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玉是知道谢停松问她为何询问沈家之事,她含糊其辞谢停松定然不信,只能说些别的掩盖过去。
她问完这个也就没有别的好问了,能不慌乱解释,就不要解释。
云氏心中也是想去的。
她本不是京中人氏,虽也是大户官宦,父亲却职着要差,远在京城外的地方漕运当值,平日所见所闻也不如京城姑母家小门户的姑娘。
只是说的这所见所闻不过是些京中奇事异闻罢了,若要说奇珍异宝海味馐膳,异录经诗,还是在这些人来人往的水路边才闻多识多。
不过如今她已然嫁入这繁盛异常的京城,日后注定要与这些官家贵眷打交道,亦不想这好机会白白浪费在这小小后院之中。
“这……”云氏反握着沈从玉的手,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眼神羞怯地在谢停松与沈从玉之间徘徊。“我无事的……”
谢停松见自家妹妹也是真心实意想让云听兰去,倒也不想拦着她。
云氏是水边长大的姑娘,京中这样热,去避避暑也好。
“那夫人你就去吧,你我新婚,我虽怜惜妹妹体虚哪也去不了,却不能把你放在京城受这苦。绘儿——你去给夫人备些衣裳和用物,再挑辆平稳些的马车。”谢停松实乃对云氏好上加好,没有觉得一家人都在京城受苦,就要把她留在京城一起。
绘儿不停留片刻,行了礼就走。“是,大公子。”
云听兰识趣,却也不想就这样一走了之,留公爹,夫君,姑妹在京城,落一身诟病。“夫君,我大可留在京城的……尚不说妹妹,就是公爹也还在京城,日日顶着太阳去早朝,我岂能一走了之。”
谢停松知道她不会去,才说出过两日父亲的行程。“过两日就是父亲休沐,你不必担忧这个。你本不是京城的人,京城盛热,怎么受的了,你且去吧。”
云氏面上羞红,摸了腕上搭着的沈从玉的手,头偏到一旁,是羞着不好意思。
“嫂嫂去吧,过些时间就热起来了,路上不好熬。”
谢停松轻轻嗯了一声,云氏才移步。“那,夫君……我就去了。”
“去吧。”
青雁躲在外间的苇席后,偷偷笑着。
崔妈妈倒是见云氏走后想起自己熬的汤水应该是凉了,进屋去端出来,趁着沈从玉有气力,精神好,就劝她喝下。
沈从玉没有推辞,还是看着没有荤油星子才喝了。
进入这青玉院就有石幕照壁遮挡,左边是一棵已经快三人高的橘树,树边是围墙。
上面修了一圈与栈道相似的小道,沿着围墙绕着橘树修了半圈,似乎是为了摘橘子方便,看着倒是很新奇。
右边就种着一棵梅树,也要两人高了。
不过现下是盛夏七月,要中旬过去了,一棵橘树满是青色的小果子,梅树就满是绿油油的叶子。
石幕后是一条青石板小道,先是围着两棵树绕了一圈,而后又从两边往里延伸,路边是金紫交相印的花。
过一道月门后是放了一张石桌,常有外客都只能在此相会。
再过一条往右延伸的小道就是垂花门,再进去,就是这院子主人住所了。
往左走是丫鬟妈妈们的居所,但是通常这些院子都是相通的,方便丫鬟妈妈们侍候。
谢停松向崔妈妈询问了沈从玉这昨夜到现在的身体情况,告知没有太严重的反应,倒也放心,就出去了。
他近日也是循着女眷们都往二里去了,才敢奔走这些好友府中。
以前沈从玉很喜欢作画,也很喜欢绣一些闺房之物,若要作些小诗,倒也能行。
别家姑娘都是长袖善舞,黄鹂妙嗓,不过她不喜欢这些取悦他人的擅长。
只不过就算现在闲着,她也只有满脑子的沈家,没有半分心思去想什么吟诗作对的事。
崔妈妈体贴地先站在太阳下,觉着是有些晒了,才重新将椅子归置到橘树下,觉得可行,才让沈从玉去躺着。
虽然上午烈日的树荫下不热,可是阳光依然刺眼,沈从玉抬起袖子掩盖在脸上,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想着想着,脑中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院中鲜少吹进太阳晒过的热风,倒也还算不那么热,只是越睡越热,有些出汗。
不知睡了多久,都没有人来叫她,倒是清醒了不少。
“崔妈妈?青雁——”喊了几声,青雀才从外面进来,扶着她起来,送进外间,斟了冷茶。
“崔妈妈做什么去了?青雁呢?”
“姑娘,听郎君身边的钟岐是说二皇子驾临,此时正在正厅与郎君交谈。钟岐说二皇子是与郎君下早朝后一道来的。说是听闻姑娘病了,带了些补品和药材来探望。郎君收下了礼,叫崔妈妈和青雁命人搬进来,崔妈妈去挑些补品去给姑娘备下了,说这些补品都留不得多久,得尽早吃了。”
想来是她睡得久了,崔妈妈就没叫她,父亲也打算让她在后院不去见二皇子。
沈从玉轻呡一口凉茶水,捏着手绢子掩着脸轻轻打了个哈欠。
青雀站在沈从玉身边,叠着手。“姑娘可要去看看?”
沈从玉觉得看看也好。
皇子这种人物,从来都是要不居深宫读书,不迈出宫门半步,要不就是在军营里历练,没个几年根本不会放出来。
二皇子自己来的谢府,无非就是两个原因。
要么就是有事与父亲相商,要么……就是为了她而来。
皇子一般是由皇帝皇后做主婚事,鲜少有皇子主动求婚。
况且是这前些时日才被羞辱的谢家。
无非就是看中谢家势大,依附太后。
她必定是要看看的,毕竟她也不愿入皇家做皇家妇,拘泥皇室一辈子,与那些女人斗来斗去。
她心中没有胆子敢想她要是嫁了皇子,日后那个皇子就是皇帝。
不过是因为觉得是个皇子,日后就逃不脱娶官贵女子入府,拉拢权势的,爱慕美色的……
“看看也好,二皇子殿下如此关心,我应该去见见的。”
青雀知道自家姑娘记不起事儿了,以为她真要去见,反而有些迟疑,等沈从玉站起来,轻轻拉了沈从玉的手臂。“姑娘,这……”
沈从玉面上疑惑,细眉微拧。“如何?青雀,你直言便是。”
青雀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