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过了一千年
沐晨因为谈了恋爱,整日整日与陵华帝君待在一处,腻腻歪歪的,羡煞八荒一众单身狗神仙。
他们脑回路比较清奇,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从陵华帝君泡上了自己的徒弟之后,八荒的神仙敏锐的从这桩大事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收徒容易脱单。
收徒=不日即可脱单
以是八荒收徒风气盛行一时。稍有名声的神仙便在八荒之内张榜公示,大肆收徒。
沐晨却并不担心此事,她最近头疼的很,每次同陵华偷偷约会,总能碰见夜神在某个角落里静静地看着她。有时还会捎上司命。
他眼神真的很平静,无波无澜,仿佛天下没有什么事可以入得了他的眼,可沐晨就是从他漆黑的眸子里读出了死死压抑的落寞痛苦。
让她的心里总是蓦地一缩一痛,蔓延到头发稍。
司命就是纯粹来看热闹的,顺便挖一挖她和陵华的八卦。
陵华帝君面色不虞,约会被打扰自然心里不大爽快。
有一次还同夜神打了一架,他下手狠,丝毫也不怜香惜玉,打得夜神鼻青脸肿,两个月下不来床。
当然他自己也没讨到太大的便宜,夜神每一招都发了狠,是抱着杀敌八千自损一万的心态。
单打独斗很忌讳这样的人,陵华却打上了劲儿来。
她在一边干着急,直觉两人不对劲,却寻不得一丝诡异之处。
好像真的只是吃醋的夫君同坚持不懈想要撬墙角的情敌的气场不和。
神仙们多了许多八卦,亏得他们三人,他们如今的饭后谈资丰富得很。司命一个狗仔,她觉得也顺了她的东风,赚了不少。
她找过夜神许多次,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他却不言语,只是用一双沉静的黑眸紧紧锁着她,搞得她有些慌乱,做贼心虚的感觉。
她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眼睛,掩住噗噗直跳的胸口,他的眼里藏着些沉重的东西,她下意识抗拒。
她不敢看,只得匆匆落荒而逃。
“沐晨,你不能喜欢他。”跑得已经很远了,他的话还是不受控制地掉到了心里,溅起了圈圈涟漪。
他说,“我带你走。”
沐晨撑住了长廊里的柱子,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了。
她近日也隐隐回忆起一些从前的事情,心慌得很厉害。
她强撑着去找陵华帝君,决计问一问他。
陵华彼时正在书房练字,铁画银钩,行势苍遒。眉目清隽,美好得像是一幅细细描摹过的画卷。
“师父?”
陵华放下了笔,抬眸问她,“可是有事?”
她看着他缓步走进,下意识退了几步。
陵华步伐一滞,随后若无其事一般,拉起了她的手。
他的手在抖。
沐晨刚欲开口,却见陵华帝君蹩眉,“怎么如此冰凉?”然后神色自然地双手捧起她的手,把自己的体温渡给她。
她嚅动了嘴唇,到底静默下来。
陵华却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轻笑着问,“什么事?”
“我,我有些回忆起从前的事了……”她正欲说下去,陵华双手猛然紧握,青筋暴起。
她有些吃痛,挣扎着脱离他的钳制。沐晨揉了揉发红的手,有些愠怒不解“师父,你怎么了?”
她眼一花,似乎瞧见了他额际一闪而过的鲜红。
“无事,你能想起自然极好。”他又抽起她的手,双手拂过,肤色便又恢复了白皙,不见一丝鲜红。
“抱歉。弄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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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华消失了一日。
她脑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女子清脆悦耳的笑声,她觉得那是自己,却又觉得不像是她。
脑海中又开始隐隐刺痛,可是显然没有从前疼得厉害。
她眼前再次浮现出一片靡丽的鲜红,如人间地狱一般的,水深火热。她在迷蒙之中猛然睁眼,拨散了冲冲云雾,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女子的脸。
眉目如画,撩人心神。
即使在如此噩梦一般的场景,她也是平静的。
沐晨没见过她。
昏昏沉沉地,她耳边尽是惨叫,凤凰啼鸣声声凄厉,她的耳膜都要破裂。
她看到一张血煞的脸,在迷雾中慢慢现出他原本的样子……愈来愈清晰,心底的恨意也愈来愈浓烈……
她吓得惊坐起身。
陵华坐在她床边,见她醒了忙紧握住了她的手。
她冷汗岑岑,浸湿了后背。
陵华问她是否有什么大碍,声音焦虑,如在耳际,却又仿若天边。
她听不大清楚。
只是呆滞着摇了摇头。
那梦,太过真实,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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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揪着调养了一段时间,她撒娇软磨硬泡了许久,陵华才允许她出去尧山。
她径自便到了九重天去寻司命玩。
两人许久未见,自然少不得一番寒暄。
两人一边谈笑,一边悠闲地逛着。
沐晨冷不防被着急赶路的仙娥撞了一下,身上便咕噜噜滚出了一块淡绿色的瓷瓶。散发出幽幽的香气。
司命一向嗜丹如命,于此上造诣颇深,他眼睛锁到地上的瓷瓶,弯腰拿了起来。
沐晨摆手让仙娥下去,一转头,便看到司命捧着师父给她的瓷瓶仔细研究着,面色还颇为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