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林绪杀人必见血。只不过这次见的,是他自己的血。
那把本应该冷血无情却被林绪弄得花里胡哨的锢寒刀,第一次尝到了主人的血,难得出来一次的刀灵兴奋得不行,剑身飞掠向华南,剑气逼人。
依旧居高临下,表情都没怎么变的华南淡淡地说:“百年难得一见的刀灵你就拿来对付本将一个人?林公子果真挥霍啊。”
林绪扯扯嘴角,胡乱用袖子一擦,说:“最长一百年而已,我可不像您这么短命,一千年怕是都不够活的!”说罢他调动功法,源源不断用道法护住刀灵,一招两式便差点破了华南的苍澜术。
华南脸色渐变,他知道在年轻一代中,林绪的确算得上是佼佼者,但毕竟再厉害的林绪,都只是一个道师,还没有到道尊的境界,所以华南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苍澜术的光芒变亮,可奇怪的是刀灵附着的锢寒刀并没有被压迫住,反而更加灵动活跃。
“你的刀灵——”
锢寒刀稳稳飞回林绪手中,刀面反射出来的光芒照得林绪狼狈不堪脸上的得意愈发明显:“同一位铸剑师,您那唯一的女儿运气没有我好,小寒本是魔界冥山下一魔灵,先生能干,镇住了它来给我做刀灵,还望青知妹妹知晓了别吃醋了才好。哦,现在该叫月昭夫人了。”
华南实在太想和面前这个登徒子计较了,一掌过来,林绪差点没有反应过来,还好“小寒”比较满意自己的新名字,把主人好好护住,刀身一转,毫不留情地斩向华南。
林绪和华青知的道法剑术都师承顾妄,顾妄乃是上天庭唯一一位文武共体的神官,武学造诣仅次于当年的帝之右将。林绪跟学三载有余,顾妄先生以一句“无师自通”结束了对他的教导。他身上那浑然天成的力量让道尊巅峰的华南险些招架不住,但也只是险些。
“小妖怪,能再战了吗?要不要过来帮哥哥打架?”林绪含糊不清的声音准确无误地传到了花执那里。
花执一挥袖,护心绸再现,比刚才更加华丽,光带上出现更多的星星点点,也变得更大。她携带护心绸飞到林绪身旁,将二人包裹其中。
“你不是我哥哥。”花执没有多余的情绪,冷冷地说。
华南心中有些许紧张,不知道花执真实水平的他不确定自己能否碾压二人联手。因为大将军若不是胜券在握,就不想出手。
在华南正打算放弃的时候,花执取下了十一簪,对林绪说了一个字。
“退。”
语气里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和冷漠,那双深褐色的瞳孔中带着轻蔑和兴奋,与那个站都站不稳的小姑娘根本不像同一个人。林绪退到花执身后,准备在她身后护法,但他明显感受到了花执的拒绝,所以讪讪的收回手,识时务地退了。
十一颗石头光芒各异地从护心绸中溢出来,五彩斑斓地把阳光都羡煞进了乌云里,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雨,仿佛刚刚的天晴是假象。
华南的恐惧感开始从心底蔓延,能影响天意,是何等法器?他开始后悔了自己的冲动,但是一国之将,如今他不退,也不可退。
因为有一个新的对手的加入。
一身紫衣从林绪身边飞过,带着淡淡的木香,不知怎么回事,林绪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见那紫衣姑娘跪下片刻,起身便同花执一起出手,带着十一颗色彩各异的石头被各色光芒包裹着,如带着十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冲向华南——
后来,林绪看也看不见了,不知何来的倦意,他直接睡了过去,也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隔绝在了世界之外。
花遥来时轻唤了一声主人,那是她很久没有喊过的称呼。
花执没有过多寒暄,撂下一句杀他便出手,二人联手,辛药谷纯正的血脉中,是无穷无尽的力量,加上那十一颗上古妖石所蕴含的力量,别说一个华南,怕是天帝氿泉君都不敢轻易视之。
华南用尽毕生所学,同二人从白昼战到了深夜。按常理说如此大战理应有人前来,可四下只有局中三人外加一个林绪。华南苍澜术快要枯竭,他内力一动,最后终于想要拿出自己最厉害的手段。可是华南身子突然一震,他还来不及回头,身上便裂开缝隙,道法尽数散去。
本该是一方大将华南,还来不及看看身后给了自己一掌的人是谁,就这样化为一抹黄沙,灰飞烟灭了。
而他刚刚建立起一半的小世界,也尽数崩塌,散为烟雾。
死在顾妄先生掌下,是否也算得上死得其所?
“多谢。”花执走到顾妄面前,微微鞠躬,以表感谢。
当她抬起头,顾妄看到了她的脸,愣了好久好久,仔细地看着,仿佛真的见到了当年那个一身白衣,仗剑执花的帝之右将。只是凡间的右将大人,可不比在天上美如惊鸿。
“请问,先生叫什么?”花遥实在受不了如此的尴尬,打断了他对花执直勾勾的观察。
顾妄回过神来,说道:“我是这里的主人。”
花执赶紧问道:“您是阿君的先生?”
顾妄轻笑一声,心想居然还是这么叫那个小孩:“是的。”
“阿君让我过来请您去王宫,说是得需要您帮他解决立君后的事。”
顾妄被吓了一跳:“他这就要立你为君后了?太心急了......”
花执赶紧打断他:“不是立我,是他不想立,需要您去解决那帮大臣。”
顾妄松了口气:“好的我知道了。你赶紧把后边那小子给带回去吧。我片刻后就去王宫。”
花执走到林绪旁,林绪揉揉眼,仿佛大梦初醒,看向花执:“姑娘呢?”
“什么姑娘?”
“我刚刚看到了一个姑娘从这飞过去啊!难道是错觉?”
“你是在做梦吧。”花执轻笑。
“那华南呢?”
“诺,”花执指向远处正在随风化去的黄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