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你不要胡闹了，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吧，何必大动干戈，扰得内宫和陛下不得安宁呢？”林孝谦劝道，“为了你一个，惊动那么多人，到时候如何收场？”
“父亲，话不能这样说。如果这就算大动干戈了，若真的有邪教分子混入内宫，再发生一次二十年前的大乱，谁能负责呢？我一个人死不足惜，可就算是死，我也不能死的毫无价值，最起码也该用我的命，把那些居心叵测，兴风作浪的恶徒揪出来。”
林似染大义凛然，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郑贵妃从未想过，林似染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姑娘，竟然还有这份胆识和勇气，她意识到，林似染和以往她对付过的那些女子不一样，要想将林似染除去，难度可并不低。
郑贵妃有些紧张地看着皇帝，皇帝却在看着林似染，目光里有几分赞许，也有几分疑虑。
这让郑贵妃愈发不安起来。
“陛下，这正值秀女采选的关键时候，要是大动干戈，恐怕闹得人心惶惶，怨声载道啊。”郑贵妃劝道。
皇帝点点头，道：“的确不宜大动干戈，可也不能不查清楚。”
皇帝这话还真有几分和稀泥的意思。
林似染不能满意，郑贵妃更不满意。
“陛下，那您觉得该怎么查清楚？”郑贵妃问。
皇帝看着林似染，道：“林小姐既然不肯承认这木偶是你所有，认定是有人栽赃嫁祸，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自己证明自己的清白，也不必去内廷司了，朕给你一天的时间，若是你找不到足够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就只好委屈你进内廷司，接受审问。”
郑贵妃眼睛一亮，十分满意地道：“陛下，这倒是好主意。”
她笃定林似染肯定找不到什么好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林似染知道，这是皇帝在考验她。
皇帝也在杀她和留她之间犹豫过，虽然他之前已经放弃了杀她的计划，打算把她送去当尼姑，可现在出现一个木偶，林似染再度被推到了漩涡中心，皇帝恐怕心里也有些不安，难免觉得林似染是个是非人。
皇帝并不喜欢是非人，尤其是把一个是非人引到自己身边来。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为了一个女人，就肯和整个世界对抗的年轻人了，历经沧桑沉浮，皇帝的心已经变得冷硬了很多，如今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依然是他手里掌握的皇权和江山。
而要牢牢把握权力，治理好天下，最不能乱的，先是他的心。
林似染太聪明，又太惹人注目，这样的女子进了后宫，难免如同一滴水进了油锅，必然会搅乱后宫暂时的平衡局面。
后宫关系前朝，后宫一乱，前朝势必要跟着掀起风浪。
可皇帝也下不了决心杀她。
他欣赏这个姑娘的勇气和智慧，当然……还有她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所以皇帝斟酌再三，决定作壁上观，给林似染一次求生的机会，但也不会帮她更多，是生是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林似染在看明白皇帝的心思之后，也拜下，道：“是，臣女谢陛下隆恩！”
皇帝微微点头，对林似染的识时务再度表示赞许。
林似染道：“既然陛下要臣女自证清白，那也请允许臣女审问福子，还有……就是采薇宫的诸位宫人，也许就有人看到福子做过什么。”
林似染眼神微凉，看着福子。
郑贵妃也轻抚着自己手上的玉镯，道：“这也应该，毕竟福子是证人……福子，你可要好好配合林小姐，不能说谎，否则……陛下和本宫都不能饶你，明白吗？”
福子哆嗦了一下，忙道：“是，奴婢明白，奴婢绝不敢说谎。”
林似染知道福子多半是有很大的把柄握在了郑贵妃手里，肯定不会配合她的，可是不重要，她知道该怎么对付福子。
林似染淡淡颔首，起身，一把拉住福子的手。
福子紧张，赶紧往后缩，试图挣扎。
“你……你要做什么？”
林似染没回她，直接掰开她的手，发现福子的手很干净，再打量了一下福子的脸和头发。
“你什么时候开始打扫庭院的？”林似染问了个让大家都很莫名其妙的问题。
福子觉得这个问题没那么为难，便如实道：“是……是小主们都离开采薇宫之后，巳时一刻左右。”
“那你是从哪里开始打扫的？打扫了多久的时间，才到了我的屋子？”林似染接着问。
福子想了想，道：“奴婢是从外院开始打扫，大概用了半个时辰，后来……后来就到了内院，又打扫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林似染接着点头，问：“你进我屋子的时候，门是开着还是关着的？”
福子犹豫了一下，道：“是……是关着的。”
“有没有人能证明你进过屋子？”林似染又问。
福子摇头，道：“要是有人跟着，奴婢也不敢进去，奴婢……奴婢真的是一时好奇，才进了小主的屋子。”
“好奇？有什么可好奇的？莫不是你因为好奇，把采薇宫每个屋子都搜了一遍？”林似染冷笑着问，“这个理由是不是有点荒唐？”
“奴婢……奴婢……”福子结巴了半天都说不出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来。
林似染又问：“好，不管你是为什么进了我的屋子，乱翻我的东西，你告诉我，你拿了那木偶之后，都做过什么？要详细一点，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你不可能会忘了吧？”
福子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郑贵妃，但被郑贵妃冷眼扫了一下，又忙撇开，战战兢兢地道：“奴婢当时觉得这个人偶看起来颇有些可怖，怀疑是什么邪物，当时奴婢吓到了，想找嬷嬷，可嬷嬷们都在和畅园，奴婢便找到和畅园去，就遇到了琳琅姐姐，然后就将木偶交给了琳琅姐姐，之后……之后奴婢就回了采薇宫继续做事了。”
林似染不动声色，继续问：“你去和畅园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见琳琅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
“奴婢……奴婢不记得了，奴婢当时心情很乱，很多事情记不清楚。”福子怕说错话，只好假装忘记了。
林似染盯着她，目光冷厉而尖锐，让人不敢直视。
“然后呢，你回到采薇宫，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有没有跟人说过话？”林似染继续加强压力。
福子几乎要崩溃，求饶道：“小主，奴婢真的不记得了，你不要逼奴婢了，求求您，奴婢不记得了！”
“你是不记得，还是根本在撒谎？”林似染声音沉重而充满威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