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忽然起来，走到林似染面前。
“去，去找他！”
“染染，把他找到。”
惠妃握住了林似染的手，十分用力。
“我不相信我的儿子就这样死了，我不信！”
惠妃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现实。
林似染点头：“娘娘放心，他绝不会丢下我们的，绝不会！”
惠妃好像忽然就有了信心似的。
“对……你说得对，他不会丢下我们的。”
这世上最需要李兴旭的两个女人，就是惠妃和林似染了。
她们自然是不可能接受李兴旭已经去世的消息。
明明胜利已经就在眼前，明明多年的辛苦和煎熬就要得到回报。
多年的忍辱负重，多年的煎熬付出，忽然就变得毫无意义了吗？
“惠妃！”皇帝沉声喊了一下，“难道你也脑子不清醒了吗？”
“没有亲眼看到我儿子的尸体前，我说什么也不能信他已经死了！”惠妃红着眼睛，无比坚定地看着皇帝。
“那么急的水流，要找到尸体也不容易，朕已经下旨让霍元帅派人继续找，你何必让染染去蹚浑水？她只是个姑娘家，出门有诸多不便。”
皇帝似乎是在为林似染着想。
“陛下放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我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我本就是生长在山野里的村姑，上山下地这种事情也都经历过，不仅如此，我还会泅水，陛下完全不必为我担忧。”
“更何况，我已经与殿下订婚，无论有没有完婚，他都已经是我的夫婿。如今他出了意外，我身为妻子，怎能置身事外，等着别人去找他？”
林似染态度十分坚定。
“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珍贵的东西，失去了宝贵的亲人，我不能再失去他。不管是不是会吃尽苦头，是不是会经历危险，我也一定会去找他，陛下不允许，我偷偷地也会去。”
皇帝看着她，十分无奈。
“如果真的找不到呢？或者……你找到的只是太子的尸首呢？”
林似染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她根本就不能接受李兴旭已经死去的事情。
她也不会这么想。
她依然觉得他只是遇到了危险，所以失踪了而已。
“不会的，他不会死。”林似染摇头否决了皇帝的疑惑。
说完，林似染就跑出了大殿。
青玄对皇帝告罪了一声就追出去了。
皇帝叹息着道：“朕还以为这丫头比普通姑娘成熟冷静得多，看来也不过如此。”
“那是因为她深爱着旭儿。”惠妃擦了擦眼泪，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皇帝。
“人只有对毫不在意的人和事，才能维持所谓的冷静理智，陛下一直做得很好，哪怕是得知两位亲生儿子遇难的噩耗，也依然这样冷静自持，不慌不乱。”
“因为对于陛下而言，他们都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人，陛下还有好多个儿子，后宫的女人还会接着帮您生下更多的子女。”
“反正都不是您心爱之人所生下的孩子，谁的孩子都一样，对吧？”
惠妃还是第一次这样顶撞皇帝，毫不留情地揭开皇帝内心的隐秘。
皇帝瞪大眼睛，怒意可想而知。
“惠妃，你大胆！”
惠妃却没有任何害怕的样子。
“臣妾一向大胆，陛下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臣妾，陛下不就是恨我太大胆，所以这些年才如此不待见我们母子吗？”
“就因为当年我被太后选中，送到了陛下的床上，还那么巧合一次就有了身孕，从此就成了您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不是碍于太后的颜面，您恐怕想要当场把我处死吧？”
皇帝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他直接起身，快步走下去，伸手就给了惠妃一巴掌。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憋了二十多年了，我是一直为了我的儿子才隐忍至今，可是现在您却告诉我，我唯一的指望也没了，我还有什么好忍的？”
“至多不过一死，我怕死吗？我一点也不怕，比起在这冰冷的后宫里煎熬二十多年的痛苦，死反而是一种莫大的解脱。”
惠妃是豁出去了，这个噩耗把她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她让林似染去找李兴旭，也并不是因为她真的相信李兴旭还活着，她只是不希望林似染也和她一样，万念俱灰。
她想让这个深爱着自己儿子，也被儿子深爱的女孩子，能够走出去，逃离皇帝的掌控，获得自由。
皇帝的眼里杀意骤起。
“朕可以赐你死罪！”
“陛下可以赐任何人死罪，生杀予夺都在陛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妾的一条命算什么？死不足惜。”
惠妃毫不畏惧地迎视皇帝的目光。
“陛下不喜欢旭儿，从小就不喜欢他，从他出生到长大，您都不曾抱过他，无论他做得多么优秀，您都没有夸过他一句，他眼里的光一点一点被你的冷漠熄灭。”
“他也是您的儿子啊，他也是个渴望被父亲关心和爱护的孩子，可是您却吝啬于给他一点点的温暖和关怀。”
“就因为我是太后逼着您纳的妃子吗？您怨恨太后拆散了您和那位秦姑娘，但太后是您的母亲，您不能恨她，所以就把这恨意转嫁给我和旭儿，这公平吗？”
惠妃痛苦万分地捂着脸，泪从指缝里滑落出来。
“朕对他还不够好吗？朕对他不好，这太子之位他早就别想坐了，是你们太贪心了！”皇帝怒不可遏地吼道。
“贪心？身为女人渴望被自己的夫君爱是贪心？身为儿子渴望被自己的父亲爱是贪心？”
惠妃忽然笑了，觉得荒谬的很。
“你有爱过朕吗？你不过是是爱着皇帝而已，如果朕不是皇帝呢，你还爱朕吗？”皇帝嗤之以鼻，根本对惠妃不屑一顾。
“哈哈……这么多年，陛下认为臣妾只是爱着您的皇位吗？只是因为陛下是九五之尊？”惠妃一边笑一边落泪。
“在陛下眼里，除了秦姑娘，其他人都不配爱您，也根本就不是真的爱您吧？”
皇帝脸色紧绷，却无可辩驳。
他从未把任何女子的感情放在眼里，除了秦以诺。
从以诺离开他之后，他早已对男女之情断了念想，这颗心也早已变成了铁石一般，再也没办法对谁生出柔情。
后宫佳丽于他，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无聊时打发时间的宠物。
她们花枝招展地在自己面前极力表现，他若高兴了就给个好脸色，赐下丰厚的赏赐，或者给个高一点的名分。
若是有人不识趣，他看都懒得看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