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个屁！给它准备足够血食不就好了。这玩意儿是嗜血蜥的骨架做的，非常难得。”
褚寒露一愣，没想到忒鲁忒鲁会跟自己说这个。
但从他话里的意思可以听出，忒鲁忒鲁挺看好这把骨制手弩。
犹豫了下，褚寒露决定先把它换下来，至于用不用，以后再说。
除了从地球带来的东西外，褚寒露全副身家都在忒鲁忒鲁的空间里。
他没急着让忒鲁忒鲁把东西拿出来，而是先套起店主的话来。
由于是以物易物的市场，所以几乎每个摆摊、开店的迷失生物，都会将自己需要的东西用通用语写在木板上，并把木板竖在显眼处。
他们选店家的时候，也是根据这些木板判断要不要进去瞧瞧。
故而，褚寒露很清楚自己身上哪些东西有可能打动店主。
之所以还要套话，主要是褚寒露的商人之魂在作祟，总希望以最小的代价拿下最多的东西，实现利益最大化。
武力上，褚寒露无法与店主相提并论，但论忽悠的本事，一百个店主都不是褚寒露的对手。
两人东拉西扯了大半个小时，店主便稀里糊涂的将骨制手弩换给了褚寒露。
看的砍价知识全来源于顾赜这个战五渣的忒鲁忒鲁，和对砍价文化了解浅薄的柯蒂一愣一愣，到最后都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
借了褚寒露的光，忒鲁忒鲁以低于正常交易水准三分之一的代价拿下了数件不错的装备。
之后的一段路，几乎是褚寒露的个人表演时间。
忒鲁忒鲁只要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告诉褚寒露，褚寒露就能低代价拿下。
钱包充盈的情况下，购物是一件非常解压的事，尤其对于近段时间精神过于紧绷的褚寒露而言。
砍价、购物，让他的情绪变好很多，只可惜，这种愉悦，仅仅维持到他们从装备区逛到食物区。
拖赫尔灰市也有餐区，但这里的食物区指的却不是餐区，而是贩卖“食材”的地方。
褚寒露站在拐角处，呆呆的看着前方远比装备区热闹的地方。
食物区与装备区不同，拖赫尔灰市给卖家规划了一大块空地，空地上用材质不明的栅栏围了大大小小许多个“猪圈”。
“猪圈”中关押着形形色色的迷失生物，而他们，便是食物区贩卖的食材，统称作“肉猪”。
“猪”是忒鲁忒鲁用人类比较容易理解的方式翻译而来，通用语的原话，其实是一种褚寒露没见过的迷失生物。
这种被忒鲁忒鲁翻译成“猪”的生物，由于个体实力弱、肉质鲜美，在很久以前，便已经于迷雾空间灭种，唯一留下的痕迹，竟是“肉猪”这个极具讽刺意味的词。
褚寒露面色苍白，嘴唇微微颤着。
他想起了嘎嘎第聚居区，那唯一一次前往餐区用餐的经历，想起了餐盘上，那三颗脑袋，想起了食客们津津有味的吃相。
熟悉的反胃感。
褚寒露被一只膘肥体胖的迷失生物撞了一下，踉跄着走了两步，真正越过了装备区与食物区的分界线。
他的左边，有一个占地颇大的猪圈，外面密密麻麻围着许多迷失生物。
摊主是十来只模样似豺，背上披鳞、额上长角的兽型生物。
另有差不多数量的矮小类人生物，脖颈、四肢戴着镣铐，在豺型生物的驱使中，努力工作。
每当有围观的买家看中某只肉猪，他们便会动作麻利的将肉猪拖出来，任由买家打量、揉捏，评估肉质与口感。
肉猪中，强大的被反复打断四肢、脊椎，让他们无法动弹，弱小的被恐吓威胁，使他们不敢反抗。
绝望，笼罩在猪圈上空，没有一只被圈禁在内的生物可以摆脱。
褚寒露觉得自己是一条离了水的鱼，呼吸变得非常困难。
这种窒息感，在他看到一个体型跟成年猩猩差不多的类人型生物被拆分、贩卖的惨烈情景时，达到顶峰。
胳膊、腿、肉……
肉猪身上每个部位，按照买家的需求，被一一拆分、售卖，那只生物，用通用语，不断哀求着，不求生，只求能给个痛快。
但没人搭理他，在迷雾被隔绝的灰市中，他甚至没有放弃自我，异种化逃脱折磨的机会。
有一个长得像电线杆的生物，想要“肉猪”的肾脏。
于是，那种矮小的类人生物在豺型生物的指示下，用锋利的爪子，划开肉猪柔软的肚子，在痛苦的哀嚎中，将还在蠕动的肾脏，血淋淋的挖出来。
褚寒露受不了的跑到一边，干呕起来，呕的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灾区事件以来，看到过的血腥与残酷已经太多太多，褚寒露以为自己早已坚强到能够承受任何不堪，现实却一次又一次瓦解他的底线，不断刷新他的认知。
他害怕，害怕有一天，亲人、朋友、下属，也会变成猪圈中的肉猪，被人挑挑拣拣的剐下一块块血肉，挖出一个个脏器。
看着这样狼狈的褚寒露，柯蒂难得的没有嘲讽他。
长相与人类有八分相似的猫耳人脸色同样苍白，他的身体不断颤抖，双手紧握成拳，锋利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兽眼中满是仇恨。
忒鲁忒鲁厌恶的瞥了猪圈一眼，也不催促褚寒露，就地蹲坐，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爪子，耐心等待褚寒露缓过劲来。
勉强克制住生理反应，褚寒露再不愿看猪圈一眼，掩耳盗铃的听着一声声凄厉的哀嚎、绝望的呼救。
跟着忒鲁忒鲁，将将要走出食物区时，熟悉的语言闯进他的耳朵。
骤然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救命！救救我们！哦，上帝啊！求您救救我们！”
那是一个规模颇小的猪圈，里面的生物种类和数量都无法与同行相比，且肉猪体型普遍偏小。
呼救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白人老人，他的怀里护着两个六七岁大的孩子，是一对长相如同洋娃娃般漂亮的龙凤双胞胎。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一个白人成年女性和一个黑人成年男性。
他们未着寸褛，身上伤痕遍布，黑人男性的胸口位置缺了一大块肉，露出些许锁骨。
黑人男性的不远处，有一具少女尸体，年龄不会超过二十。
她的死相叫人不忍卒读。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