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似染想到这里,心中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点希望,会不会那具尸体,根本就不是哥哥呢?
可是一转念,她摇晃了一下脑袋,试图甩掉这个想法。
她害怕这又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她害怕一旦燃起一点希望,就会换来巨大的失望。
她已经不敢再对哥哥还活着这件事抱有任何奢望了。
可是怎么也压不住内心那一点点小火苗,这种感受还真让人备受折磨。
陆堇年见她表情有些不对,问:“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了?”
“我没有,我没有怎么……对不起,我现在有点乱,你能不能先离开?”
林似染没办法分出心神给陆堇年,满脑子都在想着颜世初的事情,他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如果他活着,为什么不来找她?
如果他真的死了,又是怎么死的?
“是在想颜兄的事情吗?”陆堇年还算了解林似染。
林似染点头。
“这么说起来,我也忽然觉得有点奇怪,他那次跟我说的话,有点像在交代遗言。”
林似染惊讶地看着陆堇年。
陆堇年点点头,认真道:“当时便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以为是因为他可能要面临外调离京,暂时不能照顾你的缘故,所以才说了那种托付之词。”
“但其实还是有点不一样,他那种眼神,有点像是预料到自己会面临什么结局的样子。”
林似染嘴唇颤抖了几下。
“怎么……怎么会呢?如果他知道自己会遇到危险,为什么没有告诉我,甚至没有想办法避开?”
“也许是无法回避的事情,而他又很怕你担心吧?”陆堇年道,“同为男人,我大概可以理解这种感受。”
“有些事情,身为男人无法选择逃避,要独自去面对。”
林似染摇头,咬着牙道:“为什么要这样?如果是会死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坚持去做?难道就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不考虑一下,活着的我,会有多痛苦吗?”
“太自私了,为什么不能好好地活着?我那么努力地想要他留在我身边,为什么还是要离开我?”
林似染情绪一时有些失控。
她实在没办法接受,颜世初永远不在了的事实。
她以为重生了,就可以改变的事情,却走向了更糟糕的结局。
陆堇年见状,忙安抚道:“染染,你冷静下来,不要过分激动。”
“染染,你把窗户打开,我们见面说,好嘛?”
林似染这才意识到,她好像一直都隔着窗户在和陆堇年说话。
“不必了,陆公子,你先走吧,我需要自己冷静一下。”林似染道,“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染染……你肯给我机会了?”陆堇年欣喜地问,“染染,那你好好休息,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林似染刚想解释,陆堇年就已经高兴地走了。
林似染打开窗户,窗外已经没了人。
“哎……怎么回事,那么着急?话都没有说完哎,谁说要给你机会了?”
林似染无奈地摇头,她明明已经决定要和陆堇年划清界限了,没想到又让他产生了误会。
可是人已经走了,她也没办法再抓他回来解释。
林似染关了窗户,又想到陆堇年的话。
颜世初难道真的预料到自己会遇到危险吗?
她仔细回忆了一遍,发现自打颜世初第一次闹失踪那天之后,他就变得有点不对劲。
可是就这样一点怀疑,根本就一点用也没有。
林似染躺回床上,不断地想着要怎么才能查清楚哥哥的事情,或者要怎么才能查出苏萱的真实身份,以及她和颜世初之间的关系。
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一亮,林孝谦就来找她了。
自然是为了林芊雨的事情。
林孝谦非常生气,因为廉王派人去林家要求退亲。
林似染看着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林孝谦,觉得又好笑又可怜。
“父亲,你发泄完了没有?”林似染冷静地问,简直像是看戏的。
林孝谦见她这么漠然的样子,愈发恼火。
“我说的你都听见了吗?我要你立刻去想办法把你妹妹救出来。”
林似染看着林孝谦问:“父亲,您认为我是大理寺的寺丞吗?还是我有什么特权,可以支配大理寺办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坚持要抓你妹妹,要不这事儿怎么会闹到这一地步?拜托你,为这个家想一想,不要总是只想着你自己,就算你妹妹有错,我们也可以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为什么一定要闹到外面去呢?”
林孝谦满是失望和愤怒地看着林似染。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颜世初已经死了,我承认他们颜家对你照顾得很好,你该感恩,但没必要把我们林家的前程搭进去吧?”
林似染依然那么冷冷地看着林孝谦,看着他暴跳如雷,看着他愤怒又无奈,心情难以言喻的好。
她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要不是走投无路,林孝谦绝对不会来找她。
表面上他在抱怨,发脾气,可也只是因为他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愤怒和无助的表现。
说出来的话,也软弱得不像是从前那个自以为是的林孝谦了。
大概水因为昨晚李兴珏的表现,他已经知道了吗?
或许他已经慢慢意识到自己站错队了?
林似染问:“父亲在意的是妹妹还是您自己的前程?”
“你什么意思?”林孝谦错愕地问。
“我只是想知道,是妹妹重要,还是父亲的前程重要。”林似染问。
林孝谦一时被噎住了。
“这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要你想办法将你妹妹救出来,你不要跟我扯别的。”
林孝谦不敢直视林似染,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林似染却坚持问:“救妹妹还是救你自己,父亲总要选一个。”
“我要你救?”林孝谦惊讶地看着林似染,“被关进去的人是小雨,不是我。”
“父亲不也正面临围困吗?昨晚二皇子献宝的行动失败了,还惹得陛下很不高兴,要想恢复往日的风光,恐怕不容易了吧?”林似染笑着问。
“父亲把筹码压在二皇子身上,如果他从此一蹶不振,父亲的未来还有希望吗?”
林似染悠闲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孝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