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有美名的远程军将士迎着烈日感受万物恩赐,赵难寻坐在树荫下,捧着苦丁冷眼旁观,苦丁虽难入其口,却有去暑之能。
方才在小狼崽面前耀武扬威赵子沏此刻跪在军营中位,大声背诵军训,隔着几十米都透露着尴尬。
赵难寻仁心宽厚,并没有在体力上罚贺鎏,只是让她在自己屋里抄二十遍《女德》,这招之狠足矣让小姑娘爆体而亡,哭着喊着宁可罚跪也不禁足。
“给他尚好的茶叶还不要,哪懂得一点爱惜,就应该把他扔到乞丐堆里历练历练。”
陈靳战战兢兢的立在旁边,低头问道:“嗯…大娘子,近日丞相已经回国,夫人总在军营里总有些不太合适,小的听下人来报,这次小公爷是带了个姑娘回来,您不管管?”
赵难寻冷声:“就是因为他回来了我才要到我弟弟这来,你看看他又带回来个算个什么东西,花枝招展的狐狸精我看着就心烦。”
一身红衣在烈日下显得格外鲜艳,赵子沏跪了两个时辰,腿早已经麻了,见赵难寻都没有听他背,百无聊赖的变了路数。
赵子沏:“姐我能起来了吗,再跪腿就废了。”
赵难寻:“你知错了?”
赵子沏:“知错知错,行军不利嘛。”
赵难寻:“第一我罚你目无军法,纵使手底下的兵卒肆意妄为,第二我罚随意任性,带了个什么小孩回来,你以为军营是什么地方?还有那秦府大火是不是你放的?”
赵子沏摊手:“别瞎说啊,这真不是我,我顶多是见死不救,再怎么我也是个领兵征战的将军,没你想的那么下九流。”
赵难寻:“是不风流,还心怀万民呢,收养弃子比谁都爱干。”
接着想起正事,问道:“那孩子我已经让老婆妈妈们带回你的将军府去打理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私自离岗让陛下知道了是要贬职的罪。”
赵子沏看她也不生气了,扶着地慢慢站起来,旁边将士幽怨的目光都能把他淹了。
陈靳服了他一把才勉强站起来。
“嘶,这件事…说来话长,我,我站起来再和你说——我想要聚齐四圣,就得把那孩子留在身边,都知道夔府的镇族之物是四圣之一,他爹死了,那东西必然就落到了这位小少爷手里,是是非非也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的,总之…嗯,就是那样。”
说罢闭声,后面的话谁都懂了,年少轻狂,野心谁都有,就看他能不能把野心幻想变成囊中之物。
赵难寻思忖片刻,把已经冷掉的茶放到唇边:“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好,非要留他我也不必多管,但这孩子别放在军营总会有些炸眼,不然就放到我身边和陈总领做个徒儿罢。”
赵子沏:“嫌炸眼你还把贺鎏放到军营里,女子不比半大小子还炸眼?”
赵难寻:“废话,她一意孤行我管得了她吗?再说那是陛下的意思,你不愿我还不愿养呢。”
赵子沏撒娇:“得嘞,您说了算。”
赵难寻暗骂扶额,丈夫和弟弟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半晌有人来报:“夫人,小镇国公到。”
赵难寻“他来干什么,一个就够老子闹醒的,不见不见,死了最好罢。”
那人道:“可…可小国公已经兀自进来了。”
人未至声先行,清亮亮有人语:“娘子,又到令弟军营里踩点啦。”此人声如击玉,听的让人神魂颠倒,手里鎏金扇风生水起,一副早已了然尘世的模样,挪进来飘飘然说道:“娘子何苦生这么大的气,若是胞弟有何不服惹得咱不悦了,教训一顿便末了,不过…这人如今是将军,若是下不去手,为夫来代劳也是可以哒。”
赵子沏向他打去:“你皮痒了是吧,我打不过我姐我还打不过你?”
张怀景回击:“是不是就你惹我娘子生气了?别嘚瑟啊,天天带个面具跟我装大猛,小爷明儿就让人给我造个纯金玉翡翠的,欸吓死你,——怎么着动手?告诉你我娘子可是一心为我,待会别找她哭着喊着说我欺负了你。”
“好啊,我屋里头婆子都说小舅子打姐夫天经地义,我就让你见识见识,谁输谁王八。”
两人正笑骂着,此时只听营外又传来一声娇柔叹息:“姐姐可在?奴家是来替我家小国公请安的。”三人闻声皆收敛了声色,赵难寻脸色一下阴沉如湖低。
他妈的,今天还真是群英荟萃。
思忖间女子又开口求见,将士不好阻拦,只得嘴头提醒“这里是行军之地,请您慎入。”奈何女子视若无物,只是喊着求见。
“姐姐,您大可进入,奴家无能,但也是小公爷的侍妾,怎的这般无地位了吗,何况奴家只是来请安,就让奴家进来吧。”
赵子沏不显笑意,两人皆盯着张怀景。
“张兄,人都闹到大营来了,看来缺乏管教的不止我一人。可否请小国公爷纡尊降贵做个解释。”
张怀景摇摇扇子,打着哈哈:“唉,这…”
赵难寻别过脸:“让他解释做什么,油嘴滑舌登徒浪子,你是觉得我素来闲着,给我找些事,纳个小的给我做伴罢,你也趁早滚出去,老子也不伺候。”
赵子沏冷道:“别拦着,把她让进来。”
半晌,环佩叮当,一名素衣良人被让进来,肤若凝脂眉如远黛,生的魅惑众生,飘飘然一下拜,那叫一个天生丽质的俏佳人。
“妾身杨氏,参见主母,公爷。”
几人就这么看着这位美人,谁也没喊起,半晌杨氏抬头,见赵难寻根本没有让她起来的样子,也就把目光投向张怀景。
“爷…”
张怀景撇头:“嗯?什,什么?”
她气不打一处来,既然无人唤她起身,便自顾自站起来,对赵难寻问道:“大娘子可是不喜我?”
赵难寻不答,赵子沏回道:“你不配与家姐论议。”杨氏冷笑:“这位想必是大娘子的胞弟了,见过车骑将军,不过此事说回来,奴家早晚是要与大娘子共侍一夫的,待爷许我进了门,也是要和姐姐朝夕相伴,大娘子这般,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您还是接纳奴家了好,奴家可是怕您伤着身子。”
赵子沏本不懈与泼妇讲理,可见几人都没开口的意思,便开口道:“尔等护国公府的家事我与家姐不宜掺和过多,但你今日跑到我远程营里,还让将士难看,这数何意?”
杨氏答到:“奴家听闻大娘子在此处,便来请安,至于军营…大娘子的胞弟就是奴家胞弟,大娘子可来,我有何不可?”
赵子沏和赵难寻都被气笑了,赵难寻一拍桌子:“你可知罪?”
三人都被吓人一跳,张怀景上前顺气,在无人察觉处小声说:“娘子息怒,此是三皇子眼线,回府在议。”
赵难寻瞅瞅他,瞬间了然,也小声说:“你要是真敢纳妾,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哈哈,一定不会一定不会。”
杨氏怎会服,扬起一张漂亮的脸蛋儿,更显伶俐的答到:“奴家不知!”
戏已开堂,赵难寻只好往下接去:“你…给我滚。”
杨氏以为赵难寻词穷,脸上温柔笑意更浓:“奴家是小公爷的妾室,生生死死都依附小公爷,爷让奴滚,奴才肯滚,姐姐可别是逾越了罢。”
“你…”
赵难寻本欲继续做戏,可刚张嘴,胸膛一股腥味反来,呛得她连声干呕。
张怀景反应过来,赶忙去喊婆子,赵子沏一把扶住赵难寻:“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