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也再无其他要嘱咐的,不过…有一点希望姑娘明白,你这伤口打理的日子晚了些,日后定是会留下疤痕。”
风吟笑着摇摇头,“不碍事儿!不碍事儿!命活着就好,何足挂念这些小伤口?”
那郎中点点头,看着风吟。
“可我有一事不明,郎中先生为何不问问我伤口的来历?”风吟双手撑在椅子两侧,抬头望着他。
那白胡子郎中仰天大笑道,“哈哈!老身只是一位郎中罢了,治病救人才是我的事儿!”
“多谢先生。”她冲着白胡子郎中浅浅一笑。
那白胡子郎中摆了摆手,又起身,走向了药柜的方向,冲着里面站着的伙计耳语了几句。
风吟低头系好了胸前的布扣,也走了出去。
白胡子郎中走向风吟,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和包好的草药。“这瓶内便是金疮药,对你的伤口有愈合之效,你且记得每日睡前涂上,这一包是我为你抓的一些消炎解热的药材,可熬煮之后饮用。”
说完将手里的两样物件儿都递给了风吟,她双手接了过来,连忙谢过,“多谢郎中先生,请问这些一共多少银两?”
那郎中笑了笑,“金疮药一瓶是二两三钱,这另一包草药呢,就算作两钱银子好了,你一共付给我二两五钱银子便可。”
“多谢郎中先生!”风吟望着他笑了笑。
走出药铺,风吟将手里的金疮药小心地放进了自己的怀中揣好,又用双手拍了拍手里包好的草药,凑近了自己的鼻子嗅了嗅,她认识的草药并不多,所以她的鼻子嗅到的味道也只有淡淡的金银花。
她只是看了看周遭的热闹景象,有的小摊面前凄凉不堪,有的小摊面前却人头攒动,拥挤得水泄不通。
若是时辰够的话,她也想在这热闹的地界儿多逛逛,可现在最重要的是拿捏着时间,快点儿赶回缝制衣裳的店铺。
风吟是一路小跑回来的,就怕是自己时间耽误久了。
当她回到那家店铺的时候,约莫着花了一盏茶的功夫,她跑到铺子门口才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弯着腰,耷拉着脑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烈日炎炎,豆大的汗水从额尖流下,在门口稍作休整,她才扯着自己的衣裳将汗水擦拭干净。
刚一进门,便看到了木桌旁坐着的嬷嬷。
“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了你许久时辰了!”嬷嬷见她从门口进来,没好气的质问到。
风吟连忙笑盈盈地走了过去,坐在那嬷嬷的身边,依在她的身侧说,“唉,嬷嬷不要生我气了,我方才听刘老板说啊,那边儿有家馄饨铺子味道很好吃,今儿我也没来得及吃早膳,就有些馋嘴!”
那嬷嬷见着她那一副甜腻腻的样子,也没了刚才那股怒火,“我也不是怨你的意思,只是我带你出了府,定是要带你回去的,你这万一走丢了,我回去如何给赵姨交代?如何给周管家交代?”
“是是是!嬷嬷说得对,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风吟总是先服软,只要一服软,多大的事儿都会缓下来。
“你这手里的是什么?”嬷嬷指着她手里的药材问道。
她提了提那包好了的药材,“这个?这是今儿个三少爷托我带回去的草药,三少爷昨个夜里有些咳嗽,我今日正好出门,他便让我稍一些草药回去!”
嬷嬷看了看草药,又看了看她,若有所思,“这三少爷…可很少身子不适啊…”
“嗐!昨个夜里三少爷在凉亭诵读太晚,夜里湿气大,可不就容易风寒?”风吟依旧笑盈盈地说。
嬷嬷点了点头,“那行,你可得好生伺候三少爷啊,可不能出差错!”
风吟咧着嘴笑了笑,“嬷嬷放心!”
那陈老板走上前,“周府嬷嬷,这小姑娘的衣裳做好了一件,还有一件呢需要隔几个日子来取。”
嬷嬷突然脸色一边,“为何今日不能做好啊?”
“这!这,您也知道,小店儿里就这几日更替节气时,来定衣裳的人多些,所以前几日给贵府筹备好了所有衣衫之后,接的就是散单子!”
他瞧了瞧嬷嬷脸色依旧难堪,又忙解释,“不是我不给您着急啊,我这手头里还有许多散单子,今天您说着急要,我就第一时间赶着出来了,第二件衣裳啊,还请您宽宽手才是!”
“嬷嬷,就这样吧,过几日我再出来取便是!”风吟轻轻凑在嬷嬷面前说到,“我知道嬷嬷是为了我好,可是咱们也多担待一点儿刘老板不是?嬷嬷心肠好,一定会同意的,是吧嬷嬷?”
嬷嬷被这甜腻腻的话蒙了心,别人都已经夸到这个份上了,总不好再去自己打自己的脸不是?
“好吧,那就听你的!”嬷嬷终究是先松了口。那刘老板站在一旁,感激地看向风吟,风吟对上了他的眼睛,也回了一个笑容。
那老板也一心觉得这小姑娘帮了自己,心里感激不尽,可风吟的算盘却不是这样的。
方才她去药铺拿的金疮药份量少了些,免不了过几日还会出来再去看伤,若是今日留了件衣裳在府外,那改日就有了个出府的借口。
风吟和嬷嬷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她帮着嬷嬷把今天购置的东西一股脑放在了膳堂,借口着急回去给三公子请安与煎药正准备走了。
却被一旁的长安叫住了,“你等等!”
风吟蓦然地转过头看向长安,“有什么事儿么?”
长安转身进了膳堂,不一会儿就抱着一个小陶罐出来了,“用着陶罐熬药,新的,未曾用过。”说着将手里的陶罐塞到了风吟的手里。
风吟先是愣了愣神,看看手里的陶罐又看看身前的长安,“谢谢你,长安!”
长安别过头,小声嘟囔着,“又不是给你用,我是给三少爷的。”
她听见了长安这样一说,免不了有些尴尬,也只好说了一句,“那我就替三少爷谢谢你啦!”
风吟回院子的路上,遇见了了几个扫地的丫鬟,她们在一旁悄悄地抬了抬头看风吟,又低头紧簇在一起,言语着什么。
所以她从一旁的廊道里经过时,故意放慢了自己的步子,耳朵凑近了些,想偷摸着听听她们在说些什么。
那几人瞧见风吟偏过了脑袋,正在偷听自己说话,就连忙住了嘴,又开始扫院子,所以风吟并没有听见她们说的话,她偏过脑袋嘲讽一笑,加快了回院子的步伐,消失在廊道的转角处。
那几人见着风吟走远了,又急急忙忙凑在一团谈论了起来。
个子不高的那个丫鬟说,“听说啊,她昨个刚进府,就让周管家安排到三少爷院子去服侍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三少爷那院子什么地界啊?我来府里两年了,都没听说三少爷那儿有人伺候!”一旁撑着扫帚的丫鬟接了嘴。
“那为何三少爷那儿没人伺候啊?”一个刚来几个月的丫鬟不解地问道。
“想知道啊?”她们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子低沉的声音。
她们三个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旁人在说话,连忙点点头,“想想想!”
却良久不见动静,这时那个个子不高的丫鬟惊恐地捂着嘴,指着她们背后,“周!周!周管家!”
剩下的两个丫鬟也吓得不轻,腿上跟灌了铅一样挪不动步子,只是瞪着眼睛一脸惶恐地转过头,看见了站在自己背后一脸笑意的周管家。
“周…周…周管家!我们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三个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用颤抖着声音求着周管家。
“我说了多少次?不可私议府里的主!你们倒好,光天化日之下就胆敢议论三少爷?是嫌自己的活儿太少了还是工钱给的太多了?”周管家面露凶狠地说,
那三个丫鬟跪在地上,身子还止不住的颤抖,“我们!我们不敢了!您就念在我们是头一遭,放过小的们吧!”
周管家又直了直背,“放了你们也不是不行…”他背着手,目光轻扫在她们几个身上。
周管家又轻声一哼,“今儿这院子你们仨就给我打扫干净咯!对了!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议论三少爷,那三少爷的别院今儿也就交给你们了!不打扫干净咯,明儿个就给我卷被子走人!”
三人听见周管家这样一说,连忙止不住地磕头,一边磕一边说,“多谢周管家!多谢周管家!”
风吟抱着衣裳和陶罐,倚靠在墙边,不由得大笑了起来,刚才她并没有走,因为从膳堂回院子的路上,她就知道身后跟着周管家,途径廊道拐角之后她就停了下来,就等这出好戏。
“不可私议府里的主。”周管家说过,这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