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在办公室里打着瞌睡的隋杰见到阎少陵走进来的那一刻,吓得一激灵,还以为见鬼了,他瞟了眼地上,亮敞敞的太阳光照在阎少陵身上有影子,这才哭嚎着跛着条腿扑过去,“哎呦,我的小阎君哎,你没事啊,真是太好了,我找了你这么久没找到,真的是痛不欲生啊,要不是底下人拦着我,我就随你而去了。哎呦,哎呦,太好了,你好好地回来了,我对阎爷也算有交代喽~~~”
阎少陵见他还真挤出了几滴眼泪,不由觉得好笑,“没想到你对我用情这么深,我才知道自己在你心里这么重要。”
隋杰在阎少陵身上一通乱摸,“我看看,你伤哪儿了,那晚你可是中了两枪,严重吗?我找人来给你瞧瞧吧,一定要好好治疗,争取一点疤痕都不留。”
“伤是小事,货你们弄回来了吗?查出来那晚劫道的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了吗?”阎少陵拨开他的手,走到沙发上坐下。
“这,这,小阎君,那晚兄弟们死伤惨重啊,我和老花好不容易逃出去后,费了老大劲叫来人再回去救你,可是现场啥也没有了啊,货没了,尸体也都没有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我们根本查不到那帮人的来历啊。
“这事我都跟阎爷汇报了,他老人家很是震怒,当然了也很关心你,放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让我们一定要找到你,这不我这几天根本都没心管其他事,一直在忙着找你,几天几夜都没合眼了。”隋杰这人是典型的贪生怕死之辈,油头滑脑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怕阎承山怪罪,肯定会竭尽全力找货,但是有没有找阎少陵,就两说了,哪怕阎少陵救过他一命。
懒得再听他表“忠心”,阎少陵直接问:“现在出了这事,阎爷有什么指示?”
“阎爷现在泰国,老花已经赶回去汇报情况了,现在我们就是要想办法找回货,摸清偷袭我们的那帮孙子的来路。”隋杰鬼兮兮地瞅了眼阎少陵缠着绷带的伤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下,低声问道,“小阎君,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见到那帮人了吗?”
“我也算命大,当时为躲子弹,误打误撞地滚进了一个山沟里,直接晕了,等醒来,天都亮了,一个人影都没看到,我在山里乱转了很长时间,得一个打猎的山民救助,才找到路出来。这伤是在一个黑诊所里治的,一直操心着货的事,这不,刚好了点,我就过来找你了。”真真假假的一番话,应付隋杰还是可以的,毕竟他知道山里的情况,而受了伤找黑医救治也是道上的一贯作法,再加上阎少陵确实为救他中了枪。
所以他也就没多疑心,现在找货还需要靠阎少陵出主意呢。他赶紧谄媚道:“小阎君,您是为救我受的伤啊,我一定要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把伤养好。”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现在最紧要的事是要找回货,对了,买家那边,你怎么交代的?”
“说起这,我也是头疼啊,这买家也是有势力的,咱们现在把货弄丢了,等于单方毁约啊,这事要解决不好,买家绝对会断了我们在国内的一切。”隋杰窝火地挠着头,嘬着牙花子,“啧,咱们的生意要真栽在这事上,阎爷一定不会放过我啊,可愁死我了,小阎君,真要到问罪的那一刻,求您在阎爷那儿帮我说说好话啊。”
阎少陵面无表情道:“别想那么远的事,先重新弄批货把买方应付过去吧,越南帮那里有批AK47,先弄过来,象征性地收个友情价给买方,咱们诚意赔礼道歉,他们应该也不会撕破脸,毕竟整个亚洲区,我们的路子、货源最广。”
“是是是,还是小阎君有办法,我马上让人去办。”隋杰立刻就要出门。“等等,让人送点止痛药来。”阎少陵叫住他。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隋杰关切地回身。
“头疼。”阎少陵闭着眼,揉着太阳穴。
“我这就有药,你吃了就在这休息会吧。”隋杰殷勤地从办公桌里翻出一盒药,倒了水送到阎少陵面前,看他吃了药才离开。
阎少陵就躺在沙发上,慢慢睡了过去。
疏荼回到酒店,就看见露蓠的房门开着,她一个人坐在床上把玩着一把小刀,他轻敲了两下门便走了进去,“你的车弄回来了,停在楼下。对了,警局那边应该已经通知徐琳琳的母亲了,咱们是不是也要跟她联系一下结个案?”
“嗯,钱就不收了,你跟她联系吧。”露蓠放下小刀,起身到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
“怎么了,看着精神萎靡,不舒服?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疏荼倚在门框上看着她。
“没事,就是没休息好,你一夜没睡,一大早又帮我找车,赶紧去休息下吧。”洗完脸,她又靠回到床上,揉着鬓角。
“那行,你有事就叫我。”疏荼带上门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先跟徐琳琳的母亲通了电话,交代完一切后才洗了个澡,躺下很快进入了沉睡。
一觉醒来的时候,窗外天已全黑了,看了下时间,都十一点了,没想到睡这么沉,原来打算就眯一会,谁知道居然就睡到了晚上。
他起床洗漱了一下,就想着去叫露蓠一起去吃点夜宵,结果敲了半天门没人回应,打了电话,一听到里面吵杂劲爆的音乐声,不等对方开口,他就知道她去了“不夜天”,只说了句“我过来找你”就挂了电话。
走进“不夜天”,里面气氛正high,全场站满了男男女女,他们都围着中央的舞台尖叫着,疏荼一眼就看到了舞台上放置的狭小玻璃房,里面一男一女正极尽投入地肢体交缠着舞蹈,动作尺度很大很暧昧,引得台下阵阵怪叫,勾引得全场荷尔蒙激增。
男的,他认识,是阎少陵。女的,他也是认识,是阿什丽。这个阿什丽竟是阎少陵的人。
舞池里挤满了人,要找到露蓠却也不难,她格格不入地站在群魔乱舞间,静静地仰望着台上的阎少陵。疏荼走到她身边,帮她挡住了旁边胡乱挥舞胳膊的人,拉着她走到人少的吧台前坐下。
“原来小阎君还有这么外放的一面,真是和传闻中的他有些不符。”疏荼要了杯酒,喝了一口后,一手支着下巴看着舞台道。
“传闻中他是什么样的?”露蓠扭过头很认真地问。
“低调,冷酷,禁欲,孤僻,怪异。”疏荼看向她笑道,“他这个样子我还真不习惯。”
吧台里正在调酒的服务员一副“我知道内情”的八卦样子插话道:“小阎君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舞台上放纵自己。”
“你怎么知道?”露蓠诧异地问。
“我从开业就在这上班了,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很多人都知道,况且我还亲眼见到过,有次小阎君在停车场被一群挑事的人给围了,本来他是懒得理那帮烂仔的,谁知,狗日的一个个嘴贱,用一些很脏的话问候了小阎君全家,他当场就把那群人暴打了一顿,受了点小伤,也不止血,到了会场,就顶替了一个歌手上了台,像没事人一样,玩得很嗨,但是我看得出他心情一点都不好。”
服务员的话被露蓠听进了心里,她不再出声,转头望向台上,这个人是不是又心情不好了?
阎少陵在台上的时候就看到了露蓠和疏荼,下了台,他便往这边过来。
“真是没想到小阎君如此深藏不露。”疏荼给他倒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
“让疏少见笑了,我这都是些低俗玩意儿,别污了你的眼就好。”阎少陵淡笑,举起酒杯跟疏荼碰了下一饮而尽。
疏荼还要再倒酒却被露蓠出手阻止,“他还有伤,不能多喝。”他看了她一眼,又瞥了下阎少陵,轻笑着放下了酒瓶,“瞧我,把这茬儿给忘了,还是露蓠心细。”
阎少陵自始至终没有看向露蓠一眼,他没心没肺地笑着起身道:“疏少难得大驾光临,今晚所有消费都记我账上,玩得开心点,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那就多谢小阎君了。”疏荼也起身,两人握了下手,阎少陵就转身离开。
从阎少陵过来再到离开,露蓠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可是他一眼都没有看过来。露蓠想,她中枪的时候,阎少陵那么紧张也许仅仅是因为想起了他姑姑吧。她或许是真的喜欢阎少陵,也仅仅是喜欢了吧。
周围一切的喧闹都似远离,身边的疏荼说了什么,她也没听进去,就那么沉默地坐着,直到最后被疏荼无奈地拉上离开。阎少陵在办公室的窗边一动不动地望着楼下很久,直到隋杰进来,他扔下一句“我明天去泰国见阎爷”,不等隋杰反应,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又是在停车场,这一次阿什丽没有闯上疏荼的车,她只是站在车头,展臂拦着了车。
见疏荼摇下了车窗,她便跑过来,有些腼腆道:“你还记得我吗?我叫阿什丽。”
没等疏荼回答,她又抢言道:“你今晚看到我跳舞了吧,没想到我们还能再遇上,我能请你吃顿饭吗?”
“呃……不……”没等疏荼说完,坐在副驾的露蓠就拍拍他肩膀,“我自己先回去了。”说罢,便下了车,看了眼阿什丽,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什丽目送着她走远,回头问疏荼,“她,不是你女朋友吧。”
疏荼没回答她,只说了句:“上车吧。”
阿什丽欢快地坐上副驾,掏出手机,“我来导航,带你去吃缅甸菜。”
“你是缅甸人?”疏荼见阿什丽如数家珍地介绍桌上的每一道菜,便问出了口。
“是的,我是果敢人。”
“为什么到这里跳舞?”
“讨生活呗,你也知道这几年果敢局势动荡,只能出来。”
“小阎君带你来的?”
“怎么会是小阎君,我自己来的。”
疏荼不再说话,只静静地吃菜。
“你怎么不问了?”阿什丽咬着筷子看着他。
“我饿了。”
“哦。”阿什丽竟乖巧地不再说话,也静静地吃起东西,只是时不时地瞟疏荼一眼,带着窃喜。
吃完饭,疏荼送她回家,一路上她几次三番地欲言又止,车子停在上次那个街口后,她终于鼓起勇气问:“能加个微信吗?咱们可以经常……”
疏荼没等她说完,“抱歉,我不是本地人,马上就要离开了。”
“啊,哦……”她扫兴地下了车,低着头往家走去。
疏荼依然拿出探测器检查了一番,依然没有发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