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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在遗忘的星空下

在善之国的时候,我很开心,不仅仅是因为我能够将自己的快乐传随心所欲地表达给别人,而更多的是能够让别人也同样的快乐,既然如此,那令我困惑的原因是什么呢?我一直想不明白,直到后来,我才懂了,我自始至终都只是自私而已,我并不在乎别人是否是真的快乐,而只是想要得到别人的反馈,如同奖励一样。就像和小方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只沉溺在一个有规则前提之下的交流之中,每一步都早已经算计好了,在这样善之国里面,我无论怎样做,都是在对她好,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有利于我,让我进一步沉溺入自己给自己挖的陷阱之中,而两人的目的也很明显,每一次和小方精心准备的约会,都只是在不断地照顾着对方的情绪,同时也是在为分手做好了铺垫,这样,无论谁要离开,就没有人会感到很失落。

而现在,我感到和小垣在一起很开心,虽然说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但却抛弃了往日那无用的一面,只是在单纯地心灵层面的交流,很简单也很美好,

在走进那个树洞的瞬间,我什么都看不清了,那纯粹的光芒直刺入我眼中,让我的手稍微放松了一下,但是很快,我便意识了过来,又紧紧地抓住了小垣的手。

我本来想回头看看小垣,但是,这光却像是从四面八方照射过来的,令人无处可躲,我只得用手遮挡在眼前,才勉强看见了小垣那泛着白光的脸庞,她的头微微低垂,同样也用另一只手遮在自己的眼前,发现我在看她时,便晃了晃头,朝我使劲儿眨着眼睛。

辨不清方向的我们只得慢慢地往前摸索着,地面是那样的平滑且坚硬,随着每一步的推进,都能清晰地听见脚步声回荡在周围,从而推断出这个地方似乎出奇地庞大且空旷。

慢慢地,不知是光芒开始逐渐减弱了,还是眼睛已经开始适应这光线的强度,我慢慢地看到了这广阔的空间里面似乎空无一物,且一眼望不到尽头,我只得拿出了那个地图,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而在这树的地图上,则显示出在这个洞口里面,需要找到一条河,并且得沿着那河所流向的方向走,才能到达第一层的入口,说明很简短,而且是手写的,年代也显得十分地久远。

环视四周,一片空旷,根本看不到什么河流,也听不见有任何水流的声音。于是,我只得和小垣盲目地,探索式地前进。在这个空间里面我看不到任何的结构,只是无边无际的空广,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在这里像是有一只眼睛在无时无刻地观察着你,我很好奇,难道我又陷入了另外一个幻觉之中吗?

我自己掐了一下自己,感受到的切实的疼痛说明我依旧清醒着。而我俩就这样不断地盲无目的地往前摸着,早已分不清了东南西北,原来的出口也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身后,思绪开始渐渐变的混乱起来,想着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心态也慢慢变得松懈了下来。

突然,小垣摇了一下我的手,指着一个方向给我说道:“你看,那边好像个什么东西。”

我顺着小垣所指的方向看去,第一时间并没有看到什么,于是我努力定睛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才发现在很远的地方,白茫茫的一片之中,似乎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小黑点。

这个时候,我不得不佩服小垣的视力,就在我恍惚的时候,她似乎一直在努力地从环境之中搜寻着。我重新振作了一下自己的精神,便和小垣一起,朝着那个小黑点的方向走去。过了一会儿,走近了,我才逐渐看清原来那个黑点是一个蹲在地上的人。

那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蹲在地上,两手环抱着自己的双腿,头低着,且并不能看见他的脸面。而他对于我和小垣的前来,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就像那个戴着单片眼镜儿的人一样,他也似乎在这个地方已经待了很长时间了,衣服显得脏兮兮的,且破烂不堪,两只脚也是光着的。

面对着眼下的境况我只得主动上前去问询一下,走靠近了一点,问道:“你好,你知道这附近什么地方有条河吗?”

说完之后,那人终于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头,表情黯淡无神,脸上的皱纹深深地陷进了皮肤之中,而眼睛那浑浊的颜色,则让人感到像是一个的了某种眼部疾病的瞎子。

他看了一下我,又慢慢转过头看了一下小垣,缓缓地张开了那似乎已经黏连在一起的嘴,一字一句地对着小垣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不知道你是不能来到这个地方吗?”

我有些诧异,从他的话里,能够感觉他像是早已知道了某些事情,但是我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说,难道他能看出来小垣是从哪儿来的?

小垣沉默着,视线散开,像是在想着某些问题,这样,我只能用更加诚恳的态度对他说道:“她是和我一起来的,我们来到这里是想找到一个重要的东西,而现在我们需要找到一条河流,这条河流能一直带我们去第一层。”

那个人的表情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变化,连眼皮也不眨一下,整个人的面目就像是静滞住了一般。

“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要去什么地方,我可以帮助你,但是,你要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最后的选择只能是你自己决定的,你明白吗?”那个人头低着说道,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的身后是河流,我的头顶是天空,我的脚下什么也没有。”

“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我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我问道。

而这人似乎又回到了我刚刚看到他时的状态。头低下说道:“我不知道我是谁,我的身后是河流,我的头顶是天空,我的脚下什么也没有......”

那人就这样开始一直重复地说着这句话,并且不停地念叨着,身体前后摇晃,似乎无法控制住自己,我想尝试着再多问一些问题,而他则是完全忽略了我俩的存在,始终一直在重复那句话。

无奈,我只好带着小垣朝着他的身后走去,离开了他,也不知走了多久,耳边似乎还在一直飘荡着他的话语声。

不知何时,那人的声音才开始渐渐地消失在我的耳边,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又一阵的水流声,我和小垣向远方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得跟着声音,慢慢地向前走着,生怕漏掉这个微弱的声音,而这声音则变得越来越大,但我们却依然什么都没有看见,前方仍旧是一片白色,毫无河流的踪迹,这让我俩感到十分地困惑。

终于,河流的声音开始明朗起来,仿佛就在我的耳边,而眼前却依旧始终无法看到那个地图上的河流。

“等等。”小垣像是觉察到了什么,手伸出来示意我俩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地面说到:“你看那是什么。”

我疑惑地朝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除了那绵延无穷尽的白色以外,我着实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但是却依稀可以听见水流涌动着的声音,于是,我和小垣走上前去,才逐渐看到就在眼前的一大片空间之中,有一种空间的扭曲和波动感,渐渐地,我才明白了,原来这眼前这大片的空间波动,正是那清澈到和周围白色融为一体的河流,而我们就在这条河流的附近徘徊了很久却没有发觉,这令我十分的恼火,还好小垣那敏锐的视力让我们没有错过这个细节,让我俩少走了几里路。

面对着这条几乎是完全融入这个白色背景的河流,纯净的色彩让它显得像是镶嵌在这个白色空间中的宝石一般,偶尔会有一两个激流翻动而跳起的浪花,带着泡沫飞入空中,一时间能让人晃了眼睛,就像是浪花飞起之后便融入了到这整个空间之中,被空间中那辽远的白色所吞噬。

我和小垣慢慢行走在这条清澈且无法见底的河流旁边,仔细地看着它的流向,很明显,这条小河并不是一直像直线一样展开的,而是在某个地方偶尔在原地绕个弯,而且这个弯还不是一般的大。因为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这条河流就会完全和这白色的空间融为一体,从而在你的眼前消失,得仔细地观察,仔细地去看到那水面上的波纹才能确保这条河流始终在你的眼前,这样,我们就必须一直跟着这个小河一起绕着弯儿,眼睛也时刻不得松懈,才不至于走丢。

俩人在河边就像两个小孩子一样,时而看看河面,时而兴冲冲地往前走一会儿,然后又停下来看一会儿那河流,生怕走丢了。就这样,我和小垣在河边,走走停停,在这潺潺的流水声之间,虽然很有趣,但是确实让我俩花了很多时间。

“刚才那个蹲着的人有些奇怪,为什么问我那样的问题呢?”小垣问我。

“也许他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吧,或者他认识你也说不定。”我知道小垣想要问什么,但是我选择回避这个答案,即使我感觉到这个回答似乎有些牵强。

小垣突然停下来,我看着她的眼睛虽然放在河面上,但是我知道她的注意力早已经完全已经跑远了。

她悻悻地转过头来面朝我,眼珠左右转动着,似乎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真正的说服她的理由。我很想去安慰她一下,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也明白自己的处境,便对我说道:“他知道我是谁,他知道我是从恶之国来的,很明显,我可能并不应该来到这个地方。”

我无奈地看着她,面对她的这种困惑,我只得说道:“这一路我们不是都已经走过来了吗?你要知道,我在这里,你明白吗?我没有你的帮助,我也是到不了这里的,同样,哪怕有什么情况,有我在这儿,你别担心那么多就是了。”

现在,很明显,她有些焦虑,当然,我大可以像恶之国的其他人一样对她呵斥几句,或是努力显露出某种凶残且暴躁的一面来安慰她,这样也许她会好受一点,但是,我知道我做不到,我只是一直按照对待普通善之国人的标准,来对待她,而且我一直相信她会去反向理解我的这种说辞,当然,这样对于她很不公平,但是,随着我和她的在一起的时间的加长,我越来越发现我不能按照恶之国的方式来对待她,至于为什么,我并不知道。

一个叛逆的姑娘就这样慢慢习惯了我这“独特”的行为和态度,就像是一个正常姑娘逐步适应了一个对她每天都恶语相向,充斥着暴躁情绪的男人一样,因为她知道他的内心还是对她好的,所以,这样看来,我和她的关系着实有些怪异。

就在我俩步一回头的散步之间,我终于在前方看到了一个拱形的建筑,拱顶下是一面石门,上面略微显得有些坑洼,但是整体依旧是光洁且闪亮着的,整个空间就像收缩在了一起一样,而这个门就如同是一个半圆的碗底一般呈现在了我的眼前,而河流则像是无视这个大门,直接从们下的缝隙之间流入了门后。

“好大一扇门!”小垣说道,活像是一个在公园里散步的小孩子一般,我情不自禁地和她一道朝着门的最顶部看去,才发现,原来,这个空间不止有一条河,而是由多到数不清的如同缎带一般的小河流逐渐流淌到了门的边缘部分,然后直接从那扇门的四周的缝隙之间钻了进去,这个门将无数条河流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旋涡中心。

我看见了那扇门上似乎有什么深凹进去的刻痕刻在上面,等我俩走近了,才发现那刻痕是几个雕出来的字体,上面写着:遗忘之地。

看来我们已经来到了第一层的大门前,但是这扇门真的是大得出奇,我俩站在下面显得是如此的渺小。我慢慢地走到门的中间位置,站在门缝前,隐约感受到了时不时从里面吹出来的冷风。

我伸出手,放在了右侧的门上,发现这石门十分的冰凉。过了一会儿,我看见我手的边缘位置显出了一圈金黄色的波纹,并且慢慢地传递开来,就像是涟漪一般一环环地散开,一直蔓延到右侧的整扇门为止。

我将手从门上拿开,然后,光圈便消失了,这样我不断地将手放上去又拿下来,这光圈的波纹也随着我的手时有时无,我的手此刻就像一个水滴一般,将整个水面都激起了有韵律的波动。

我兴高采烈地叫小垣也过来试试,她带着疑惑也将自己的一只手放在了门上,但是,我却看不到有任何的光圈从她的手上蔓延开来,左侧的门没有丝毫的反应,小垣眯着眼睛,张大了嘴巴,显得有些困惑。

我忍不住想笑,但是却不敢笑,心里想着看来这扇门对恶之国来的人并不是很欢迎啊。

但是,等我将自己的手和小垣同时都放在了门的时候,我看到那四散开来的光圈并没有消失在门的边缘部分,而倒像是受到了某种吸引力一般开始继续向周围扩散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然后,缓缓地,进入到了左侧小垣那扇门上,慢慢地汇聚在小垣周围,并且渐渐地传递至小垣的手的周围,并最终被她的手所吸收掉。这样,如同一个磁场的分布一样有规律且不停止地在这两扇门之间传递并吸收。

我示意小垣不要松开手,我想看看这样下去究竟会发生什么。随着阵阵波纹的散开,我感到这光环的力度在增强,同时也让我感受到这门在微微地震动。慢慢地,我的手所在的位置就像是陷入了一个凹坑中,让我感到这坚固的石门逐渐开始变得有了弹性,忽然,手一下沉入了进去,而我整个人也像是融入了这扇门之中,吸引力不断地牵扯着我,恍惚之间,那石门开始随着波纹扭曲起来,并且逐渐开始像液体一般上下起伏着,像是在吸取着周围一切事物,而我的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起来,并被一股强大的牵引力扯入其中。

所有的光芒和物质都在我的身边急速地流动着,声音也不复存在了,就这样像是被扔入了一个陌生的空间里面,感受不到了任何生命和死亡的气氛,即便如此,我还是在左顾右盼着,我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但至于寻找什么我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想着小垣这个时候在什么地方。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我像是从这个混沌的空间之中落了下来,整个人在无尽的重力影响之下,渐渐落到了地面之上,我的感官也开始渐渐恢复了,这时候,我发现周围的空间是如此地漆黑,看不到任何的有形的物体的存在。

我轻轻地叫了一句:“小垣。”但我的声音无法穿透这无时无刻都环绕在周围的黑暗,我开始变得有些绝望,继续轻声呼喊着,手开始四处乱抓起来,试想着小垣就在我的身边。

又过了一会儿,我的眼睛似乎已经开始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这才发现这周围的天空和脚下似乎都有些点点的白光,我就像就像身处在浩瀚的宇宙中一般,那点点的星光在我眼前组成了一幅绝美辽阔的画卷,而我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不知所措。

我的双脚过了许久终于触在了地面上,我走了一步,才发现这里的重力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强,我每走一步都像是飘在空中,过了好一会儿才落到地面,与其说是在走路,倒不如说是在滑翔。

我此刻首先冒出的想法就是找到小垣,我并不知道她是否和我一样穿过了那道门,一起来到了我眼前的这个世界里,这让我的内心隐隐地有些不安。看着这愈发明亮的星光映照在我的周围,显得是无比的壮观和美妙,我逐渐的开始恢复了我的思绪:

难道这里就是遗忘之地吗?我向自己询问着,但是却得不到任何的答案。

“要是能和小垣一起欣赏这美景就好了啊。”我自言自语道,同时,也感到莫名有些落寞。

我就这样一个人飘摇在这个空间里面,静静地观察和寻找着前方的路途,仔细地来回巡视着,想要找到哪怕是一丁点儿小垣的踪迹,但是很明显,在这样壮阔的世界里面,要找到一个人是那样的难。

我脚下的路似乎是隐形的,而我只是在触地的那一瞬间,感觉到了碰在了某个物体上,我透过这层像是玻璃一般的路面,发现脚下依然是那些无穷无尽的繁星在发出着阵阵的星光,而假如此刻我腾跃到空中,便会辩不清方向,很快便会在这璀璨夺目的流光之中迷失方向,至到重新落到地面。

我站在了原地,侧耳倾听着,凝神观测着,想要捕获到任何的蛛丝马迹,但是效果却并不佳。我蹲坐在地上,思考着,整理着自己那凌乱不堪的思绪,而那星光却依旧闪耀着,甚至在微微地移动着,环绕在我的周围,这样看来,那些漫天的繁星就像是带有生命一般,在好奇地观察我。

于是,我索性对着那些天上和脚下的星星说到:“你们认识我吗?”话毕,我细微地观察着,发现有些星星似乎停止了移动和徘徊,并且不再闪闪发亮,而是保持了特定的光芒。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子进来啊,就在刚刚......”我又向那群星问道,心想着这样的行为或许有些怪异和可笑。但是,很快,我看到一颗星星的光芒渐渐地闪动起来,并随着一条弧线开始朝下急速地移动着,就像是一颗流星般,急速地坠落在了和我平行的位置。我就看着这颗发着耀眼光芒的星星逐渐地靠近我,然而,到了近处我才发现这并不是一颗星星,而是一个有着人形半透明且通体发着亮光的人形生命。

我看着眼前这个闪着光的物体,却并没有感到很惊慌,反倒感受到了一丝淡然和平和的气氛,我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对这个不明发光体说道:“你好,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子,她可能也是刚刚和我一道进来的。”

这个人形的发光体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我便又重复了刚才我所说的话,而且提高了嗓门儿,这个时候,我发现周围的很多星星都开始停止了他们的运动,似乎都在转过头来盯着我看。

“什么?你在说什么?”发光体终于发出低沉且有些疑惑的声音,但更多的,则是一种疲乏和懒散的神态。

“我只是想找到一个女孩子,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我继续阐述着我的问题,不知道为何,面前的这个发着光的“人”的光芒开始逐渐暗淡起来,这样一来,我便能够约摸看清他的面庞,一个充满疑惑的表情,半透明的身体是一团液体一样,形成了一个女性人体的形状,但是依旧可以看到脸部的轮廓,似乎对我所说的也有些不以为然。

看见她这种态度,我便不想和她再解释什么了,便转身想要再去别的地方去碰碰运气,但我回头一看,却发现这个发光体一直在悄悄地跟着我。

被我发现了之后,她便不再掩饰,而是唯唯诺诺地飞上前来,问道:“您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问吧。”我说道,“但是太复在的我回答不了,因为现在我挺忙的,我还要找人,你明白吗?”

发光体似乎有些窘迫,但还是一字一句地问道:“您现在是在干什么?”

“我在走路。”我回答她并且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示意我并不想再做过多的回答,但那个发光体反倒像是来了兴趣,问道:“为什么您要这么急着走呢?那个人真的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我被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弄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为了不显得过于生硬和冷漠,便对她说道:“我现在在找一个人,她来自恶之国,就是我刚才给你说的那个女孩子,但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我找不到她的踪迹了,现在你能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发光体低下头思考着,仿佛我的话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困惑,但是很快她就又兴冲冲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找到她呢?你现在不是很好吗?你看那满天的繁星,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每一个人,我们在这个世界里面从来都不会去主动寻找其他的人,因为我们知道它就在我的身边,当然,我们的记忆可能并没有您那么长,但是既然你知道她依旧还在这个世界的话,您为什么还花工夫去寻找呢?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看来,这个地方的确是遗忘之地,是的,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明白我的感受吧,因为他们从来都不会记住某一个人,只是在这个广阔的空间里面知道彼此的存在而已,或许这也是他们能够闪耀的原因吧。因为他们没有记忆,一切的事情都会变得如此简单,亦或许,假如我也没有那么多的记忆的话,我也会在这个地方变得如同那繁星一样,无所顾忌,因为我知道一切都在我的周围,从不担心拥有或者失去什么。

我明白,她之所以跟着我,是因为她发现了一个时刻都充满着忧患心情的怪人,而殊不知,我也只是这篇黑夜之中,唯一一个不会闪亮的星星而已。

面对着这个发光的生命,透过那表层的光晕,我看到了她那闪闪发亮的眼睛,悲伤和欢乐都不在其中,倒是显露出一些对我的好奇。出于现在的境况,我便稳下自己的情绪,对她缓缓道来:“我从前是从来不会说这些话的,但是我知道你过一会儿就会全忘了,现在说给你听也无所谓,那就是我明白原来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原来并不会真正地去为为别人真正地考虑过什么,但是直到我遇到了小垣,一个真正地让我去思考的人,她让我看见了某些我已往看不见的情感,我能体会到,但是却说不出口,因为我和她来自不同的世界,在某些方面来说,她们世界对于这种情感的表达方式,对于我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因为这是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存在于我心中的底线,一个不可能逾越过去的底线,然而这样下去的话,我最终面临的可能就是失去她,你所说的,我似乎现在也开始明白了,那就是,或许,只要我知道有她的存在就够了,至少她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会很快乐,不是吗?”

这些话听上去很莫名其妙,并且就这样被我吐露了出来,天上的星光此刻不知不觉得变得黯淡了下来,仿佛和我一样充满了悲伤。

这个时候,我发现那个发光体的光芒渐渐地消失了,一个女孩子的摸样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但是此刻,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我在她的脸颊上看到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水,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我从前是不会把自己的悲观的情绪传染给别人的,那是我在善之国的习惯,但是到了现在,我似乎渐渐地淡化了这种习惯,或者说我现在想要找到小垣的急迫心情让我开始无所顾忌起来。

“现在我满脑子想的,就是找到小垣,这就是我想做的,我会一直找下去的。”我补充道,或许,这个半透明的女孩子并不能明白我在说什么,但是我知道她也许能够体会到我的情感。

这个刚刚眼神之中显得是如此茫然的女孩子,再听了我的一番吐露之后,悲伤开始浮现在她的脸上,就像是某个收到了莫大的打击的小女孩一样,哀怨且忧伤着。我并不想让她变成这样,但是很明显,遗忘之地的人对于最最普通的情感都会产生强烈的反应,我来到的是一个没有回忆的地方,而恰恰我却是一个带着很多回忆的人,在这繁星的映照之下,本来我才是最可怜的人,一个过客,但是却意外地让这里所有的人都开始和我一起,忧伤起来。

我匆忙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拿出一张纸,想要递给这个半透明的女孩子,但是,她似乎并不明白我想干什么。沉默了半晌之后,她突然飞了过来,来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抓起了我的手,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猛地,这个女孩身体又开始绽放出夺目的光芒,而我抬头一看,天空之中的所有的星辰也开始像她一样散发出了明亮耀眼的星光,这黑色的空间开始逐渐被这闪耀的光芒照了个通亮。

我半睁着我的眼睛,感受到了这群星的释放出的巨大的能量,这并不是一种简简单单的光芒,我意识到这里所有的星星在情感上都是高度互通的,只是因为他们的记忆似乎十分地短暂,所以平时并没有多余复杂的情感的在其中,而现在,我就像是一个落入水中的小石子儿一般,在这平静的小池塘中激起了阵阵波澜。

过了好一阵子,这光芒才渐渐地淡了下去,这黑夜里的星星们也渐渐地开始恢复了正常。

我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女孩,她眼睛紧闭着像是在思索,但又像是在梦游,而后,她抬起了自己的胳膊,指头指向了远处,对我说:“你顺着这个方向走,就会找到她。”说罢,我便看到沿着她所指的方向的上空,有些星星开始不断闪耀起来了起来,亮的部分则汇聚成了一条明亮且轮廓鲜明的星河,为我指明了方向。

说完,她放下了她的手,眼睛也慢慢地睁开了,这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神又回到了刚开始的茫然之中,不带有丝毫的情感在其中。

我看着她,说道:“谢谢你。”但是,她却显出非常吃惊的样子看着我,像是已经忘掉了刚刚发生的所有的事情,接着,她便起身飞回到了那群星之中,隐没在星河里面,不见了踪影。

我赶忙朝着星河所指引的方向跑去,因为要趁着这些星星还没有失去刚刚的记忆而暗淡下来之前,找到小垣。

我的脚下如同生了风一般,还好,这里的重力让我飞跃式地跨向前方,显得丝毫不费力气,这样连飞带跑了不知道多久,我看到了前方有一个人,悬浮在空中。

我一跃而起,来到了近处,才发现是小垣,没错,她在沉睡,像一个婴儿一样,身体蜷缩在一起。我借着惯性飘了过去,带着她落到了地上。

我看到她依旧在昏睡之中,便摸了摸她的头,心中有些慌乱,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捏着她的手,想让她感受到我的温度,但是依旧没有反应,眼睛是紧闭着的。

看着天上的星河此刻渐渐地暗淡下来,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我不相信她会就这样离开我,这种的结果并不是我想要的,于是我手放在了小垣的肩上,将她的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低下头且闭上了眼睛,在她的耳边默念着她的名字,呼唤着她。

这个时候,我开始渐渐地感受到了她的温度,生命的气息也逐渐明朗起来,她的眼微微地露出了一个缝,嘴唇也微微张开,微弱的气息从她的嘴里冒出。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但是为了不吓着她,我还是装作很平淡的样子。

她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她居然抿着嘴像是在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松开了攥着她的手,以免让她觉得很尴尬。

她看着我的窘态,睁大了双眼盯着我的眼睛,问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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