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莹闻言，连连摇头，否认道：“大姐姐真是开玩笑了。我能有今天，能嫁入英国公府，完全都是托了大姐姐的福。莹儿对于大姐姐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怎么可能对大姐姐耍什么心思呢？”
江清月唇角微勾：“你最好是。”
江莹垂头，悄声道：“其实莹儿是真的怕。我这辈子就全都押在英国公府上边了，我要是不能嫁进去，真的就完了。所以我不是故意唐突大姐姐的，我是害怕，真的很怕。”
然后她抬头，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水波盈盈，似乎就要哭出声来：“大姐姐，莹儿真的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
“嗯。”江清月十分温柔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也没怪你。”
江莹又说了许多诸如感谢之类的话，这才转身离开。
江清月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良久。
接下来的几天，府中到处充斥着对江莹同情的言论。
都说尚文侯夫妇来了京城，还约见了江清月，必然是对江莹有诸多不满，江莹以后入了英国公府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联系着前些日子在花船会上，江莹被崔红蕊推到了湖里的事情，众人都觉得唏嘘感慨，这江莹，也未免太惨了。
这还没嫁入英国公府呢，就遭受了这么多，这要是真嫁过去了，要怎么得了？
说着说着，就到了江莹出嫁的那一日。
四月二十九，是个适宜嫁娶的好日子。
但是将军府中的人，脸上却一点儿喜气洋洋的表情都没有。
大家都觉得，按照崔红蕊等人对江莹的态度，她就算嫁过去了，日子也是水深火热，说不定没几天，小命就搭在里边了。
所以大家对于江莹都是可怜又同情，高兴不起来。
一大早，江莹就派了喜儿来请江清月。江清月是不打算去的，但是喜儿一直哭哭啼啼，说什么江莹太可怜了之类的，各种卖惨，弄得江清月心烦意乱。
过去的时候，江莹正坐在梳妆台前，喜嬷嬷正在给她绞面。
不知道是太疼了还是什么，江莹眼中的泪珠子啪嗒啪嗒地掉。
一见到江清月，江莹就楚楚可怜地看向她：“大姐姐，府中没人来送我，要是不去找你的话，我不知道还能找谁。”
江清月懒懒散散地靠着门框站着，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嗯。”
她倒是能知道江莹的那些小心思，就是想找个人给自己撑场子。
绞面之后，丫鬟过来给江莹上妆。
她们的化妆技术不错，将江莹脸上的泪痕遮挡得一干二净。
江清月从镜子里看着江莹的脸。她和她娘叶夫人长得有点儿像，本身属于那种长相比较清秀的，并不惊艳，尤其是和江清月站在一起，更是被衬得平平无奇。如今这艳丽妖娆的新娘妆容化上去，还真是好看了不少。
江郴很快也就过来了，见到江清月的时候，愣了一下。
“月儿，你也来了。”江郴说，“见到你们姐妹关系这么和睦，我也就放心了。”
江清月随意扯了扯唇，并未多言。
江郴看着江莹的背影，脸色如常，并未有什么多余的神色。但是等她转过头来的时候，江郴高大魁梧的躯体僵了一下，眼神僵直，透露着不可置信。
江清月蹙眉，有些不解。
“爹。”一见到江郴，江莹的眼泪又开始扑簌扑簌地掉，拽着江郴的胳膊，就跪倒在地，连声道，“女儿不孝，以后再也不能尽孝于父亲跟前了。”
江莹哭得实在是惨，言语哀戚，让周围一圈人都忍不住有些动容。
江郴更是，眼眶瞬间就红了一圈。
他将江莹扶了起来，抱在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别哭了，嫁过去之后，要是受到什么委屈，就告诉爹，爹会给你做主的。”
江清月眉梢一挑，其实这几天江郴没有怎么理会江莹，也从未没有过问她的婚事，大有一副任由她自生自灭的状态。但是现在看江郴这态度，明显是将这江莹放在心上的啊。
阮氏没多久也就过来了，毕竟身为将军府的主母，面子还是要维持一下的。只是见到江莹的时候，眉头也狠狠跳了跳。
“怎么了，母亲。”江清月问。
“太像了。”阮氏怔怔张嘴，缓缓摇了摇头，“实在是太像了。”
“像什么？”
“像她娘。”阮氏说着，看了一眼江清月，“这副打扮，和当初叶氏嫁过来的时候，有七八分的相似。”
江清月瞬间就明白了，江郴这种温柔关切的神色到底是哪里来的。因为他现在看着江莹，就仿佛是在看着当初的叶氏。
“就连嫁衣也是一样的。”阮氏又道，“她前几天绣的时候我就觉得花纹有些老，但是怎么都没想起来和叶氏当初的嫁衣的花纹是一样的。”
听她这么一说，江清月忍不住勾起了唇：“您看将军现在这个样子，疼她疼得和心肝宝贝似的。估计以后要是在英国公府受了什么委屈，将军就直接提刀找上门去了。”
不得不说，江莹这小丫头片子，心思是真的多。
叶氏去了之后，她在府中的地位越来越不如从前。所以她就生出这么个主意，用嫁衣和装扮让江郴想到以前的叶氏。毕竟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初遇的时光，永远都是最美好的。
一想到当初，江郴难免怀念回味，但是叶氏斯人已逝，他只能将注意力放在他和叶氏的结晶——江莹身上。
江清月真是忍不住要给这江莹鼓掌了。
哭了好一通之后，江莹才回过神来。抽抽噎噎坐在凳子上，让喜娘给自己补妆。
“月儿，要是以后莹儿在英国公府受了什么委屈，还希望你能帮衬一些。”江郴看着江清月，“别让她那么孤苦无依的。”
一听这话，江清月笑意更深：“将军真是开玩笑了，我又不是英国公府的人，我怎么帮衬她？而且我能因为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去麻烦皇上吗？”
江郴正打算再说话，被江莹给打断了，她柔柔地道：“父亲，大姐姐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也不好意思继续麻烦她了。您放心，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江清月心道依照你小女儿这心思，英国公府有人能欺负得了她？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将军府的管家跌跌撞撞跑过来了，气喘吁吁地道：“将军，英国公府迎亲的人来了。”
阮氏睨了他一眼：“过来就过来了，你慌什么啊？”
管家吞了吞口水，表情十分纠结扭曲，嗫喏半晌才道：“奴才不知道该怎么说，将军和夫人还是出去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