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藤之源
计服心念一动，尝试在手中凝聚之前治疗阿月的光芒，想看看这力量是不是来自眼前的背弓女子。
没想到这一试又引出了新的变化:
之前随手可得的蓝光没有出现在他手里，反倒是眼前这个女子身上渐渐泛起了蓝色。
而后在她身侧，蓝光牵出一点绿光。
那绿光扩散、拉长，变成了另一个女子。
女子一身红衣，比背弓的女子矮出一个头，也是一张花容月貌的脸，而且比之背弓女子更为娇柔，但同样神色木然。
红衣女子出现后，抬起披着轻纱的双臂，合拢双手，宽大的袖子随着这个动作直垂至腰际；
一抹绿光迅速地在她双掌间聚起，同时，疑惑的情绪从她那里传来……她在问，这治疗要给谁。
计服下意识看阿月，后者不明所以地瞪着他，眼里全是兴奋，也不知道在激动什么。
犹豫了一下，计服还是没让那捧光落在她身上，试探着让红衣女子收回。
那捧光比他自己用时的一小团壮观得多，随着他的指示，红衣女子两掌一分，重回束手而立的状态，绿光随即消散。
计服又试着使用“解毒”。
同样的，紫芒没有在他手中出现，红衣女子却轻抬右手向下，凝出了那团光芒，而后同样的疑问传过来，也是询问他要对谁使用。
计服如法炮制，同样让她散了。
这下完全可以确定他之前借用的力量就是来自这红衣女子。
他想起之前自己使用借用的治疗能力时，光芒是由蓝变绿；
刚才也是，从背着弓箭的女子身上发出了蓝光，再从蓝光里分出绿光化成红衣女子……
看起来这背弓的女子才是力量的源头。
计服哭笑不得。
之前是借用力量，现在有点像是连力量的主人一起借过来了……这真的还能算借吗，是不是太霸道了些？
说召唤还差不多……
这两个女子都没有神志，是因为被藤之源驱逐出了身体，还是这只是看起来像原主人的什么……
原主人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而且……他看向这两人——站在一起太过显眼了。
即使她们脸上没有神采，到目前为止，他真实见过的、能比这两个女子还出众的人……
虽然这个对比不太恰当，但还是得说……只有茅叔能稳稳把她们压下去……
总之，这样的藤之源，太引人注目了。
别的不说，看阿月的样子就知道，虽然乖乖地没动，眼睛却瞪得老大，看他的时候满脸都是原因不明的兴奋。
真是让人头疼。
撇开显眼的因素不说，藤之源的使用也很不方便，总不能以后他使用时都要这样——
先召出背弓女子；
再由背弓女子“分化”出这红衣女子；
再由红衣女子进行治疗……
很麻烦。
计服深吸一口气，暂时把这些抛在脑后，视线转而落在那把蓝弓上。
弓不用多说，只有攻击一途，他试着下达了“攻击”的指令。
随着这道指令，那女子拿下背上长弓，由左手握着。
计服这才完完全全地看清这把弓，它与藤境里湖水的颜色相同，看起来像是由湖水组成；
不过藤境里的湖水很平静，而这把弓里的水却似在不停涌动，多看一会就觉得自己仿佛在波浪间上浮沉。
他颇有些吃力地移开视线，转头一看，阿月也正盯着弓眼现迷茫。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计服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挡住阿月的视线，后者茫然地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惊讶地正要说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嘴唇紧紧抿起来。
她还记得要噤声……计服有些好笑。
这时，面前女子照例传来了疑问：攻击哪里？
左右看看——这里没有可攻击的目标。
计家村没有人居住，不用担心误伤，计服让她直接朝着窗外放箭。
窗户本来在她身后，随着这个指令，她转身、取箭、上弦拉弓，一气呵成。
一眨眼的功夫，箭支已经无声没入黑暗，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计服睁大眼睛。
好快！
快得匪夷所思！
饶是他现在经过提升的动态视力，也只是勉强跟上她的动作。
也有可能是不需要瞄准的关系……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开始思考。
但即使如此也很快了，而且他刚才下意识的命令是“朝窗外放箭”，这是个相当模糊的概念，对方却轻易领会并迅速做到了，中间几乎没有浪费时间。
与她相比，红衣女子的动作明显就迟钝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指令发出还要经过背弓女子、多了一个步骤的原因。
计服扫了眼刻着繁复花纹的箭筒。
那箭筒里的箭只有三支，刚才用了一支，现在却一支没少，仍是三支。
他又让背弓女子朝窗外放箭，同时注意着箭筒。
弓箭被抽出、离开箭筒边缘的一瞬间，箭筒内幻影一闪，又一支箭补充在这里。
会自动补充箭支，一直维持三支箭的状态……
等她射出手上那支箭，计服又让她再次搭箭上弦，而后给出“取消攻击”的指令。
只见那女子收弓松弦，弓回归正常状态的时候，那支没射出去的箭寸寸断裂，在落下的过程中进一步粉碎，不等落到地上就完全消散。
看来只能同时存在三支箭……就是不知道威力和距离怎么样，这里没有合适的测试目标，只能押后。
他想着，又试着给出“三箭齐发”的指令，对方却一动不动。
这个看来是不行。
而后，试着去取箭筒里的箭支。
指尖一触到箭杆，细长的箭杆就直接虚化，手指穿了过去。
计服惊讶之余，瞬间回忆起了之前想要破坏本源时，本源直接虚化的事。
但本源还可以正常使用，这箭却是连碰都不能，似乎只能让本人使用。
想到本源，他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背弓女子肩头。
和触碰箭支一样，指尖并无碰到衣物的实感，像穿过一个幻影。
他又接着试了红衣女子，果然也是一样，将要碰到的时候就会虚化。
跟族之藤和本源一样，都是没有实体的……计服又敲了敲额角。
这只是类似镜像的幻影，但既然是这个形式，力量的主人是有可能就长这样的……
这两人一身古代侠客装束，倒是和他的觉醒梦里武侠的部分对得上，可这样看的话，藤之源借用的范围就过于广了——
不止不局限于空间，连时空都可以穿透。
族之藤的力量……竟然能做到这个程度吗？
还是说——
计服目光又在蓝色长弓上停留。
这把弓的外形，还有这治疗，已经超出武侠世界的范畴了。
这背弓箭女子身上光和弓的颜色，和族之藤相似的虚幻属性……两个很明显的共同点。
也许可以换个角度想——虽然两人装束是非现代的人，但不一定就属于某个武侠的世界，她们有可能属于曾经的现实世界……
又和族之藤相关……难道……
计服敲击的手指一顿，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令他自己也难以置信的猜想：
难道这是曾经的藤印战士？！
这个猜测乍一听很大胆，但他却越想越觉得有理。
首先是同出一源的力量，触碰不到是因为她们已经不在了，只是族之藤幻化出的影子；
而她们使用的能力，很可能是曾经的藤之源，因为藤力出自同一株族之藤，所以可以被他借用……
但这解释不通为什么一个接收指令很快，一个却有延迟。
计服微偏过头，目光落在红衣女子身上。
或者是这样：背弓女子本身的藤之源也和他一样，可以“召唤”出固定的、曾经的藤印战士的幻影——也就是红衣女子；
而自己又将背弓女子召唤了出来，所以红衣女子的能力虽然也可以使用，却要通过背弓女子之手，所以才会显得很慢？
而且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是这个人……因为她的藤之源和自己一样，所以才可以被召唤出来。
这样一想的话，以后如果还有和他一样的藤印战士，说不定召唤出来的就是：他的幻影、背弓女子的幻影、最后是红衣女子。
然后如果还有第二个相同的藤之源，人数还会增多……
最后的最后，召召唤唤无穷尽也……
这样就没完了……计服手指一重，强行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敲出脑海。
总之，如果事实是他猜测的这样，那他之前以为借用的外人的力量，实际上还是来自族之藤。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他所借用的力量全部出自族之藤。
而且，这样的话，这两位就是祖先了，并且红衣女子的辈分会比背弓女子还要高……
计服心里默了两秒，暗自道了一声得罪。
别说是猜测，就算真是先祖……自己的藤之源，该用还得用。
就当事实不是这样吧……咳。
有了决定，计服也不纠结了，翻手取出本源。
他将本源摊开在掌心，对阿月递出：“阿月，试试看能不能碰到我的本源。”
之前救阿月时茅叔曾经短暂使用过借来的本源，那枝本源正是属于茅叔自己的，但即使是茅叔自己的本源，在他手里还是很快就消散；
而属于计服自己的本源，茅叔就完全拿不到了。
现在他想再确定一下阿月能不能碰到本源。
“你的……藤印。”
阿月不愧是一开始就对他的藤印感兴趣、盯着观察过一会的人，很快就把本源认出来了。
计服解释道：“藤印和族之藤很像，这是族之藤上的，我的本源。”
阿月了然地点点头，小心地学着他刚才的动作，伸出一根手指，缓慢轻触。
指尖慢慢穿过本源叶，阿月缓缓睁大眼，眼中一丝新奇升起。
这一好奇，手指就收势不及，点到了计服手里。
“对不起。”
阿月闪电般收回手，连拢起来的宽大灯笼袖一起藏在身后。
做完这个动作后，她才想起来刚才的实验是为什么，回答道：
“碰不到”
“嗯。”
计服点头，神色自若地收起本源，阿月碰不到本源这一点他是比较确定的，只是想证实一下。
见他好像没有注意到刚才的事，阿月稍微自在了些。
想了想，问道：“计老板，她们是你的藤之源吗？”
“对。”计服点头。
他当然不是没注意到，只是阿月一直是比较容易害羞的，虽说有时候表现得大大咧咧让人迷惑，这些小地方还是和以前一样；
脸都开始红了，这会他不管说“没关系”、“没事”，还是若无其事地开玩笑，都不合适，还不如就这样自然装作没注意。
至于阿月能看出这两人是藤之源，他倒不意外，毕竟昨天才给她普及过族之藤的事，记忆还新，刚才也没避开她。
“是，我在试藤之源。”他点头道。
没有详细解释，他反而抛出一个问题：
“阿月，现在去看看你们一族的族之藤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