这一片肃杀的气氛中,我不断地摸索着,迫切地想要找到哪怕一个墙壁或者是别的什么能摸着建筑也好,但恰恰我的周围似乎只有雾气,脑子里面所绘制出来的路线图也早已抛掷到了九霄云外,从而彻底迷失在了这片无尽的云海之中。

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了我在原来世界时候的样子,我身处人群之中,却依旧感到的是那漫无边际,失控般的孤寂,但是现在,我却并没有这种感觉,我知道,就算哪怕是一个人能够陪伴在你的身边,就算是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似乎也能找得着亮光。

我重振了信心,大踏步地向前走去,奋力地拨开了心头的云雾,信念开始指引着我究竟该去往何方,而更重要的是,我此刻知道自己并非孤身一人。这诺大的雾气竟然也开始慢慢地离我而去,或者说是我在快速地逃离出了这片雾海。

阳光也开始一缕缕地刺穿了这迷离的雾气,我隐约地看见了前方的道路,还有被那腐烂的植完全覆盖住的路灯。

雾气的边缘就像触角一般伸展开来,吞下要进入的,现在又却要吐出那已经决意要离开的。我和小垣就这样站在了清晰可见的,被无尽的绿色植被覆盖的道路之上,顺着这条路,可以看见棵那宏大的,在云层背后伸展直入天空的生命之树。

我不明白,为何眼前的空间如同扭曲了一般,蜿蜒而行的道路两侧,建筑坐落在凹凸起伏的小绿色的根团形成的山丘上,那一栋栋的楼房却并没有因为倾斜而掉落。眼前偶尔飘过缕缕烟丝,变幻着,在划出一道道奇异的螺旋线之后便消失在空气之中。

小垣认真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她似乎是被深深的吸引住了,带着她穿行在这奇特风格的楼群中间,将目光放在每一处看似古怪却很奇特的地方。很快,我就发现了一些略显蹊跷的事情,那就是,我好像在那记忆的某一种似乎曾经看到过这番景象,是什么时候呢?我并不能想起来,但是依旧让人感到有些突然回荡在脑海之中的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是在梦中有所见过吗?那是什么时候的梦呢?我却记不清了。

恍惚之间,我和小垣似乎已经走了很久,周围空气出奇的静,甚至让我们踩在那些深厚的植被上的声音都是如此清晰,恶之国已经被我们远远地撇在了身后,而一切的罪恶也在这块儿无声的死亡之地中停了下来,我明白,也很享受这个过程。像是逐渐卸下了自己身上的负担,开始变得悠然自得起来,但是又怕随时陷入这片死亡沼泽之中,便又不得不加紧步伐。

小垣对我说道:“这里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吞噬活人的地方吗?”她像是嗅到了某种空气中传来的威胁。我只能慢慢地继续拽着她那冰凉的双手,对她小声说道:“没有,不存在把谁吞噬掉,只要我们不停下来,是不会陷进去的。”

我看到了小垣渐渐地在这让人不安的寂静中开始变得昏昏沉沉,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她口里所说的那个传说是真的。但是有我在,我是不会让她睡着的,于是我硬是拽着她加紧了前进的步伐。

而此时,身后的烟雾突然开始朝着我们的方向追了过来,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伸出了它的触角,想要重新将我和小垣吞噬进去。眼前,我看到似乎就在不远处,隐约之间在某个扭曲到一定程度,且看似摇摇欲坠的建筑底的底层有一扇门是敞开着的,里面的微黄的灯光就像是一盏路灯般向我和小垣伸出了橄榄枝。

眼下没有别的选择,我只好牵着小垣的手迅速跑了过去,但是,跑到门口的时候,我看着那屋内的情形:一个人和一只狗,在火堆旁边。而身后的雾气此刻正在迅速地覆盖过来,我不得不和小垣一同进入到了房间之中,屋里面的人看见我和小垣走了进来,并没有表示出出有多么地惊讶,而是抬手摸了摸狗的头部,便又开始专注地看着自己手上一份报纸了。我并不明白这雾为何突然间来的如此迅猛,好像是在小垣进屋的瞬间,便猛扑了上来。

这个看似是房主的男人就坐在一个面朝的火光的椅子上面,旁边的那条金毛似乎已经很老了,伸出舌头不停地哈着气,眼睛一眨一眨地,并没有对来者感到有多少的兴趣,奇怪的是,这一切在我的眼里都是如此的自然而然。

男人戴着一副单片眼镜儿,我想明白他究竟是不是恶之国的人,只得问道:“您好,我想暂且在你这儿待一会儿等外面的雾气散开。”

我不知道我这样客套话是否和他的心意,但是很明显,这个人并没有起身像恶之国的人那样去攻击我,而是继续在看着手中所拿着的报纸。既然如此,我便没有了什么顾虑,看着这样一个穿的西装革履油头粉面如同蜡像一般的人,我只得以不变来应万变了。

随后,我和小垣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窗外肆意弥漫的雾气,竟然一时半会儿没有消散的意思。

这样一个温暖而舒适的房间,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到底是我的运气还是我的命运使然呢?或许,这是一个陷阱,一个早已在迷宫之中设置好的陷阱,吸引着来自迷雾另一侧的寻找真相的人们。而恰恰这个地方,才是真正吞噬我和小垣的地方,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个人想发。

突然,那个一直很从容且淡定的人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对我说到:“您不用等了,这雾是不会散的,除非你们能够在我这里帮我个忙,我可以保证你们能够顺利通过这片大雾,放你们去想要去的地方。”

“帮什么忙?”我看着他那波澜无惊的表情,就像是一个披着人表皮的机械人一样,在履行着他在这里必须要履行的责任。

他听到了我的回应后,那单片眼镜后的眼睛闪动了一下,然后默默地离开了我,不过只是一小会儿,他从另一个房间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本书,很薄,但是从装帧来看,似乎是一本小说或者是诗集。

“你能帮我念一下这首诗吗?”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并且诚恳地问着我。

小垣此刻在我身旁则是显地一脸茫然,并不能从中猜测出这个人的意图。而我则爽快地答道:“可以,但是你一定要说话算话。帮我们穿越这片浓雾,因为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他看我答应了请求,便激动地频频点着头,那条老狗也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靠近那个人的腿部蹭了蹭,又重新蹲坐了下来,开始不停地伸出舌头喘着气。

就这样,我和房主达成了某种协议,我拿过了那本书,才发现那本书的名字叫做《善与恶》,这不得不让我吃了一惊。待我翻开书,却意外地发现那书中每一页都是白纸,上面没有印任何的字,没有字的书怎么念呢?这令我感到十分地困惑,抬头看了一眼那个人,发现他此刻充满了期待的神情。没办法,我只得问道:“这书我没法给你念啊,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那人便笑了一下对我说:“这书你是看不到的,只需要给我念第266页的内容就好了。”

266页,我没听错,是我曾经奢望找到线索的那一页,于是赶忙翻到了第266页后,才发现,整本书似乎只有这一页印上了字,然而这一页,已经更改了内容,上面并没有密密麻麻的文字,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小段诗,横居在纸的中央。

灰烬

我看到天空黯然失色,

直到夜晚,

所有的人都掩面而泣,

等待着,

直到丧失了所有的感官,

坠入,

他们并未走远,

但却一步步地滑动,滚动着,心有余悸

想回头,却发现被禁锢住了

在拉扯之下陷入深渊

我看到了远方的山,

颠倒着,却屹立不倒

哪怕是一个瞎子也想问一句

路在何处

却没有发现

灰烬已经升起

带着所有人各自的判断一步步地滑向深渊

我一字一句地将这首诗念给了那个人,但是我自己却不知不觉地陷入了这些句子之中,我倒并不是想用自己的立场去分析这诗中的蕴含的深意,而倒是让自己在这略显凌乱的句子面前不自觉地陷入了沉默中。

那个人毕恭毕敬地听完之后,似乎显得十分地高兴,他摸了摸地上那只老狗的头,便又悠然地回到了他的座位上又开始看起手中的报纸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我也并没有急着问他什么时候才能兑现他的承诺。而是低头想继续回味着这首诗,但就是这么一阵的功夫,当我低头重新回到书本上的时候,才发现这一页突然又变得一片空白,上面的那首诗就这样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我感到有些诧异,把整本书翻来翻去却依旧没有发现那首诗的踪影,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体突然像是被闪电击中一样,浑身打了个机灵,眼前白光一闪,猛地抬头之后,才发现周围依旧是一片浓厚的白雾,而一旁,是小垣则在一个劲儿地摇着我。

原来只是我陷入到了某种幻觉之中,至于是什么时候进入幻觉的,我完全没有了印象,整个人如同大梦方醒一样,嘴唇干涩,浑身无力。

也就是说我一直都在这大雾里面,并没有走出去,但是那个戴着单片眼镜儿的男子所给予我的承诺,却并没有忘记。

小垣看见我慢慢地回过了神,便一脸严肃地问道:“我刚刚看你一动不动,还以为你魔怔了呢。”

我无言以对,只是觉得刚刚那首诗的内容是那样的吸引我,且让我无法自拔。而现在没有别的选择,我只得重新拉起了小垣的手,继续重新踏出自己的步伐,迈向未知的前程。或许,我接下来还会莫名其妙地就陷入到某种梦境之中,所以我警惕地不断左顾右盼着,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走了一会儿,我渐渐地觉得有一阵清风迎面而来,慢慢地风速似乎越来越大,雾气也开始渐渐向后散去,我照着风吹来的方向走,不过一会儿便开始觉得视野逐渐地清晰起来。过了没多久,我便看见了在眼前不断延伸着的蜿蜒小路,而大概的地形也依旧延续了进入白雾前,那凹凸不平的的植物地貌。高楼分散地洒落在各处的小丘和高地上,楼顶的朝向是倾斜着的,扭曲而依旧矗立在地面上。但是至少,我终于出来了,为了确定不是在梦中,便让小垣掐了我一下,谁知道小垣似乎很乐意帮我,掐地我胳膊一阵剧痛......十足的恶之国的风格。

看来,那个戴单侧眼镜的人似乎已经兑现了他的承诺。我看到了远处的生命之树,并且在一瞬间联想到了那首诗,很奇怪,我虽然已经忘记了那个看抱着的人的样貌,但是那首诗却像是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一般,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异常地清晰。

路途就展现在我和小垣的眼前,而在这路上那些腐烂发霉的黑绿色的植物也开始变的越来越多,连空气之中都变得潮湿起来。总的来说,每朝着生命之树的方向走一步,死亡的气息就越发浓烈。

小垣看着那些被不明植被覆盖着的奇形怪状的建筑,似乎充满了不解。我问她怎么了,她便问我:“你们世界的建筑都是这样的吗?”

我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想,但还是回答道:“不是的,我那个世界的建筑和恶之国的建筑都是一样的,但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小垣“嗯”了一声,便又低头思考起来,走了一会儿,她又抬头问我道:“那善之国的人会对别人有恶意吗?”

我一时间有些语塞,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个概念,而杀人放火等的这些恶行,也只是在我来到恶之国之后才看到的。

但是更令我感到某种失望的是,小垣居然会出问这个问题,这让我明白了,就算是在恶之国中又多叛逆,她骨子里对于“善”也是没有什么概念的。

“那你觉得恶之国的人会对别人有善意吗?”想了半天,我这样反问道,并且我觉得这样的回答可能会更加的简单明了。

小垣又“哦”了一声,便开始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别的地方。而我则是陷入到了自己的思考中:小垣对我所做的一切都仅仅是因为她自己的那叛逆的情感作崇吗?我并不想这样过早地下结论,但是理性却告诉我,在这个世界,那唯一能解释小垣行为的原因,也只有去反着想,就像我始终无法做到,通过伤害她的方式来表达我对她的关怀,而她,也不可能用相反的方式来表达她对我的感受。

用理性去处理一些情感方面的事情,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不妥,我便不打算再深究下去,毕竟,现在我和她极富默契,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流便会排除开我俩之间的疑虑。

奇怪的建筑的群落开始逐渐分散开来,地形的起伏和那些扭曲的建筑,给我了一种混乱的视觉效果,周围空间中的色彩也开始凌乱起来,逐渐迷惑着我和小垣的步伐,这条道路两旁,那些奇形怪状的建筑,植物,还有地形,都开始在影响着我的注意力。我便加快了步伐,希望能够尽快地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去找到那个地图上所显示的入口。

而小垣已经困倦到一定程度了,我开始边摇晃着她的胳膊,边给她打气,因为我并不想在这个地方停下来,同样,我更不想让她就这样在这个死亡之地沉睡过去。

“你觉得我假如去了善之国,我会变得和你们一样吗?”小垣幽幽地问道,似乎整个人都没有了气力。

我想说我不知道,但是面对着她那恳切的眼神,我并没有这样说,出于现在的情况,我只是不想让她放弃希望。于是我只能对她说道:“会的,假如你想的话,你会在那个世界生活的很快乐,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小垣听到了我说的话,就像是收到了某种激励一般,头摇摇晃晃地抬了起来,展露出了一个在我看来十分动人的微笑,但是笑完之后整个人的状态便又低沉了下去,我并不明白是否是受到了这环境的影响。

随着距离的靠近,那树的影子蔓延开来,巨大的身形就这样不断地伸展到天空的云层之上,然后消失在我的视线中,而此刻隐约地看见那丛生的树枝偶尔会从雾中透露出来一小部分。就这样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在地上挺立着直入云霄,让人不禁感受到了巨大的生命力在冉冉升起,同样,死亡的气息也贯穿在了眼下所扎根的土地里。

周围的那些发黑的植被开始逐渐淹没了建筑的群落,似乎有一种不经意的嘲讽的感觉,脚下的柔软而腐烂的植物层也开始变得深浅不一,我小心翼翼地用脚试探着,一步步地向前迈进,生怕出什么差错,但是,不知为何,这条道路显得相对其他地方却又是如此地顺滑和平整,像是有人踩过的一样。我不懂是否有人曾经走过这条路线,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在恶之国和生命之树之间不断地穿梭,造就了眼前的这样一条便捷通道。

不一会儿,随着我们的前进,小垣似乎稍微缓过来了一点,走的样子也逐步稳健,这让我稍微松了一口气。路边偶尔会出现一两个木制的带着箭头指明方向的牌子,上面写着:洞口。看来距离似乎已经不远了,经历了这么长的路程,我一直提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了下来。而那生命之树的洞口,应该就是进入生命之树的地方,但不过一会儿又出现了一个牌子,上面写了两行字:洞口/遗忘之地。

我拿出了何林涛给我的那张树的结构图,我在那密密麻麻的手写字体中间找了半天,才发现树的第一层的入口,就是牌子上所说的“洞口”,而这整棵树一共分为七层,我看到第一层上面明确地写着:“遗忘之地”。

遗忘之地,会是所有的人转生的地方吗?我会看见一个又一个的恶之国的人在那个地方出现吗?难道说这条脚下的道路,是恶之国的人群转生后走出来的?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一路上,我一直没有放下小垣的手,是的,一刻都没有松开,生怕会出现什么状况,生怕一转眼人就消失地无影无踪。我能感受到她此刻的紧张和不安,但是在这个过程之中,她似乎一直都在低着头思考着某些问题,时而看看地面,时而看看天空,偶尔会装出一副十分开心的样子出来。但这一切都盖不住她那发自内心的忧郁,至始至终都是如此,她只是为了让我开心,所以努力在潜意识里面让自己变得洒脱起来,虽然很矛盾,但我却依旧能看到她的纯真,光这一点,我也开始变得更为担心,担心会丢掉她,于是便愈加地攥紧了她的手,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眼前的生命之树在开始在我的视野中逐渐扩大开来,另我不禁感叹道生命的顽强和伟大,但同时我也有些厌倦了,不知为何,或许当我在恶之国待的时间愈长,我在善之国力里养成的习惯便慢慢消失了,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会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恶人也说不定,当然,可能到不了那个时候,因为我八成早都已经自杀了。

压力有些大,我明显已经感觉到,现在我和小垣已经来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地域,所有绿色的植被颜色渐渐开始向黑色转变,展现在我感官上的是一片纯粹的死寂和压抑。

当然这也同时证明我们已经快到了。虽然现在的时间还并没有进入黑夜,但在树的巨大身躯的遮蔽下,树下的阴影开始蔓延开来,我们和小垣的眼前也已经进入了半黑的状态。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前方有一个亮点随着我和小垣的挺进开始逐渐扩大起来,我定睛一看,就在离我不远的一面高墙之上,这不就是那生命之树的身躯吗?地上两旁的建筑物早已完全消地失在了我的视野里,倒是不断有些破土的树根围绕在我们周围,也许这才是我们的最终的目的地,远处的亮点随着我们的走近,开始不断地地释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透过黑暗的屏障照亮了周围的黑暗,我和小垣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发现出现在眼前的,似乎正是那个所谓的“洞口”。

“到了。”我对小垣说,俩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这个发着明亮光芒的洞口前,观察着,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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