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儿将放在一边的托盘，端了过来。
这两天送来的还好，更早那几天的，早成了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散发着恶臭的味道。
燕正宁用帕子捂着鼻子，扶着太后连连后退几步。
那小太监和小宫女，也被这酸爽的味道呛得连连咳嗽了几声。
“吃吧。”江清月扬扬下颚，“反正是你们弄错的，自己吃了吧。”
小太监再次将头磕得“砰砰”作响：“县主，县主饶命啊！这些东西吃不得，吃了是会要人命的啊！”
“那你们给我送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这些东西会要了我的命呢？”江清月反问，“一连七天都弄错了，你们的本事真是不小啊！”
“县主，县主饶命！”那小宫女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奴婢保证此类事情以后不会再犯了。”
“哪儿还有什么以后，谁给你们以后？”江清月说话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要么你们给我说是谁指使的，要么我就亲自把这些东西填到你们嘴里！”
见那两人还是只顾着磕头不说话，江清月冷笑一声，对着绣儿道：“喂给他们！”
绣儿立刻将小宫女的双手反扣在身后，用膝盖压住，让她的身体反弓，扬起脸，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
“江清月，太后还在这里呢！你这是反了吗？”燕正宁盛怒道，“佛堂圣地，岂由你当着佛祖的面儿这么放肆！”
“当着佛祖的面儿难道不好吗？让佛祖好好看看他脚下都是些什么人，安的什么心！等他们以后死了好下地狱，可千万别收错地方了！”
燕正宁像是被什么击中，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一颗心砰砰乱跳了起来。
她转头，便看见了佛堂最中央的那尊佛像，佛祖慈眉善目，正以一种悲悯的神态注视着她。却让燕正宁觉得那眼神似乎要射入她的心底，让她的一切暗黑想法无所遁形。
燕正宁慌乱别过了眼，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逃兵。
绣儿正将一碗黑绿白的三色米饭灌进小宫女嘴里，小宫女剧烈挣扎，但是却被紧紧抓着，动弹不得。
灌进她嘴里的饭都被她吐了出来，喷的倒出都是，酸臭的味道让她几乎就要窒息。
在一旁的小太监更是吓得朝后挪了一截，目光扫到了前边一坨黑乎乎的东西，里边似乎还有什么在活物在蠕动。
小太监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小宫女翻了个白眼，开始口吐白沫，绣儿立刻松开了她。
小宫女趴在一边，开始狂吐，那样子似乎恨不得连心肝肺都给吐出来。
“这是你们前天给我送来的。”江清月冷声道，“吃不了是吗？”
突然，那小宫女掐着脖子，发出了几声痛苦至极的哀嚎，然后身子一偏，直接倒在了地上。
黑血从她的七窍中不断流出，竟然是……直接死了！
江清月倏然看向了那些饭菜，她以为这些只是馊臭的，但是不料，竟然还是有毒的！
一边的小太监尖叫一声，连滚带爬朝着一边躲，直接被吓了个半死。
“县主，饶命啊县主！”那小太监被刚刚宫女暴毙的样子吓得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袖子抹了一把，仓皇道，“奴才交代，奴才什么都交代！这些吃食，是何嬷嬷吩咐奴才们这么做的！”
江清月眉梢一挑，看着站在一边正在绞着帕子的何嬷嬷：“是这样吗？”
“奴婢没有！”何嬷嬷瞬间否认，指着那小太监，道，“你这狗奴才，为了和县主交差，就要这么诬陷我吗？”
“咱们是不是诬陷，嬷嬷不知道吗？七日前，嬷嬷来膳房，说是奉了太后的命，要给佛堂里的一名犯人送饭。说不必送好的，馊臭的就行。当时奴才还多嘴问了一句什么犯人居然要关在慈安宫的佛堂里，嬷嬷还打了奴才两个耳光，当时膳房的人都是见证！”
这小太监现在是绝对不敢不说了，这饭菜里竟然有毒，这就是杀人了！
江清月看向太后，张了张嘴，正打算说话，却听外边传来一句尖锐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佛堂里的人全都转头看向外边，便见慈安宫大门处，广元帝的天子仪仗浩浩荡荡而来。
广元帝走在最前方，后边还跟着燕贺。
佛堂众人纷纷下跪见礼。
“这是什么味儿啊！”燕贺捂着鼻子凑到江清月身边，“怎么这么臭？啊，那怎么还有一滩血？”
广元帝老眼扫视一圈这一室狼藉，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江清月出声解释：“臣女在慈安宫佛堂七日，奴才只送餐七次，每餐都是些馊臭的东西。刚才那小宫女吃了臣女的食物，竟当场毒发身亡。所以臣女正在审问前因后果。”
广元帝看见了那倒在血泊中的小宫女，脸颊肌肉抖了几抖。后边的欢公公见状，立刻对着身后的太监宫女们厉声呵斥道：“都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收拾了！”
“是，是，奴才遵命！”
“那你可是审出什么了？”广元帝复又看向江清月。
江清月点头，指了指那吓得不成样子的小太监：“此人说是太后身边的何嬷嬷指使的。”
何嬷嬷瞬间跪地，对着广元帝叩头三次：“与奴婢无关，是他们冤枉奴婢，皇上明鉴！”
“那嬷嬷倒是说说，为什么他们不冤枉别人，就冤枉你呢？”江清月反问，“而且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将这无中生有的事情推到嬷嬷头上啊！”
江清月的话，意味深长，在场之人，都觉得她这话说得倒是有理。
何嬷嬷依旧在连连求饶，咬死不松口。
“既然如此……”广元帝慢慢开口，“就带下去好好审问吧，若是交代不出来什么，直接打死便是了。”
何嬷嬷猛然抬头，惊慌失措地看着广元帝，告饶几声，然后拽着太后的衣摆，连声道：“太后，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太后斜睨了何嬷嬷一眼，并未做声。
何嬷嬷见求太后没什么用，瞬间转头，看向了燕正宁：“长公主，您救救奴婢！奴婢都是按照您的说法给荣安县主送东西的，您不能不管奴婢啊！”
江清月倏然看向了燕正宁：“原来是长公主您做的啊！”
“放肆！”燕正宁怒吼一声，“和本公主有什么关系！”
广元帝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威仪开口：“长宁，你说实话！”
燕正宁唇角抖了抖，双手在宽大的袖摆下忍不住紧握成拳，半晌才道：“好，我承认我是让膳房给江清月送些馊食，我是厌恶极了她，倒是这毒，绝对不是我下的！我从没吩咐过他们这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