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
怀序一愣，而后注意力竟不在这个上面，他再次打量计服，问：“你，计？”
“姓吗？对，我姓计。”
计服见他反应，心里一动……难道他知道这边族人的消息？
藤界的语法里，计这个字的发音就只指向这个字，不存在别有所指或者同音字的情况。
藤印图鉴里，族之藤达到结果阶段的族群总共才五个，曾经的计氏一族作为其中一员，虽然很大可能已经没落……
可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几百年过去，未必就没有人还记得。
现在刚好让他遇见一个，似乎也不奇怪。
他说完，问道:“怎么？”
“没什么，”怀序却没说出什么消息，只是问，“你怎么跑这么远到这儿来了？我是听说最近这边到处都在打架，过来看看。你呢？到这里来干什么？”
打架？
刚刚那个声音和战场，规模不像是打架形容的这么小啊。
计服只疑惑了一下，说道:“我本来来找人，结果落进了吞光域，出来以后还不知道这是哪儿，正准备找人问路呢……走了这么久才遇见你一个。”
“吞光域？”怀序愣了一下，然后狂笑:“哈哈哈！那你可真够倒霉的！这里可是主大陆之外的正东方，都不知道偏离东南大陆多远了，你要找的人在什么地方来着？”
听他意思，计氏一族可能在东南大陆……说到要找的人，计服忍不住摇头。
“还不知道，我们走散了。”
“怪不得，我看你不像出过门的样子，怎么敢一个人出来，原来还是有人一起的。”
他就这样忽略了寇饰非，而且说得计服像是一个需要大人看顾的小孩儿似的。
计服和寇饰非这与他迥异的装扮没被他放在心上，看起来，像是也不在乎他们有没有恶意。
这反应弄得计服有点迷茫。
难道藤界的风气其实挺好，茅叔的警告是针对其他事的？
怀序一边拿了个凸肚的、材质看上去有点像葫芦的瓶子灌溪水，一边说道：
“你要是没有方向，跟我一起走怎么样？沿路可以一路打听，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些途径可以帮你问问，这边难得遇到一个人族，全是些荒林，要么就是那边打个不停的新异族，有你一路也热闹点。”
计服自然答应下来。
他现在正缺少一个“引路人”，除此之外，缩短行程或者加快赶路速度的办法也是他要寻找的。
怀序的态度虽然有点奇怪，看起来却是友好的；
至于他的来历会不会暴露——怀序似乎把他当成了不谙世事的人，那很多事他问起来就顺理成章。
即使对方另有所图……他现在藤力充盈，而且，寇饰非的弓箭手还在一旁呢。
反倒是他自己比较着急，茅叔和阿月在一起还好，两人多少有点照应，要是分开了……
茅叔除了力气大些、体质好些，没别的自保手段；
阿月就更麻烦了：她虽然是个藤印战士，藤之源的作用却偏向辅助，要不是有传自族之藤的毒……算了，她那个毒太不容易施放，而且足够显眼，一般人都不会中招，约等于无。
光就武力来说，阿月甚至还不如茅叔，而她还不会说通用语，对藤界称得上一无所知，雪上加霜的是，还那么容易相信人……计服都不敢多想，一想就头疼。
由怀序引路，两人一角色一路沿着溪流往下，中途没有看到其他的活物。
怀序背上背着个颜色十分不妙的包，看上去像是兽皮缝制，除此之外，就只有那个凸肚容器，用来装水。
他没带武器，敢一个人在外行走，大概是有点别的倚仗，计服觉得他是藤印战士的可能相当大。
“对了，你是藤印战士吧？”
想什么来什么，怀序走着，突然回身问道。
“是，”计服略一考虑，还是解释弓箭手:“这是我的藤之源。”
“猜到了。”
怀序在自己左边额角点了点，那里显现出一片端端正正的梭形叶片，其下不见主干根茎。
“我的藤印你也看到了，不用担心。”
似乎他那个藤印就是什么有力的保障。
这是他第二次说“不用担心”了。
计服一开始见他亮出藤印时还以为要先打一架，没想到他的态度很和善。
这个藤印他并没有在藤印图鉴上见过，大概是这几百年来新兴起的族群。
他不便多问，只是点头。
见此，怀序双手放在后颈上，边说边望天:“这藤印啊，有好处有坏处，好处就是，没人会怀疑我的话，哈哈哈。”
计服越发奇怪，想问，又担心自己犯某种常识性错误……
不过，他其实也没有隐瞒得太认真——他毕竟对这边所知甚少，哪怕怀序刚才已经在话里试探了他好几遍，他也不会知道。
两人用上速度奔跑，怀序让计服把藤力运到脚下，计服照做。
这样速度又快了很多，几乎是在地面一点，就可以借势跃起，只要看稳落点，就不会有什么事，而且用这个方法，藤力也没有太多消耗。
见他跟了上来，怀序还笑着说他对藤力的运用不错，计服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的，不过熟悉过后，他想起之前那个崖壁，用这个方法或许可以试着下去。
弓箭手暂时被他收了起来，他和怀序沿着溪流赶了一段路，怀序带着他又拐了个弯，指着那简陋的手工地图表示附近应该有座山。
山没有名字，山上却有个他认识的人，在那儿养雪冠鸟。
这雪冠鸟可日行百万里，是接受租借的。
“雪冠鸟你不出门可能不认识，产自落鹄一族，可以载人长途飞行。他们一族就喜欢跑到这些没人的山林里养鸟，是比较少见的不群居的族群，我也是通过他们的雪冠鸟来的。”
“听起来，他们常常借出这种鸟？”
“啊，一般你找到他们说要借，他们都不会拒绝的，至于报酬，藤力是硬通货，有些人也收各种启必果。”
计服神情一动，刚才怀序说的落鹄族也好，雪冠鸟也好，他都没听过，启必果是第一个他知道的、在笔记里见过的东西。
不过，藤力居然可以直接用于交易，这要怎么用？
他想着，也不掩饰，直接就问了出来。
“空币啊！”
怀序抛给他一个扁圆形的金色小硬片。
小硬片外形颇像硬币，只是上面很空，没有那么多花纹装饰。
“这个是注入了藤力的空币，叫满币。空币是透明的，注入的藤力是什么颜色它就会变成什么颜色。别看它小，可以储存很多藤力，一般用这种空币就够了，也有能储存更多藤力的空石，那个一般用于固定储存，不会直接带在身上。”
怀序解释得非常详细——其实有些过于详细了：
比如计服在现代，他会给一个不怎么出门的人说明哪里可以买到想要的东西，但绝对不会教他怎么认纸币。
怀序大概已经猜到了什么，真快啊……不过，这也跟他完全没掩饰有关。
计服把那枚满币还给怀序。
怀序伸手接了，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藤力这种随时可以产生的东西用作货币有点……奇怪？”
“是有点。”计服干脆回答。
“刚才看见我灌水，你也没想到要带点，”怀序笑着道:“你是不是觉得有藤力在用不着水和食物？”
计服确实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现在几乎是两手空空，其他东西全都堆在藤境里。
“你成为藤印战士不久吧？”
计服:“……很明显吗？”
“藤力的总量很少，你应该知道？”
计服点点头，这确实是的，他的藤力恢复得快，但总量确实不算多。
“所以我们往上修行主要就是修藤力的总量……”
“修行？”
计服一愣。
“怎么，你不知道修行？”
“你族里怎么就把你给放出来了……”怀序难以置信，说着停了下来。
计服不明所以，跟着停下，就见他在自己怀里摸出一枚透明的空币来，捏在手里。
“听起来是这样。是哪里不对？”
“我们走了这一会，你难道没发现自己现在的藤力少了很多吗？”
计服也疑惑:“……没有。”
他这一路赶路所用的藤力，基本上是用多少恢复多少，刚才他们停这一下，已经又回复满了。
“对不……没有？！”
怀序反应出奇的大，他怀疑地盯着计服，想了想，把刚才就拿出来捏在手里的空币递给他。
“你把这枚空币填满试试？”
计服抬手接过。
从怀序的反应看，问题似乎出在恢复速度上。
他本来想问藤印战士的修行是怎么回事，因为笔记上完完全全没提到这一内容，但看怀序这一惊一乍的样子，他还是先应他的要求做。
藤力起，源源不断朝着手里指甲盖大小的空币涌去，速度很快。
有那么一瞬间，计服甚至以为这是个陷阱，但抬头一看，怀序根本没看他，紧张地盯着空币。
这样下去，藤力很快就会用尽，恢复速度都跟不上……计服念头一动，额际藤印显现。
他开始通过藤之源借用寇饰非的力量。
寇饰非那边似乎没受太多“开门”的影响，藤之源的使用没有任何问题。
蓝经藤之源转化过后，变成了与它同源的藤力，很快，计服就感觉手里的空币已经满了，再继续输入下去恐怕要炸。
他停下手，感觉体内藤力比平时更快地在恢复……看来藤力的恢复速度取决于他使用的量——总之都是很快的。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快……明明是一阶……”
怀序死死盯着他的藤印，又去看他手里蓝光充盈的空币，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
看来，正常情况下，藤力的恢复速度很慢。
计服看着他的反应，在心里想到。
他刚开始出吞光域的时候藤力恢复得也慢，后面赶路的时候就加快了，到现在，速度还在提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