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忙？”江清月看着他。
火光影影绰绰，更加衬得他的眉眼五官隐隐约约，暗影一片片，显得深不可测。
“去见个人，同她说些话。”顾辞侧目看着她，勾唇一笑，“淑妃。”
江清月思虑一瞬便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你是让我去告诉淑妃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嗯。”顾辞颔首，“她总该知道真相的。”
“看来淑妃也惹过你。”江清月一副了然的语气。
顾辞垂眸，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神情：“上一辈子啊，身为燕礼生母，她可没少给燕礼出谋划策，不光对你百般刁难，还害死了云妃和燕贺，这可不是个什么善茬。”
江清月虽然知道淑妃为人不善，但是不曾想竟然是这般的心狠手辣。
“那时燕礼登基，她成为太后，不满云妃，直接勒死了云妃给先帝陪葬。然后给燕贺下药，让燕贺直接病死。还有你，入宫之后不给你任何名分还把你打入冷宫，也是她给燕礼提议的。这一切都是我下狱之后，她去狱中朝我炫耀，亲口告诉我的。”
说到这里，顾辞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我现在都还记得她当年和我说的话，说江南吴家一门双姝，一后一妃，虽然显赫至极，但是到底，坐到这个位置上的还是她。她没办法在我母亲和姨母面前显摆，只能在我面前显摆了。”
江清月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头：“她有病啊。”
真的是心理扭曲，而且顾辞是个男人，她和他说这些做什么？还真是没地方炫耀去了。
“不过这辈子，她是如论如何都没有机会坐到那个位置上去了。”顾辞轻蔑地哼笑一声，“他们母子，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顾辞越说，语气越是阴鸷，越是沉狞，摇曳的烛光照耀在他脸上，更是显得晦暗万分。像是暗夜里走出来的修罗，连带着空气，都仿佛沾染上了血腥的气味。
江清月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喂。”
这声轻柔的呼唤，将顾辞从遥远的记忆中唤醒，他转头看着她：“嗯？”
“别想了。”江清月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温和，“那已经是过去了，以后都会好的。”
顾辞下颌骨动了动，半晌，才抿唇“嗯”了一声：“好。”
江清月本来以为淑妃的寝宫外边，会有重兵把守，她到时候得找个地方悄悄潜入，但是不曾想，外边一个护卫都没有。
只有一把锁松松垮垮地挂着，动动链子就能打开。
江清月轻而易举地就推门走了进去。
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积雪扑簌簌掉了下来。
江清月抬步，松软的落雪被踩得结结实实。
隔着窗柩，可以看到里边隐隐约约不甚明亮的光，还听到有女人暗暗哭泣的声音。
走近，还能听见她们在说话。
“皇上为什么不见本宫，为什么不见本宫……”这虚弱的声音明显是淑妃发出的，“本宫要去向皇上求情，让皇上放了齐王，齐王可是他最得意的儿子啊！”
“娘娘，您就好好养着您自己，别管那些了。”婢女劝慰道，“您在御书房外边磕头磕了两个时辰，皇上也没见您。而且太医说了，您不能再劳心劳力了，否则您连您自己都保不住了……”
“本宫连齐王都保不住，还要这身子做什么！”
然后便听见“哐当”一声，是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摔碎了。
“本宫要见皇上，本宫要和皇上陈情……我们母子是被人害了，是谁要害我们？是皇后和太子？还是……还是江清月！对，对，一定是她，自从齐王跟她和离，本宫和齐王便没有一件好事！本宫不会放过她的，本宫做鬼也不会放过她的！”
情绪太过激动，淑妃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咳了起来。
听见房门被人推开，传来脚步声，淑妃怔愣一瞬，立刻推开了身边的婢女，直接朝着门口扑来：“皇上，是皇上来了是不是？皇上，臣妾……”
但是她的话，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哽住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刚刚还提到的可恶的女人，现在竟然笑盈盈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淑妃的错愕和惊惧被江清月尽收眼底，她微微勾唇一笑：“淑妃娘娘，您别激动，是我。”
“居然是你！”淑妃瞪着江清月，然后朝着身边的婢女吼道，“外边的奴才们都死了吗？任由这个女人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他们都是饭桶吗！”
“娘娘，您晕倒的时候，皇上已经下了圣旨，废了您的位份，将宫里的人全都撤走了。说……说任由您在这里自生自灭，再也不用旁人理会了。”
淑妃瞪大眼，揪着婢女衣服的手剧烈颤抖：“什么？怎会如此？皇上为何会突然废了本宫……本宫什么都没做啊，难道本宫连替自己的儿子求情都不能了吗？”
那小婢女也跟着落下泪来：“娘娘，圣旨下的突然，奴婢也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这主仆二人迷迷糊糊的样子，江清月笑了笑：“我来，就是给淑妃娘娘您答疑解惑的。”
淑妃猩红着眼睛瞪着江清月，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淑妃娘娘还不知道吧，您口口声声说的和媚夫人有私的人，就是您的亲儿子，齐王燕礼。”
伴随着自己每一个字吐出，江清月成功看到了淑妃脸上每一寸表情的变化，看到她的表情从疑惑到惊讶到不可思议，最后是惊恐。
淑妃狠狠一把推开了婢女，缩回了床榻里边，抱着自己，连连摇头：“不会的，不可能，你胡说，你胡说！”
江清月看着淑妃，冷声道：“皇上如此处置，恐怕真的是厌极了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您被齐王给连累了。您说何必呢，非要和皇上说媚夫人之事，现在倒好，一把火烧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闭嘴，你闭嘴！”淑妃狠狠打断了江清月的话，“你信口开河！不可能是齐王，你少在这里红口白舌地给齐王泼脏水！”
江清月倒是也没恼，依然淡声道：“其实仔细想想也是，否则皇上为何平白无故下废妃旨意？恐怕自己儿子喜欢什么人，到底是什么德行，您这个生母，也不知道吧？”
“你给本宫闭嘴！”淑妃抓起身边的枕头被子全都朝着江清月扔了过来，“滚出去，滚出去！”
江清月非但没有出去，反而更加朝着淑妃的床榻走了几步。
小宫女本来想拦，但是只和江清月对视了一眼，便垂头退到了一边。
江清月直接走到了床榻边上，微微俯身，看着淑妃：“您和您的好儿子啊，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