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执,帮我办件事。”华君礼头也不抬,手上全是催十七岁的他早日立后的折子,看得他头疼。
小执坐在地上,正在专心研究书上的仙人异事,她本看的津津有味,被华君礼这么一叫,险些没有反应过来:“啊?什么?”
“玄武道尽头有两个分叉口,左为一凉亭,名为界亭,右为一口井,名为界井。亭中有一石桌,上有一壶热茶,将茶斟好,然后跳入井中,你就可看见我的老师。到那时你帮我把老师请到宫中来。”
花执兴奋,指着那些字画说:“是你的神仙师傅吗?”
“不,老师不是师傅,”他话似还没有说完,但他却没有继续。
小执也不再过问,已经丢下一颗远行珠一脚踏入,走时她笑颜如花,回头看着华君礼说:“阿君,等我回来。”
完全不一样的语气和神情,却是一样的期盼和约定。
远行珠光圈消失留下一阵柔软的清风,正吹着地上的书页哗哗的响,每页页脚都有一行娟秀的字——阿君,等我回来。
如今,便是回来了。华君礼丝毫不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林绪看到这样的华君礼,觉得自己身上的痛楚都被吓没了,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书,一下明白了。华君礼不是一个善于表现出自己情绪的人,能让他把悲伤表现得如此明显的,只有他所珍惜之人。
那只常年握刀的宽大手掌为华君礼拭去泪水:“怎么还这样?不是回来了吗?都没事了。”
对于养尊处优受尽宠爱的华君礼来说,十四岁的他因为自己失去师傅时的痛比十七岁失去父母更加刻苦铭心。
华君礼这才发现自己又不自觉流泪了,赶紧擦干净,感到有些不自在,红晕了脸不愿意面对林绪,便背过身说:“你怎么来了?”
林绪说:“华南打开识界了,而且竟然开了全识!”
“为什么?帝都来了什么大人物吗?”
“这便是我奇怪之处,我刚去茕枢殿看过,帝都没有新出现的高手或是可以威胁到王宫的人物。识界起源朝这边来,没停留多久又离开了,我想也不会是华南想在这么多修行者面前加害于你,就来看看你和小妖怪有没有事。”
“等等,识界现在朝哪?”
林绪闭上眼,调理内息,华南强烈的意识立马袭来,他睁开眼,说:“玄武道,界。”
华君礼刚一听到这个名字,便已佩上剑满目杀气。林绪赶紧拉住他:“你干嘛?”
“小执,现在正前往界,替我将老师请来。”
“既然是去找先生,那便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你也知道界是老师的小世界,如果不是打开禁制,老师几乎是与外界绝隔,又怎会保护小执?”华君礼着急解释,然后欲赶往界。
但是他所有的不理智和冲动都能被林绪拦下来,林绪卸下华君礼的佩剑,将那把负有盛名的识愁就那样随便放在了地上。
“你竟敢对朕使用定身术!”华君礼浑身上下除了愤怒找不到别的可形容的词汇。
林绪不紧不慢的说:“我去保护小妖怪,若她伤着了,我的项上人头给你也不成问题。我是臣,你是君,替君解决麻烦本是我该做的。且你不能让世人知道你的软肋,华南打开识界,目的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人,你若亲自出面阻拦,就算成功了,以后也会有更多心怀叵测的人要伤害小妖怪来威胁你,而我不同,众人皆知我不听命于你,我去,是再合适不过。”
华君礼没想多久,低头轻声说:“注意安全。”
花执刚收起远行珠,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身着金色长袍的中年人。她见过这个中年人,在华君礼身边时,她感受不到这个人的强大,现在,中年人逐渐发光的瞳孔让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压迫感。但花执并不害怕,或许该说,她不知道害怕是个什么样的情绪。
花执轻轻调动内息,妖的修行不同人一般有固定的道法,他们习的法术形态各异,经脉上的特殊让一切法术都不受限制。华南很少遇到这样的对手,并不能摸清对方实力,所以他才打开全识,想要直接又快速地取走花执性命。
“我本不知道一个突然出现在王上身边的人怎么会如此深得信任,看到你的脸那一刻我全明白了。难怪王上不让人见到你,若真是把你放到那些个老家伙面前,也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躁动。华君礼要真想成为零国真正的王,人族真正的王,你,必须死。”
花执听不懂面前这个强者在说什么,也懒得去听懂。她只知道对方要杀自己,也知道自己内心有一个声音,让她好想打一架,打完还得替阿君请老师。
花执的指尖出现一条似绸缎的褐色光带,在刚刚好的阳光下愈发虚无透明。在十一簪的辅助下,刚接触护心绸的她也能好好应用,尽管这是第一次在实战中使出来。华南一道强烈剑意释放,直击护心绸。那道看似脆弱的光带轻而易举地接下了这一击,让华南的金色瞳孔收缩了一下,他开始急躁,收回剑意,然后蓄力,准备使用苍澜术。
华青知那王族年轻一代中引以为傲的苍澜术师承离妍,而离妍和华南的苍澜术全是华乐教的,在这世上,已没有人使它比华南更精湛。苍澜术一出,空间被分割开,甚至被扭曲了,本还算宽敞的玄武道被挤压的异常狭小。苍澜术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其无可掩盖的王者气息,护心绸就像重新认主了一般落在花执腿边,任主人被腾空托起,被包裹在金色的光芒中不能动弹。术法在花执的妖身中肆意侵略,像是要弄断她的骨头,切断她的经脉,吞噬她的血肉。
在花执想触动最后一个保命符时,林绪飞掠而来,浅灰色的雾气将她从金色的光芒中解救出来。术法从她妖身中抽出的那一瞬,殷红的鲜血从她的唇中迸溅出来,好在林绪准确无误地接住了她。
“小妖怪,站远些,哥哥要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