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似染道:“祖母,不要着急,我已经派人去请宝芝堂的大夫了,应该很快就来了,我先进去看看二娘。”
“好……好,我还回去拜菩萨去,保佑蓉儿母子平安。”林老夫人手里拿着念珠,不断地念诵着阿弥陀佛。
林似染也没有和她 多话,忙进去见魏荣儿了。
进了房间才发现,稳婆竟然都没动,就站在外间,根本都没进内室去。
“你们怎么都看着?没见到二夫人这么痛吗?都不想办法吗?”林似染生气地问。
稳婆也是一脸一脸郁闷。
“二夫人不让我们进去,把我们赶出来了。”
林似染皱着眉头,魏蓉儿这是唱的哪一出?
林似染打开帘子,走了进去,只有魏蓉儿从娘家带来的丫头陪着。
魏蓉儿躺在床上,脸色稍显苍白,但并没有像她喊得那么痛苦。
她见到林似染,忙捂着肚子起来。
“染染,你可算来了,我等的你好苦。”魏蓉儿激动不已。
林似染忙走过去,按住她,不让她起来。
“发生什么事儿了?我听说你难产,忙就赶过来了。”林似染此时也意识到,魏蓉儿是在为生产做准备,但肯定是遇到麻烦了,而且她自己解决不了。
“你来了就好,我总算可以安心了,染染……无论如何,一定要留在我身边,其他人我都不放心。”魏蓉儿抓着林似染的手,像抓着救命稻草。
林似染不解地问:“你有什么事儿为什么不求祖母帮忙呢?她肯定是向着你的啊。”
“老太太的确心向着我,可是她绝不肯陪在我身边的,她要去吃斋念佛,觉得求菩萨保佑比守着我要管用,可是我一旦发动了,便是任人宰割了。”
“你担心……”林似染用口型说出了“大夫人”三个字。
魏蓉儿神色一冷:“不是担心,而是肯定,你见到外面两个稳婆了吗?那根本不是我事先挑好的人,被人调换了。”
林似染倒不是意外稳婆被调换,而是问:“那你怎么没有跟父亲或者祖母说呢?”
“因为我事先安排好的稳婆突然就生了病,所以这两位是老夫人去临时找来的,她自然对她找到的人很放心,我要是怀疑,岂不是在质疑她老人家吗?你父亲难道会帮我?”
“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心,这两个稳婆虽然是老夫人找来的,可难保不是苏氏的诡计,到了这个关头,我是谁也不敢信了,除了你……染染,我知道,只有你不会害我。”
魏蓉儿的眼里写满了对林似染的信任。
林似染竟觉得有点沉重,道:“二娘,你这样说,让我好有压力,我对生孩子这种事情毕竟不了解,也不懂如何接生,怎么帮得了你?”
虽然前世自己生过孩子,但那也是靠着稳婆帮忙,她哪儿会接生啊。
“你不需要会接生,我知道你认识宝芝堂的大夫,只要有放心的大夫在,遇到什么事儿,我心里也不慌了,而且你在这里,相信就算有人要做手脚,也逃不过你的眼睛,必要时候,唯有你才会保我性命。”
魏蓉儿眼泪汪汪地看着林似染。
“我知道,生孩子就是进鬼门关走一套,若是我真不幸难产,我要先保我自己的命,染染,你会不会觉得我自私?”
魏蓉儿说了一个让林似染感到意外的想法。
“我知道这话唯有对你说,对别人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可是染染……我不想让我的孩子经历一遍你曾经经历过的痛苦,如果没有我保护他,他能不能活到长大成人的那一天呢?”
“就算他勉强活到长大,这一生他要经历多少坎坷和痛苦?我实在不敢去想,我没有办法接受,我宁可他不来这个世界。”
“我必须要先保证我自己活下去,才能养育自己的子女。”
林似染听了,眼神由震惊转为温柔。
她轻轻拍了拍魏蓉儿的手背,然后低声道:“我明白了,我一点也不觉得你自私,相反……我认为你想的对。”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其他的都是枉然。你爱惜自己的性命,这没有任何错误,没有人规定,做母亲就一定要伟大,一定要牺牲自己。”
林似染并没有谴责魏蓉儿。
是因为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托付自己的孩子,所以她才这样绝望和无助,不得不提出这么“耸人听闻”的交代。
因为林家,从来都不是一个和睦安稳的家,而是一个见不到硝烟,却无比残酷的战场。
林夫人从未退出这场战争。
魏蓉儿本身就在战场的核心,这场旷日持久的争斗,已经让她逐渐从一个心思单纯的少女,蜕变为一个战士了。
“一定要活下来,并且要好好生下这个孩子,亲自抚育他,看着他长大。”林似染又鼓励了魏蓉儿。
魏蓉儿眼泪滑落眼眶。
“染染,我就知道,你是可以信赖的人。”
“只恨我人微言轻,要不然还可以多帮你一点,对不起……”
魏蓉儿为自己之前没有多帮林似染的忙而感到愧疚。
“不要这样说,你已经帮了我不少忙了,要不是你在林家,总是提醒我一些事情,我恐怕还要遭更多的罪呢。”林似染安慰道。
魏蓉儿为了能在林家好好地生存下去,必然会生出私心,林似染觉得这也无可厚非。
她没有想过要帮着其他人害自己,林似染便觉得足够了。
魏蓉儿忽然捂着肚子哀嚎了起来。
“染染……谢……谢谢。”她强撑着对林似染道谢。
林似染紧握着她的手,道:“放心,接下来就安心做你该做的事情,其他的都交给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放弃希望。”
魏蓉儿哭着点头。
林似染从屋里走出来。
那两个稳婆看着林似染,林似染对她们道:“你们可以进去了,不过在你们进去之前,我有句话要交代清楚。”
“您……您是谁啊?”
其中一个胖一点的稳婆看着林似染,微微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我进来这么久了你们竟还不知道我是谁吗?那可真是有点没眼力见儿。”林似染倒也没有表现出生气,只是冷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