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71447300000003

第3章 重返皇宫

长安感业寺诵经堂,数根明黄色佛带在大殿中挂下,佛祖庄严宝相端坐佛台,慈祥的双目注视芸芸众生。众尼排坐在佛桌前诵经:“南无阿弥陀佛……”木鱼声、钟磬声、佛号声,声声悦耳动听。

“唉!”一声不和谐的叹息声,穿过诵经声,在佛堂飘荡。叹息声虽然很轻,还是钻进了师太的耳朵。师太灰白的眉毛微微一蹙,瞬间又舒展如初,手捻佛珠,双目微睁微闭,轻轻敲打木鱼,嘴里念念有词:“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明月初上,师太将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子叫入禅房,指指小凳道:“静虚,你坐。”

静虚在师太对面坐下,一双水灵灵大眼睛看着慈眉善目的师太,等待师太发话。

师太端详静虚片刻,轻轻叹了一声道:“在感业寺为尼,整天青灯古壁,经书木鱼,饮粥茹素,也真难为你了。”

“是弟子的命,命该如此,没有什么可说的。”静虚鸦眉微垂,双手合十,满脸虔诚。

“阿弥陀佛!”师太喃喃一声道,“你知道师太为何将你取名静虚吗?”

“师太告诫弟子一切皆苦,一切皆空。烦恼从思中来,从尘中得。万事皆为虚幻,不必坚持,不必执着。抛弃一切,一心向佛,无忧无烦恼。”

师太颔首,赞许地看着静虚道:“你解得不错。人世皆烦恼,万事都虚幻,为此要静。忘掉一切,无思也无求!”

“弟子谨记。”

“你六根未净,心中魔障未去。”

“师太何出此言?”静虚惊讶地看着慈祥的师太。

“你过去是皇妃,何等风光?每天锦衣玉食不说,更难得的是多少人见了你,低头哈腰。”师太缓缓道,“如今来到清苦之地,也难怪你心中杂念犹在。只不过锦衣玉食也好,粗茶淡饭也好,都是为了一副臭皮囊,到头来终是虚幻。还有,风光时也是烦恼时,有多少人嫉妒和仇恨,还不如寺中清静。”

“师太教训得是。”静虚低首垂目,细语喃喃。

“你诵经时心不在焉,还想着外面世界,想着宫里生活,想着过去富贵,红尘未断。”

“弟子不敢。”

“过去如流水,一去不复返。荣华富贵,到头皆空,没有可留恋的,你要明白!”

“弟子明白。弟子一心向佛,不存妄念。”静虚抬起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布满了复杂之情,看着满脸真诚的师太。

“明白就好!”师太微微颔首,轻轻念了一句,“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也复如是。”

师太哪里知道表面平静如止水的静虚,心中却似江水奔腾,一浪浪呼啸而起,宫中情景一幕幕在眼前展现,更忘不了同李治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缠绵缱綣。

静虚就是武珝。

武珝记得去年寒冬,北风似饥饿的狼在嚎叫,落尽叶子的树木,在狂风中呼啸,满天灰蒙的铅色拢住了皇宫,也拢住了她的心。她简单收拾了日常用品和所穿衣服,带了一箱书和笔墨纸砚,在青青陪同下,坐上马车,离宫而去。几个宫中侍卫陪护着她,将她送往感业寺。她一步一回头,远望皇宫,皇宫渐渐模糊,最后不见了踪影,只有黄叶裹着冷意在空中漫无目标地飞舞。行到半路,风渐渐小了,雪花却飘了起来,纷纷扬扬,洒满了天空。天空更加灰暗朦胧,她的心随着雪花飘落,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武珝来到感业寺,感业寺的姑子听说是从宫里来的,纷纷出来观看,只见武珝一身铁锈红的衣服,庄重而华贵,乌黑的鬓发上蝴蝶金钗在微微颤动,柔嫩的脸大概是冷的缘故,红红的,水灵灵的大眼睛没有喜悦只有忧郁。

师太将武珝带入禅房,拔去金钗,剃掉青丝道:“去掉烦恼!”师太为武珝取名为静虚。

武珝和青青来到昏暗狭小的卧室,卧室有两张床,很窄,一张书桌,两张椅子和一只木箱,别无他物。青青四顾逼仄的卧室,边整理武珝从宫中带来的书籍边道:“小姐难道在这儿度过一生?”

“又能如何?”武珝无奈的目光扫过卧室,唯有叹息而已。

“这儿怎是小姐久居之处?”青青一脸愤恨,

“你若不习惯,可以回山西老家去。”武珝声音淡淡。

“我是为小姐可惜,先是进了活死人墓,一点快乐也无,还受窝囊气。现在又来到了无生气的感业寺,不知何时是个头?”

“静下心来,等待时机!”武珝眸子里全是坚毅之色。

武珝在感业寺白天诵经做功课,晚上在昏暗的油灯下看书,每天都要看两个小时,还常常铺下纸,练习书法。青青在一旁做着针线,有时也拿出《春秋》、《论语》、《史记》、《礼记》看看,看不懂的就向武珝请教,倒也学了不少。

寒风阵阵,黄花乱舞,感业寺大院铺上一层金色。下午武珝与青青打扫后院,年轻的姑子静空跑来叫道:“静虚姐姐,有人来看你了,在禅房等你。”

武珝大喜,第一念头是“宫里来人了”。这是她埋在心底许久的希望。武珝连忙放下扫帚,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奔向禅房,青青急急在后面追赶。记得离宫前一天,武珝抛却了平常的端庄和稳重,抱着李治大哭,拿起剪刀剪下一缕青丝,用锦帕包着塞到李治怀里。

李治含着眼泪对俏丽又泪流满面似雨打梨花、楚楚可怜的武珝道:“天无绝人之路,总有见面的日子。”

“望太子早登大位,接臣妾回宫。”武珝抽泣不止。

“你放心前去,我会尽快接你回宫。”李治眸子里有瞬间的犹豫,很快点头。

武珝来到感业寺,天天盼望李治的消息,盼了一年,今天听到来人了,以为是李治派来的,心中怎能不喜?脚步怎能不快?

“母亲,你怎的来了?”武珝快步飘进禅房,只见母亲杨氏与师太一起聊天,微感失望。

“见过太太!”青青一拜。

杨氏扶起青青,然后一把抓住武珝双臂,明亮的眸子凝视灰衣芒鞋,瞬间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道:“珝儿,你受苦了!”

“女儿很好,师太对女儿很关心。”武珝扯扯唇角,凄然一笑,她知道不是流泪的时候。

“你们聊吧,贫尼告辞。”师太站起来,一掌竖在胸前,一手捻动佛珠,慈祥一礼。

杨氏回眸道:“谢谢师太!”

武珝将杨氏领进卧室。“你们就住在这儿?”杨氏看着逼仄的卧室,眼睛里有震惊和不忍。

“是的,这儿挺安静。”武珝轻轻点头。

“这儿哪是人住的地方?”杨氏禁不住泪水又流了下来。

“母亲放心,这儿挺好的。”武珝见杨氏伤感,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

杨氏擦擦眼泪道:“母亲听闻你到感业寺出家为尼,并不相信,在宫中好好的,怎会出家为尼呢?后打听得实,一颗不安的心提了起来,不知你在宫里犯了什么错?将你贬到这儿来了。”

“我没有犯错,这是宫中的规矩。”

“什么规矩?”杨氏边说边打开包裹,拿出糕点道,“这是你喜欢的糕点,母亲为你做的,还带来了一些护肤膏。”

武珝拿起糕点对青青道:“一起来吃。”然后转向坐在床沿的杨氏道,“母亲一路辛苦了,也吃吧。”

“你们吃,寺庙茹素粗茶,怎比家里?”杨氏说完又看看武珝道,“珝儿,看你瘦了不少,随母亲回家吧,不要在这儿受苦了。”

“女儿奉旨出家,怎能私自离开?”武珝苦笑。

“难道你一辈子就在寺庙度过?”杨氏吃惊的眸子盯着武珝无奈的脸,眼睛里全是忧虑之色。

“若是如此,也无办法。”武珝满目凄然。

“不行,你不能一辈子守在这儿,我去找长孙无忌,让长孙无忌对皇上说说。你父亲原来和长孙无忌是同事,又是朋友,我也见过他几回。长孙无忌是顾命大臣,又是皇上亲舅舅,他的话皇上会听。”

“我来寺庙是先帝旨意,只怕皇上也不好说话。”武珝明眸有星光闪过。其实她另有一番心事,她没有得到李治消息,还抱有希望。她需要坚持,需要等待。

杨氏听武珝如是说,顿足道:“这如何是好,当初母亲叫你不要参加选妃,你不听,没曾想落到身入空门的结果。若是不入深宫,也许我能抱上孙儿了。噢,对了,你姐姐又生了一个女孩,很是可爱,可惜见不到你这位姨娘。”

“祝贺姐姐,以后总有见面之日。”武珝喜欢中有几分淡淡的忧思和无奈。

杨氏对站在旁边的青青道:“让你跟着小姐受苦了。”

青青连忙道:“太太别这么说,应该的。”

武珝道:“我有青青陪着,一切都好,母亲无须担心。”

“母亲怎能不担心?过些日子,我再叫人捎点用品过来,若有事,也可以叫青青回来一遭。”杨氏双眉微攒。

“不用捎东西来,女儿不缺什么。再说从山西到这儿也不容易,真的不要麻烦了。”

当晚杨氏与武珝挤在一张床上,说了很多话,第二天一早离去。武珝平日与静空交好,送了一盒糕点给住在隔壁的静空。

静空小武珝四岁,见了糕点喜道:“谢谢姐姐。”

武珝笑道:“我们是姐妹,不用谢。”

静空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咽下道:“真好吃!”

晚上,武珝以手支頣,怔怔对着如豆的油灯,静静的。静空来到武珝卧室,见她面有忧色,道:“姐姐,认命吧,一入空门,万事皆成云烟,不必想得太多。”

“我们还年轻,难道就在枯燥无味的佛堂终了一生?随后灰飞烟灭?”武珝眸子里全是哀怨。

“除此以外,又能如何?”静空一双大眼睛惊奇地看着武珝,似乎不认识似的。

“万事不可强求,等持机会,也许上天会想到我们!”

“就是走出佛堂,谁还会眷顾曾经为尼的我们?我是不抱幻想了。”静空大大的眼睛失去了光彩。

昏暗的灯光将卧室映得朦朦胧胧,武珝瞟了一眼静空,静空脸上稚气还未完全脱掉。

“妹妹也不要太悲观,一切都靠自己争取,天上掉不下来馅饼,只要努力了,即使不成也无遗憾。”

“姐姐你是知道的,我家里穷,父母才早早把我送进寺庙为尼,寺庙就是我的家。除了寺庙,我还能去哪儿?哪儿有我立足之地?”静空还未说完,眼圈儿先红了。

武珝安慰道:“妹妹不必如此,万事皆有定数。”

“不说了,说了怪难受的。”静空叹息一声,打开经书道,“我来是请教姐姐的,姐姐你看,有相无相作何解?”

武珝略一沉吟道:“是说有亦无,无亦有。比如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然后,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哪不成了万事皆无了?”静空似懂非懂。

“无也是有。”

“姐姐又把我说迷糊了,无又怎是有呢?”

“万事都在变化,既是又不是,佛家说一切皆无,又说一切都有禅性佛理,不必拘泥一端。其实都是佛家之语,你不必太拘泥就自然明白了。”

静空微微点头,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明白,向武珝告辞而去。

静空离去,武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一年多了,李治早已登上皇位,为何不派人来看我?难道真的把我忘了?若是如此,我在这儿守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听娘的,早早回山西老家去,管它圣旨不圣旨。

“李治如今是皇上,佳丽众多,也许真的把我忘了。”武珝马上又自我否定,“不会的,不会的,皇上不是无情之人。是我想多了,他也有不方便之处。”武珝浮想联翩,睡意全无。

青青听到武珝在床上翻身的声音,道:“小姐睡不着?”

“你怎的还没睡?”

“我也睡不着。”

“睡不着不如起来说说话。”

青青下床点上油灯,二人各自倚在床上。青青道:“小姐,皇上还是太子时,对小姐有情,难道当了皇帝真的把小姐忘了?”

武珝叹息一声道:“男人的心是最容易变的,何况他是皇上,身边有不少美人,说不定真的把我忘了?”

“小姐不如下山问问,看他如何回答?”

“我怎能随便出寺?再说皇宫森严,皇上不是随便就能见到的。”

“难道这么算了?”

武珝沉默片刻道:“我书信一封,你替我去皇宫一趟,找找过去的宫女,也许有机会将信呈给皇上。”

“小姐快写,我明天就去!”

武珝下床,铺下纸,青青磨好墨。武珝提起笔又犹豫了。

“小姐为何犹豫?”青青透过油灯微弱光线看着武珝不分明的脸。

“皇上不是想见就见的,你将信转交,万一落到他人之手又如何得了?”武珝面色凝重。

“小姐写吧,好歹我去试一试。”青青沉思片刻,面有喜色道,“对了,我想起来了,过去宫中的老人还在,我去找她们,肯定能行。”

“你千万要小心!”

“小姐放心,我知道找谁了,不会有错。”

武珝想了许久,落笔写了一首《如意娘》: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常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小姐,你的字真好看,这首诗也很好,我看了都动情了,不相信皇上一点儿感情也没有。”青青看着信道。

“你将信收好,千万不要落入不相干人之手。”

“我明白,明天一早动身。”

青青收好信,将它放在贴身的内衣里,一早离开感业寺奔向皇宫。

李世民三年祭日,李治领着王皇后到感业寺上香。在师太的引领下,李治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

众尼诵经祭拜,个个神色谦恭,严肃认真。李治搜索的目光在众尼中寻觅,见到杂在众尼中的武珝,身子一颤,将目光定格在她身上。武珝桃面依旧,丰态卓姿,一点儿没有减损;一袭青衫,头戴青帽,双目含羞似嗔,另有一番风韵。李治不由得悲喜交集,情不自禁,已是心旌摇荡,把持不住,恨不得上前将她抱住啃上一口。武珝含情而又哀怨的目光射向了李治,满是凄然之色,很快又低头诵经。李治目光怔怔,思虑翩翩,不知道众尼诵的何经。

诵经完毕,李治赏了寺庙金银器物,走到武珝身边,轻轻道:“还好吗?”

“陛下已是九五至尊,九龙玉佩之约还是忘了吧!”武珝泪水潸然而下,缓缓摇头。

李治鼻子一酸,赶忙用手抹抹眼睛道:“朕怎能忘卿?只因丧服未满,不便传召。今亲身到此,无非是为了卿。”李治说完抓住武珝的手。

“昔日恩情,已成梦幻,陛下不要再以薄命之人为念。”武珝说完抽手。

李治如何肯放,道:“我二人难道不能重圆旧梦?”

武珝摇头道:“子纳父妾,名份攸关,愿陛下舍此残花败柳,妾三生衔感不尽!”

武珝说得可怜,李治更是不舍。看她蛾眉锁恨,凤眼含情,李治恨不得立刻拥她入宫,同床共枕,重圆好梦。

“媚娘,媚娘,朕心你可尽知?”李治说完掉下几滴泪来。

“陛下可知我相思之苦?我想陛下,夜夜难以成眠。”武珝凤眼里盈满了泪水,更是让人怜惜。

“朕也日日想卿。”李治将武珝的手握得更紧了,将她拢在了怀里。

“众目睽睽,皇上若是有心,早日接妾离开此地。”武珝含情脉脉地看着李治。

武珝自从叫青青送信给李治,一直没有李治消息,不知信是否送到。若是未送到也就罢了,若是落在不怀好意之人手中,就会引起弥天大祸,为此,她一直忐忑不安。如今见了李治,才将一颗忐忑的心彻底放下。

众尼惊奇地看着他两,大厅一片寂静。

“陛下请到佛堂用茶。”不知何时,师太来到二人身边。

李治抬头,见到许多惊异的眼睛,只得扭头离开,刚走两步,又回头深情地睇向武珝。

武珝站在原地,似一朵盛开的芙蓉濯濯照人,明亮润湿的眸子满是期盼,似有许多心思要倾诉。李治略一停滞,又麻木地迈开双蹆缓缓向前移去。

这一切,王皇后尽收眼底,心情复杂。

宫中传出消息,萧淑妃怀有身孕,且是男孩。消息震荡了后宫。刘贵嫔更是忧心忡忡,萧淑妃地位尊贵,非自己可比,又正得宠,已有一位龙子、两位公主,若再生下龙子,忠儿太子之位如何得保?刘贵嫔思量,要保住忠儿太子之位,最好办法是让萧淑妃失宠。刘贵嫔思量良久,想到武珝。李治寺庙见武珝之情已传遍后宫,只要武珝回宫,定能夺萧淑妃之宠。刘贵嫔想到这儿,认为好计,这等大事只能找王皇后商量,当初也是王皇后将忠儿推上太子之位的。

萧淑妃恩宠日甚,王皇后甚是烦恼,也想如何与萧淑妃争宠,只是不得良策,正好刘贵嫔到来。二人商量了半天,刘贵嫔道:“皇上一向对武珝有情,武珝为才人时,皇上就迷恋她。听闻皇上到感业寺上香,见了武珝,魂都掉了。只要将武珝接回宫,皇上见了,保管将萧淑妃丢一边去了。”

王皇后沉默良久道:“前门拒虎,后门进狼,皇上是没主见的,见一个爱一个,那个武珝也不是省油的灯。”

“姐姐虑得极是,只是皇上钟情于武珝,迟早是要接她回宫的。依我主意,由皇上接武珝回宫,还不如姐姐将她接入宫来。武珝迷住皇上,萧淑妃必然失宠,姐姐又有接武珝回宫之功,武珝自然感谢姐姐,和姐姐同气连枝,凡事帮着姐姐。皇上也会感谢姐姐接武珝之情。”

王皇正在犹豫时,宫女来报,萧淑妃产下皇子。

刘贵嫔站起来道:“不得了,皇上会把萧淑妃宠上天了,说不定三五年后将那小子立为太子,将萧淑妃封为皇后呢!”

王皇后听了,不由得怒气冲天,道:“好!好!本宫把武珝接入宫来,看那贱婢能得宠几时!”

萧淑妃生下皇子,李治万分欢喜,大宴后宫,许多嫔妃都去贺喜,尽管心事不同,表面文章还是要做足的,王皇后也前去祝贺。

秋月拿着一个小包袱走进了感业寺。师太将她引进武珝禅房,悄然离去。

“小主受苦了!”秋月见禅房简陋,用具粗糙,皱皱眉头。

“贫尼静虚。”武珝凄然一笑,“秋月,请用茶。”武珝用暗黑的茶杯倒了一杯茶递到秋月手中。

“怎能让小主倒茶?”秋月站起来接过茶杯坐下浅浅抿了一口。茶有苦涩之味,秋月皱皱眉头,将茶杯放下,疑惑道,“小主就喝此茶?”

“感业寺不比皇宫,将就过吧。”武珝眸子黯淡。

“皇后娘娘仁慈,记挂小主,要小主保养好身体。”秋月边说边打开包袱,“这些糕点是娘娘为小主准备的,说是小主喜欢吃。”秋月拿完糕点,又拿出两只精致的瓷瓶道,“夏天到了,这是娘娘吩咐太医制的防晒霜,这是护肤膏。”

“谢谢娘娘牵挂,送来这么好的东西,静虚感激不尽。”

“要不我对师太说说,请师太多关照?”

“不用,如此会遭到多少姑子白眼,师太对静虚还好。”

秋月盯着武珝道:“娘娘要小主留发。”

“娘娘真的如是说?”武珝明亮的眸子中全是惊喜。

“当然!娘娘对小主可是情深。”

“谢谢娘娘!谢谢娘娘!”武珝喜极而泣,这是她多年藏在心里的希望啊!也是她留在感业寺的信念。

“过几天奴婢再来看小主,送点宫中茶叶过来,小主还需要什么?我和皇后娘娘说。”

“不需要了,代静虚谢谢娘娘,娘娘大恩大德静虚一辈子也不会忘怀。”

武珝将秋月送到感业寺门外,久久伫立,不愿离去。放眼远望,秋月已不见了踪影,只见树木葱葱。武珝长叹一声,索然而回。

秋月从感业寺回宫,向王皇后禀报了见武珝的情况,道:“奴婢愚钝,不知娘娘为何要武珝留发?奴婢该死,奴婢不该问,不过还是好奇。”

“无妨,”王皇后眸子里有无奈之色道:“你不见萧淑妃依仗皇上宠爱,横行后宫,飞扬跋扈吗?如今再生皇子,气焰更是嚣张。我让武珝入宫,分享皇上宠爱,打击萧淑妃的气焰。还有皇上对武珝一往情深,也是满足皇上的心意罢了。”

“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说过,你从小就跟着我,是最贴心的人了,明为主仆,实把你当作妹妹看待,有话尽管道来。”

“正因为如此,奴婢才讲。奴婢见武才人表面谦恭,则心怀不满,龙目凤颈,不是甘于居下之人。娘娘将她引入宫中,弄不好反而成了竞争对手,岂不是适得其反?还请娘娘三思。”

“我将她引入宫中,对她有大恩,她总不会反目成仇?在无奈之中,只好出此下策。”

“只怕有些人不似娘娘有一颗仁慈的心肠。谁知她回宫后为了争宠,会做出什么事来?”

王皇后一惊,沉默片刻,缓缓道:“我真情待人,想她不会对我不利。我接她回宫,对她有再造之恩,即使不感恩戴德,相信她也不会反目成仇。”

“娘娘仁慈,不愿看到人心坏的一面,如此下去要吃亏的。”

“过些日子你再去感业寺,送点茶叶和日用品,看看她的状态和心思。”

“奴婢遵命。”

李治披着月色来到千禧宫。王皇后心情复杂,脸上漾满笑容。李治已是半个月没来千禧宫了,是喜是悲,王皇后说不清楚。王皇后将李治迎入宫中,说了一番闲话,笑语晏晏,气氛还算欢乐。

王皇后计算着时间,武珝的头发应该留得差不多了,说李治道:“陛下,臣妾有一事禀告。”

李治见王皇后说得庄重,道:“皇后有话请讲。”

王皇后略一沉吟道:“感业寺上香,臣妾见陛下对武珝一往情深,不知陛下至今是否还想着她?”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李治脸微微一红,疑惑的目光凝视王皇后。

“若是陛下喜欢,就将她迎回宫来;若是不喜欢,那就算了,算臣妾没说。”

“皇后真有此想?”李治明亮的眼睛里有惊异之色。

“陛下不相信臣妾?”王皇后莞尔一笑。

“朕岂会不相信皇后,只是太突然了。”李治讪讪而笑。

“臣妾那天看了陛下和武珝情意浓浓,心中不忍,已叫武珝留发,如今应该差不多了。只要陛下愿意,随时可以迎进宫来。”

“果真如此?”李治大喜,抓住王皇后的手,双眸似天上的星子在闪耀。

“臣妾不敢说谎!”王皇后见李治如此神情,嫣然一笑,心中另有一番滋味。李治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过去是萧淑妃,现在又是武珝,王皇后怎能不心酸?

“先帝生前有旨,宫中之人进了感业寺,终身不许出寺,更不要说回到宫中来了。”李治双眼忽地黯淡,声音变得微弱。

“时过境迁,武珝到感业寺已经几年了,怪可怜的。陛下将她迎入宫来,想先帝也不会怪罪。若是陛下愿意,此事就由臣妾办理。”

李治凝视王皇后道:“好是好,只是为难皇后了。”

“只要陛下高兴,臣妾什么都愿做。让陛下高兴,是臣妾责任。”王皇后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眸子里有复杂之色——三分真情、七分无奈。

李治当夜住在千禧宫,自是一夜缠绵,不必细说。

柳奭听到风声,王皇后要去感业寺接武珝,匆匆赶到宫中,见了王皇后劈头问道:“听说娘娘要去感业寺将武珝接回宫中,不知是真是假?”

“舅舅为此事而来?”王皇惊奇地看着柳奭严肃的脸。

“是的,此事太重大了,希望不是真的!”

“确有其事!”

“娘娘不能这么做,不能让武珝回宫!”

“为什么?”王皇后眼睛大了一圈,盯着柳奭。

“武珝不是善良之辈,先帝在时,不与宠幸,怕她会扰乱后宫。听说先帝本想杀了她,只是不忍下手,才要她去感业寺,并下旨终身不得出寺。娘娘却要接她回宫,小心引狼入室。”

王皇后一惊,沉默片刻又释然道:“武珝一介女流,又能有何作为?萧淑妃嚣张跋扈,根本不把我放在眼中。我将武珝迎进宫中,也是为了打击她不可一世的气焰。”

“萧淑妃只不过是皮肤之痒,最终成不了大事。武珝不同,弄不好就成了心腹大患,娘娘不能不防。”

“我也是不得已而出此下策!”王皇后长叹一声。

“这条路千万不能走,武珝不能回宫!”柳奭说得坚决。

“前几天已经禀告皇上,皇上喜欢,要接她回宫。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箭在弦上不是还没有发吗?此事真的不可为,”柳奭焦急道,“娘娘劝劝皇上,让皇上收回成命。”

“我怎么说?先要接武珝回宫的是我,现在不要她回宫也是我,皇上难道不会怪罪我出尔反尔?皇上本来对我冷淡,如此一来,让他更有看法了,此事万万不能。再说了,我不接她回这宫,皇上迟早也会安排其他人接她回宫的。与其他人去接,还不如我去”王皇后苦笑,笑意凄楚,比哭更让人难受,“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出这下下之策。”

“娘娘糊涂,此事万万做不得!如果将武珝迎回宫中,会后悔一辈子的。”

王皇后美眉低垂,幽幽道:“走到这一步,再不能更改了。”

“这如何是好?”柳奭搓搓手,站起来踱了几步,忧心不已。

“舅舅不必担心,武珝进宫安分守已就好,若有不轨之心,及时将其除掉。”

柳奭深深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只有这样了。臣只是担心到时尾大不掉,娘娘仁慈,无力处置她。”

丁香花、茉莉花开得正浓,牡丹花更是娇艳无限。浓郁的花香在上苑四处飘溢,到处生机盎然。“武珝的衣服饰品准备好了吗?”王皇后欣赏上苑的景色,心情舒坦了不少,拈着一朵娇艳的牡丹问秋月。

“按娘娘吩咐,准备好了。”秋月随手摘了一朵芍药凝在鼻尖,眼睛不离王皇后。

“你明天过去告诉她,我后天去接她。”

“娘娘亲自去接?”秋月放下芍药,看着一脸平淡的王皇后,眼睛里布满了惊异之色。

“是的!”王皇后目光不离富贵的牡丹。

“奴婢请娘娘三思,是否要接武珝回宫?”

“如今不接也不能了”王皇后无神的目光遥向天空,湛蓝的天空有几朵白云在缓缓地飘动。

“若是一定要接,依奴婢之见,只要几个卫士去就可以了,娘娘大可不必亲自去接。”

“送佛到西天,好人做到底,前面做了许多,不在乎最后一次了。”

武珝自束发后,心情大好,仿佛云开日出,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照到心底,说不出的舒坦。她知道离回宫的日子不远了,多年的辛苦没有白费,多年的等待终于看到所要的结果。

“想好了吗?”师太见武珝束发,慈祥问道。

“想好了。”武珝脸微微一红,双目微阖。

“既然走出来了,又何必走进去呢?”师太凝视在无意中脸上露出快乐的武珝,叹息一声。

武珝心想:“你不懂,我还年轻,不能面对青灯古佛过一辈子,我要过上好日子,出人头地,”武珝道,“皇后娘娘吩咐,静虚不敢不从。”

“你这一脚跨出去再也回不来了,又要踏入是非之地,明争暗斗会伴随着你,哪有清闲的时日?”师太摇摇头,有无限的怜惜。

“静虚命当如此,怨不得他人。”武珝想,“谁愿意再回来?当初若不是圣旨难违,情非得已,怎会到此清苦之地一住三年多?”

师太见武珝心意已决,叹息而去。

武珝青丝一天天长长,乌黑油亮。静空怔怔的目光看着武珝道:“姐姐真好看。”

“其实你也挺美,只不过缁衣芒鞋,没了三尺青丝而已。”

“唉!”静空一声无奈叹息道,“我没有姐姐好福气,这辈子不要想了,只能老死

寺中。”

“不要气馁,等待时机,待姐姐在宫中立足之后,可到宫中来找姐姐。”武珝心情大好,拍拍静空的手。

“我是不成的,没有非分之想,命中注定在寺庙一辈子!”

头发长了,武珝将其绾成髻,用玉钗钗着。白天在寺庙徘徊,看树看草,每一棵树看了又看,几乎将叶子数尽;晚上看星星看月亮,浮想联翩,日子怎地越过越慢?武珝百无聊赖,难言的思念与紧张似一张网将不安分的心牢牢网住。秋月来过两回,近一个月又不见了身影,忧虑从心底爬上眉梢:“会不会有变,若是有变,我该如何办?不被寺中姑子笑死才怪呢,只怕感业寺也待不住了。”后又自宽其心,“不会的,不会的,若是有变,秋月就不会来了,更不会送来许多东西,是我回宫心切。”

时间一天天过去,王皇后终于来了。王皇后款款下轿,仪仗队站立两旁。轿辇流苏随风轻轻晃荡,旌旗鲜明。武珝身穿橘红色长袍,金丝绣着鸾鸟朝阳图案放出耀眼的光彩,青丝高高绾起,金钗上大豆般珍珠随着她的移动晃抖不断,脚穿红绣鞋,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出禅房。王皇后含笑迎了上去。

“皇后娘娘金安!”武珝嘤嘤叫了一声,屈膝跪下。

“妹妹不必行此大礼!”王皇后连忙将她扶起。

武珝弯腰对王皇后道:“谢谢娘娘垂怜,接臣妾回宫。如此大恩大德,武珝刻骨铭心,终生不忘。”

“妹妹说哪里话来?是姐姐应该做的。”王皇后抓住武珝的手,好看脸上布满了笑意,如春风拂妍了迎春花,明艳灿烂。

“应该吗?皇后可以不做,她对我有再造之恩。”武珝想。

“谢谢师太几年来对弟子的关照。”武珝对站在皇后身边的师太合掌低首。

“阿弥陀佛,”师太慈祥的目光看着满面春风的武珝道,“出家人慈悲为怀,老尼有一句话送给你,佛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切记!切记!”

“弟子记得,弟子不敢忘,更不敢忘了师太的教诲。”

“阿弥陀佛,万事皆有定数,随缘吧,只要不执着就好,五蕴皆空。”师太面露微笑。

众尼见武珝红唇皓齿,双目流光溢彩,和做姑子时判若两人。仪仗队威武庞大,五彩旗帜在明亮的日光下更是艳丽,特别是皇后亲自接她入宫,可谓风光无限,万世罕见。大多啧啧称羡,眼睛里全是惊奇、赞叹、羡慕。只有几个老成的姑子眼睛里飘动着疑惑的云翳,轻轻叹息,似有许多不解。

武珝乘着轿辇走了,轿辇的绸缎在阳光下放出红色的光彩,四边的流苏随着轿夫脚步有节奏地晃荡。

轿辇从青雀门进入皇宫,武珝掀开轿帘向外张望,只见亭台楼阁,鳞次栉比;道路两旁树木扶疏,郁郁葱葱;各种花草尽显姣艳,时令花开得姹紫嫣红,花香阵阵,如入仙境。

“四年多,今天又回来了。想当初离开时何等悲凉,也没少受他人白眼,如今又是一番景象!”武珝心中感叹。她暗暗发誓:“此次回来,一定要出人头地,不再被人吆来喝去。”

轿辇到启秀宫落下。启秀宫是两进院落,进门一块空阔地。一百多步后,一排房子便是沁心堂。沁心堂后面有一个小花园,四季花常开。花园里栀子花放出阵阵香气,石榴花开得正红,红得似烈火在燃烧。再后面便是正殿沁芳殿,两旁有厢房,供太监、宫女居住。

武珝由宫女扶着到沁芳殿坐下,青青始终陪在武珝身边,宫女献上茶退下。

“好了,终于脱离了苦海。”青青笑得很开心。

武珝道:“才刚刚开始,尚不知未来,要一切小心!”

“奴婢懂得,不敢半点放肆。”

晚上,李治来到启秀宫,武珝连忙下跪。武珝丰腴曼妙,婀娜多姿,双靥艳如桃花,眼波溢彩流光,李治见了很是喜欢,上前一步扶起武珝道:“不必如此。”

李治与武珝在沁芳殿坐下,青青献上茶,悄悄退去。二人相视片刻,四目传情。宫室很静,静得能听见铜漏的声响。片刻,二人提起往事,唏嘘不已。

“谢谢陛下关心,记挂臣妾,接臣妾回宫。”武珝双颊生辉,眼圈微红。

“朕怎会忘记过去?怎会忘记卿?卿时时在朕的心里。”李治抓住武珝温润如玉的手。

“臣妾在感业寺天天想陛下,常常想到半夜三更,甚至天明,常常夜不成眠。臣妾也曾托人带信给陛下,不知陛下收到没有?”

“收到了,看了信,朕的心都碎了。朕也想卿,然而不得其便。卿是知道的,朕一言一行都有许多大臣看着,朕也是不得已啊!只好借先帝祭日之机到感业寺来看卿。”

“臣妾知道,只要陛下心中有臣妾,臣妾就心满意足了,今后再也不分离才好。”武珝依偎在李治怀里,轻言软语,吐出阵阵芳香,白晳柔嫩的小手轻轻抚摸李治的脸。。

“不会的,不会的。”李治凝视唇红齿白的武珝,只见她含情得能沁出水来的双眸温柔地看着他。李治全身燥热,紧紧将她拢住。

烛影摇红,帷帐低垂,暖室添香,鸳鸯锦被早已熏好,武珝羞赧一笑,更是风情万种。李治抱住武珝上床,在她香柔的脸上啄了一口。

武珝醒来,见李治不在身边,叫了一声:“青青!”

“小主醒了。”青青快步前来。

“皇上走了?”武珝边穿衣服便问。

“皇上刚走,吩咐奴婢不要叫醒小主,说小主累了,让小主多休息。”青青前来为武珝套上外衣。

武珝心头一热,脸上绽着笑。

青青见武珝高兴,道:“皇上对小主挺关爱。”

武珝笑笑道:“不许胡说,传出去别有用心之人会说我谄媚惑主。”

“没想到如此复杂,岂不是皇上宠也不是,不宠也不是?”青青吐了一下舌头。

“知道就好!你是我贴身之人,不得不多说两句,以后事事都要小心。”

“青青明白。”

“准备轿辇,去拜见皇后。”

“小主还没用餐呢,用完餐再去吧。”

“不用,时间不早了。”

武珝走到院子,有人在打扫院落,有人在洒水,见武珝来了,齐声道:“小主早上好,小主吉祥。”

武珝微笑道:“大家辛苦了。”

“谢谢小主。”众人齐声道谢。

武珝来到千禧宫,宫监立刻传了进去。不一会儿,皇后在秋月的搀扶下迎了出来。武珝见了皇后,就要下跪叩拜,王皇后上前一步,将武珝扶住,迎入宫中相向坐下。

“昨天一路劳顿,不多休息会儿,一大早就来见我。”王皇后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想我武珝能再次入宫,都是娘娘所赐,大恩大德,永远不忘,心中激动,一起床就拜谢娘娘来了。”

王皇后笑道:“是我应该做的,你也不要放在心中。”

“臣妾明白娘娘可做,也可不做。娘娘仁慈,还是做了。娘娘是武珝再生父母。”武珝说完,又是盈盈一福。

“快别如此,我们是一家人了,以后就姐妹相称,妹妹可好?”

“臣妾求之不得,只是臣妾高攀了。”武珝脸上漾着笑容,似盛开的迎春花。

“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既然是姐妹了,就是一家人,以后别说这样的话。”

“谨遵娘娘吩咐。”

“又来了,还不叫姐姐。”

“姐姐在上,请受小妹一拜。”武珝欣然一笑,弯下腰去。

“妹妹真是磨人。”王皇后笑意浓浓。

王皇后吩咐秋月道:“将茉莉凝露蜜取来。”

王皇后与武珝闲聊,片刻,秋月将两盅凝露蜜分别放在王皇后与武珝前面。武珝打开盅盖,香气立刻漫进了胸中,心想“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如此之香。”

王皇后微笑道:“妹妹请用,这是年初江南道特贡的,吃了能润肺消乏。东西不多,妹妹来了,不可不尝。”

“谢谢姐姐!”武珝端起盅轻轻抿了一口,立刻舌尖生津,满口余香,喝进肚里,有特别滋润舒畅之感。“真是好东西,有茉莉花香,又有芍药香味,还有其他,妹妹真的品不出来。”武珝又品了一口,放下茶盅。

“妹妹好眼力。此蜜是将当年的茉莉花、芍药花、雪莲花、桂花、金银花蜜渍而成,既有生津解乏之效,又有养颜去毒之功。”

“这些花有的产于江南,有的产于西北,集在一起,真不容易,可见珍贵了。”

“妹妹所言不差,更难的是要江南梅花瓣上的雪,将雪装在坛子里埋在地下三尺,第二年取出方可用,工艺很是复杂。”

“也是妹妹有口福,在姐姐这里尝到稀罕的好东西。”

“姐姐共有两瓶,一瓶用了一些。若是妹妹喜欢,还有一瓶给妹妹带回去慢慢品尝,一盅开水,只要放少许即可。”

武珝连忙道:“不行不行,如此大礼妹妹实在不敢收。”

“不过是一瓶凝露蜜罢了,妹妹不用客气,拿回去就是。”

武珝从千禧宫回来,心情大好,她仰望高高的皇宫,壮丽而雄伟,禁不住浮想联翩……

同类推荐
  • 暗夜流芳

    暗夜流芳

    凤凰浴火别琼林,扶摇泣血暗夜星,一朝振翼蔽日月,四方钦仰流芳名。她,本是金枝玉叶,一场“壬寅宫变”,一次后宫弄权,令她一夜间失去所有,更从此流落江湖。不为人知的是,这一桩千古宫闱之谜却仅仅是溪云初起、山雨欲来时的序章。当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与之擦肩,当她为了追寻真相而成为暗夜杀手之时,又有谁能闯入她冰冷的心门?
  • 谜一样的女人

    谜一样的女人

    这是描述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独一无二的女人。她倾国倾城,同时她祸国殃民。她聪明智慧,却无法改变历史。
  • 元离传

    元离传

    这一世,他想好好守护她,奈何,她翻了一个白眼说:“请保持距离,小鬼,谢谢”他好像比她还大一点吧?!!
  • 辣个戏精女昏君

    辣个戏精女昏君

    在朝廷毫无根基的成澈成为了史上第一昏君,由此开启了她扮猪吃老虎的政权游戏,只是为了镇压权势滔天的外戚一族,成澈不得不迎娶她平生最大的政敌作为自己的丈夫,并辜负了她此生唯一二三的白月光……路人:你的白月光真的好多。成澈:其实朕只关心朝廷格局,还有景国……发展战略。
  • 错嫁如意郎

    错嫁如意郎

    身为现代优秀刑警,警界的高材生,在一次执行任务时,意外成为植物人。再次睁开眼睛,却在一顶花轿之上,看透爱情,拒绝男人的她从此开始了被真爱追求的幸福之路上。
热门推荐
  • 邪鬼神尊

    邪鬼神尊

    喂,老子是盗墓的,你再啰嗦信不信老子将你家祖坟挖个底朝天,你祖宗是神是仙又怎样?和老子有什么关系?惹了我同样挖,我是谁?我是专业盗墓十年的屌丝,顺便盗个美女玩玩的屌丝,看不惯我?你来咬我啊。完本灵异小说《鬼墓》
  • 末世生存日

    末世生存日

    众神应众生愿望,开启进化的生命之火当时代来临弱者欢呼,强者叹息,当血流满河之后才发现这是众生的绝望....神的乐土....这是一个不太冷的末日,可是却充满了无情和绝望...人性,该何去何从....?
  • exo:人物是非

    exo:人物是非

    那年...弁晰--你记住,今天你说过的话,我..没有你,会过的更好!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低头沉默,没有人能看得见他那眼底的悲伤与不舍。白沫--我求求你,去看一眼他吧,他现在最想念的人就是你了。弁晰--我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而那些垃圾就留给你吧!........弁晰--如果弁安姐姐,你还在的话,这张照片里的人会不会是你和我?鹿晗--如果悲伤,如果难过,我绝对不会允许。(我虽然不知道你的过去,但你的未来一定会有我的陪伴)--------------------快乐的分割线,已经不快乐了。--------------------------------
  • 仙凡玄女传

    仙凡玄女传

    天地五行出于混沌,一生浩淼为水,二生俊焱为火,三生秋曲为木,四生博鑫为金,五为岳垚属土。水火相射,金木相战,经历万年。当俊焱不敌浩淼,当秋曲败于博鑫,二人纷纷下界于人间界。在天地之间,人族有玄女济世为怀,美若天仙,俊焱只为一眼,深深爱上。又有秋曲为之倾倒。那怕心若冰霜的浩淼也生起一片柔情,博鑫更是成为玄女的守护。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被万人爱戴的玄女,心里到底爱着谁?请看这神魔世界的一段传奇故事!
  • 空中的鹤

    空中的鹤

    乱世风云,波谲云诡,战火纷纷,百姓之难。谁惊起了古原的鹤?又是谁玲珑心窍,解布衣之围?朝闻道,夕而死,天下荣极,一念之间,一生执念。
  • 穿越之歌姬帝妃

    穿越之歌姬帝妃

    婚礼前6天,新郎因返航的飞机坠毁再没能回到准新娘莫倪身边。痛失爱人的她终日酗酒,某日在酒吧酗酒机缘巧合之下得酒仙翁相助,穿越到古代重新为人。究竟是福是祸?是重生还是跌进了更深的深渊。为了他她苦学音律,成为一代绝色歌姬。为了他,她牺牲自己成为帝妃。一切的一切,都从认识那个让她一生最为心痛的人开始......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凤阙吟

    凤阙吟

    一朝祭司,亦是皇储之选,却处处受制于人。朝臣分门别派,要想镇朝,必先铲奸,后整纲纪。
  • 神通不朽

    神通不朽

    神通不敌天数?那是神通不够多,不够强!当洪荒世界的先天灵宝、先天至宝成为种种大神通,张乾在羲皇世界掀起了神通狂潮!于羲皇成道,于大千登顶,于洪荒永生!本书书友群:1374849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