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怎的不多留一会？”
事关宁氏，顾无双做为晚辈不好接话，所以只是随口扯起了闲话。
“算来您也好几天没过来了，中午的时候婆母还在说呢，怕不是您已经把她忘了。”
“没有的事，我不过是被府里头的琐事给绊住了……”
小宁氏自知失言，不由跟着接了一句，而后便直接道了声告辞自顾回去了。
她方才虽出来得晚了些，可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也都听了个七七八八，所以私心里她也有些担心，若是徐承志的仕途当真而受到了影响怎么办？
“吩咐下去，凡正院里伺候的，除了郑嬷嬷，余下之人全部罚俸三月！”
小宁氏离去后，顾无双正想回漪澜院，抬眼却见正院里头竟还有婆子探头，不由立时又再沉脸。
“少夫人凭什么罚我们？”
婆子闻声立时从院里跨了出来：“即便现下是少夫人掌家，可我等到底是在正院里伺候的！”
“如今少夫人两片嘴皮子一碰便要扣掉我等三个月的月银……少夫人这是作筏子给谁看呢！”
“说完了么？”
顾无双面沉如铁，抬眼瞧见院门里头越聚越多的丫鬟婆子，不由直接沉了眼眸：“夫人需要静养，你等一个个却由着翠姨娘犹如疯妇一般在这里大闹，现下还有脸来问我凭什么！”
“少夫人……”
老陈方才得了消息赶来，正巧听到顾无双这句训斥，不由也跟着觉得没脸。
不过也只一瞬，老陈便立时压羞愧细禀道：“大夫已经过去文华苑瞧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不过是瞧着厉害，还有方才这事……是我疏忽了，没能及时将翠姨娘拦住。”
“查到是谁在背后搞鬼了么？”
顾无双沉眼冷冷地扫了那婆子一眼，而后才接口朝着老陈道。
撇开孝期不谈，正常徐康安签了字据，那些掌柜自会拿着这些字据上国公府要钱。
毕竟这安京城的权贵基本都是这么干的。
且顾无双虽嘴上说着不认，可在外头却从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换言之，那些掌柜根本不必担心会收不到银子，自然也无需闹到衙门去找府尹做主。
“暂时没有。”老陈摇头，说话不自觉暗量了眼顾无双的脸色：“不过私下里我找那两个衙役打听过，他们说……陪着去的那个管事，瞧着像是少夫人的娘家人。”
“什么？”顾无双愣怔，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我也觉得奇怪，所以再三确认过好几回，可他们就是这般说的，不过他们也不能确定就是了”
老陈边走边说道。
“不可能！”顾无双毫不犹疑否决。
莫说根本就没有理由，单说宁氏，依着她的性子根本就想不到这么迂回的法子，反倒是……
“现下府里头的管事就那两个，你再去打听一下，问清楚到底是哪一个，另外此事暂时莫要声张……”
正说着，顾无双却忽觉有些不大对劲，不由立时停了脚步，跟着，才发现郑管家不知何时跟了上来。
其实严格说来郑管家才是国公府真正的管家。
而老陈不过是管着外院的一个管事，只是此前郑管家一直不在府里，所以这管事的职责才会暂时落到了老陈的头上。
“少夫人恕罪，我并非有意偷听少夫人谈话。”
郑管家上前，见礼后认真解释了一句。
顾无双摇头：“管家这是打哪儿来？”
“正院。”
郑管家没有避忌，直言道：“方才回了夫人此前所交代的事，另外……方才听夫人说，少夫人打算将府里的铺子都卖了？”
“是有这个打算。”顾无双点头。
虽说实际也没必要跟郑管家交代什么，只郑管家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且即便是在徐阁老跟前也是极有身份的。
所以顾无双待他犹如待赵管家一般，心下一直存有两分敬重。
“我打算拿这银子去入股明月居，一来算是正名，二来也算为府里另找了条生财的路子。”
毕竟现下也只有这些进项了，所以顾无双不得不多考虑两分。
“其实我已经问过了，这段时间……少夫人确是做得很好。”
郑管家点头，道：“少夫人没有辜负老爷的嘱托，府里有少夫人，我也算安心了。”
说着，不等顾无双开口，郑管家便已然自己道出了缘由：“我打算迁去城南的庄子上常住，一来方便为老爷守墓，二来……也算我为府里尽了最后一份心了。”
说罢，郑管家径直揖身长拜，而后不等顾无双应答便直接回身离开了。
“这……”
顾无双有些莫名，抬眼见老陈也是一脸费解，不由直接顿了下道：“先去查那个‘管事’吧，我怀疑是有人想要栽赃。”
老陈闻言顿时明白过来，跟着点了点头便直接退下了。
“你说……”
片刻后，顾无双仍是觉得莫名，可暗自想了半晌也没能理出个头绪来，只得转头朝着珊瑚道：“我记得你是府里的家生子来着，这个郑管家……”
“夫人……”
珊瑚有些为难，暗自搅着帕子挣扎了下，跟着又四下瞧了眼，见确是没有旁人，这才又特意压低了嗓子，小声道：“郑管家可能是为了避开夫人才主动搬去庄子上的。
“嗯？”顾无双闻言下意识皱眉，而后待反应过来不由立时瞪了珊瑚一眼：“胡说什么呢！”
“是真的！”
珊瑚原本还有些犹豫，可现下瞥见顾无双的表情却只想证明自己：“这事府里的老人都知道，当年夫人曾救过郑管家的命，郑管家也是为了夫人才会进府来……”
“还说？”
眼见珊瑚越说越过，顾无双不由又再瞪了她一眼。
只往前走了一段后，顾无双也忍不住有些好奇，不由又小声道了一句：“你说夫人对郑管家有救命之恩？”
“不止呢。”珊瑚闻声立时来了兴致，只抬眼瞥见顾无双的表情不由又立时收了表情，而后跟上顾无双的步子边走边小声道：“据说郑管家家里也是当官的，只是后来遇了劫难，全家就兄妹两个逃了出来。”
“您还不知道吧，正院那个郑嬷嬷就是郑管家的亲妹妹呢。”
说着，珊瑚径直将自己所知道的悉数讲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