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像，是陆公子亲手画的吧？陆公子用的是什么颜料，竟能把人画的栩栩如生？”颜世初好奇地问。
陆堇年道：“这是西洋流传过来的一种颜料，我……我也是跟着一个西洋人学得画法，和我们的丹青之术不一样，西洋人画人像，更注重还原人的本来面目。”
“真了不起，陆公子不仅技艺精湛，更难得的是，抓住了染染的神韵，这眼神……也太出彩了。”颜世初忍不住赞叹。
陆堇年笑而不语，偷偷看了一眼林似染。
林似染却不敢看他。
“哥……你放回去吧，看那么仔细做什么？”林似染已经很害羞了。
颜世初将镜子放回锦盒之中。
“陆公子有心了，比起我送的礼物，陆公子的显然更得女孩子欢心，这一点我可是甘拜下风了。”颜世初将锦盒递给林似染，“以后出门在外，也可以带在身上，随时都能照见自己的花容月貌啊？”
“哥……”林似染接过来，睨了他一眼，“谢谢颜公子，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陆堇年听了，欢喜道：“你喜欢就好。”
“陆公子送的，便是个石头，也没人不喜欢吧？”颜世初故意看着林似染问。
林似染推了一把颜世初，故作懊恼道：“哥哥，你少说一句好吗，又没人把你当哑巴！”
“哦……现在开始嫌弃我这个当哥哥的话多了吗？”颜世初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故意逗笑。
林似染笑着打了他一拳，道：“你这个人好讨厌啊……就知道捉弄人。”
“看看，又说我讨厌了……跟陆公子一比，我这个哥哥当然不讨喜了！”颜世初故作吃味儿的模样。
陆堇年也被他说得面红耳赤。
“哥哥！你再闹我生气了！”林似染跺跺脚，脸红的可以滴出血来。
颜世初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来似的。
“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成嘛！”颜世初讨饶。
林似染拍了他几下才罢休，道：“还笑……还笑……”
颜世初看着他二人都羞涩得不行，才方收敛了。
“陆公子怎么知道我们兄妹今天来玉佛寺？”颜世初好奇地问。
陆堇年道：“我……我派人去公主府问了。”
“哦……原来如此，陆公子可真是有心。妹妹……前面有石桌可供歇息，你去找一下青樱和穗儿，让她们从寺庙借个小火炉，你不是带了茶具吗？何妨给我们展示一下你跟落华夫人学习的成果？”
颜世初本就打算和林似染在这里喝茶闲话度过，陆堇年来了，自然也不介意他一起分享。
“好啊，那……那你们先聊，我去去就回。”林似染也实在不想继续留下来，场面这么窘迫，她得去舒缓一下心情。
陆堇年目送林似染匆匆离开的背影，一时却收不回眼睛来。
每当她出现在自己眼前，就像一团光，牢牢吸引住了他的眼神，片刻也不想移开。
因为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两人见面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他每每备受相思之苦，想方设法地要见她一面，知道她来了玉佛寺，便迫不及待地过来了。
礼物本该让妹妹转交的，可还是希望能够看到她收到礼物时的表情，若她欢喜，便觉得万物都焕发了生机，天地也为之敞亮。
“咳咳……陆公子，我们……可以聊聊吗？”颜世初咳嗽了两声，提醒陆堇年回神。
陆堇年更为窘迫，收回自己目光的时候，就像被捉了贼脏似的慌乱。
“可……可以，当然可以。”
陆堇年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颜世初是林似染的哥哥，对陆堇年而言，就像是对方家长一样的存在，他如何能这么失礼呢？
颜世初问：“我家染染……是不是很美好？”
陆堇年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点了头：“世间所有美好，都不及她分毫。”
说完之后，陆堇年又窘迫起来，觉得自己说话是不是太过孟浪？
“对……对不起，不该这么唐突，可……还是忍不住想要说出真心话，颜公子，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很……很中意县主。”陆堇年的心跳清晰可闻，紧张到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
颜世初没想到这么一个清高的贵公子，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他还以为陆堇年时时刻刻都能保持清风朗月一般的风度呢。
颜世初笑了，道：“我看出来了，但……不知陆公子心中到底有何打算？陆公子年纪也不小了吧？”
聪明如陆堇年，自然听明白了颜世初的话中深意。
陆堇年诚恳道：“不是我没有打算过，而是……而是我始终觉得，自己这样一个废人，不够资格去拥有她。”
陆堇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神情落寞。
虽然林似染已经表示不介意，可陆堇年怎么能不介意呢？
越是喜欢她，就越是希望自己能够再好一点，想给她最好的一切，包括自己也应该是最好的。
颜世初算是明白了，陆堇年迟迟不没有动作的缘故。
“陆公子不要小看了染染啊，她如果介意你的腿，应该不会给你任何机会接近她吧？妹妹是个很果断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如果不是对你有意，刚刚也不可能收下你的礼物。”颜世初对林似染十分了解。
“我知道……可我总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可以站在她身边，陪她去任何地方，不需要她搀扶的人。”陆堇年苦笑，“她那样美好，我不希望自己有任何地方配不上她。”
颜世初认真地看着陆堇年，问：“如果双腿一辈子都好不了呢？是否陆公子要看着染染成为他人之妻？她不能永远等待你吧？”
陆堇年眼神有一瞬间受伤，但很快就明白，颜世初是一片好意。
“作为染染的兄长，难道不介意她会跟一个双腿残疾的人成亲吗？”陆堇年问。
颜世初道：“介意，但如果那个人是陆公子，就另当别论。”
“嗯？为什么？”陆堇年既感到荣幸又有些好奇。
颜世初道：“我来京城这段日子，见过不少世家子弟，也见过不少有才学之士，直到遇见陆公子，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芝兰玉树。我从前以为世家子弟多纨绔，不学无术，只靠祖宗荫蔽。可你完全推翻了我这种成见，你让我明白，什么才是世家公子该有的样子。”
“我想染染也一样，她不介意你的双腿，并不是说你站起来 不好，而是你的光芒足以掩盖这小小的缺陷，没有人会在意一块绝世美玉上有一道小小的瑕疵，不完美才让你显得稍微有那么一点真实，否则你这样的人，应该会让人望而却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