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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世外源里光与夜

那时琦玲闯入世外源,便被眼前的瑰丽景色,惊讶地瞠目结舌,仿佛误入仙人居住的蓬莱仙境,连空中的灵气似乎变得浓郁起来,如水一般粘稠,将她这一路行来的疲倦抚平抹去。

掠过茂密的树丛,突然窜出一只只火红色的猢兔,它们并未惶惶逃窜,而是停下脚步用硕大的眼珠愣愣地注视着她,毛茸茸的躯体显得娇憨而又可爱。

伴着沉沉的鹤鸣,无数只大鹤自天边飞落,挺在一处碧波潭边,低首饮水,不去管她;青绿的小蛇不知不觉间爬向她的脚尖,吐出蛇信发出嘶嘶地声音,惊得她后跳躲开。

草地上铺满绿油油的生气,踩在上面软绵绵地,微风拂过,将树叶刮得呼呼乍响,一片片榕树叶子随着风儿摇曳,滑落至眼前纷飞。

她漫步在林子间,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下去,连日来的紧张此刻换作惬意,眉宇间不自觉地舒展开来,灵气如水质将她包围,如同置身在汪洋大海,舒爽地直想遨游于这片天地中。

“这儿还真是个神仙妙处,我若以后休养,便来到此处隐居。”琦玲心中如是想,恍惚中陡然蹙眉,才想起自己此趟行程的目标,那只从西方潜过来的鬼,此刻必然是往林子深处去了,如今离开山门足有月余,再不能耽搁时辰,便加紧赶路追寻。

幸好此处灵气浓郁,一边赶路一边还能恢复些灵力,便暗使道法将空气中的灵气汇聚于身,若开启灵视便能发现,此刻她窈窕的身段外浮现着道道青光,正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

世外源的林木生得畸形,间隔又极短,密集靠拢在一起,因而不好令琦玲赶路,她耐着心神来回走走停停,不多会儿惊讶地发现,竟又回到之前熟悉的位置,一时间竟迷了路。

琦玲咬牙道:“这林子当真有些古怪!”

她催发灵力给予额间天眼开启灵视,顿时视感极具增大,灵视放至一般地方便是畅通无阻,然而今次遇这林子,空中漫是浓到稠不开的灵气,犹如水质一般模糊她的灵视,所见范围极短,反而不如肉眼看得清晰。

她叹了口气放弃使用灵视,心中想到:这儿天地灵气充盈,似无人玷污之处,若在此修行,假以时日,必能事半功倍,可惜此刻要事在身,不然待在这儿也不是坏事,但现在到是耽误了任务。

不得已以肉眼探路,聪明如她,每走不到二十步,便在树干上刻一道痕,照此才能不断深入,直到月上树梢,星光点地,她还是未找着离开林子的路。

一双双森然的幽光,在黑暗中紧盯着她,琦玲艺高人胆大,毫无畏惧之意,或许是身上散发的强大气息所致,倒也没有走兽胆敢来袭击她,然而危险却在不知不觉间逼近,不知为何,寒意骤然自四面八方袭来,相比白天的温煦,此刻的林子冷得有些渗人。

林子里的灵气太过充盈,本就森气逼人的林野冒着青烟,温度骤降,琦玲惊讶地发现有些树木竟然和人似的“抖动”着身体,似乎也被这寒意给冷到了。

古怪的林子...

琦玲不敢再轻举妄动,打算停下休憩,顺便恢复灵力,找到一处矮丘背风面,将捡来的石头围放成堆,又辅以干柴作燃料,丢些叶子进去引火,纤长的手指凌空一划,火焰自她指尖跳跃,轻轻一丢,那火星被送入篝堆中,顿时燃烧起来,火焰传来的温度暂时退却了寒意,这才让她好受了些。

红艳艳的火光将她洁白的脸庞染成绯色,使得原本冷艳的她增添一股女儿独有的柔美风情,她望着火堆陷入沉思,不知不觉想到出门前师父的交代:如不能活捉,那便杀了。

这一路上和那西方人交战几次,次次都以绝对姿态碾压,可每次都是因为自己的犹豫导致对方成功脱逃,如果自己狠点心,将他一刀两断,也不会耽搁如此之久;她有些气恼地拍打额头,一丝丝如瀑黑发纷飞,纤弱的身影在这密集的林中显得格外孤单。

自从横断了东西方的天脉堡建成后,穷苦的西方人再也无法流窜至东方,负责镇守天脉堡的人,可是当世无双的帝国大元帅饮命,传闻中此人茹毛饮血,有他的威名在,再狂妄的西方人都得掂量掂量自己。

时有发生的潜入事件,大多会被军部派人捉拿遣返,原本这事不该师门管,可师父却要自己追查,这其中的意味深长,令她不得不揣摩,师父一心修道从不愿多管凡尘俗事,怎会突然管起西方人呢?

怀着如此疑问,琦玲一路穷追不舍,奈何那西方人逃窜路线摇摆不定,若非自己的灵态是感知型,换作山门中其他人来怕是早就跟丢了。

正思虑着因果,陡然一声惨叫自远处传来,其声如野兽哀嚎。

琦玲霎时间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嗖地一声窜了过去,转瞬便跃至此地,但见眼前空旷,原本绿油油的草地此刻被黑色的烈焰呈圆形烧开,冒着漆黑的浓烟滚向天际。

烧得黢黑的大地中心,有一位裹着豹纹兽皮的男子,那男子浑身冒血,自右胸而下到腹部有一处骇人的伤口,好似身体被一刀横切,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这世外源除了自己来过,只有那被自己紧追的西方人,看来他如今还在林中,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搀扶起这无辜的男子,见他命性命垂危,也不去管他身份,右手自虚空一招,将“生命态灵气”递入他的伤口处,想要缝合他的伤口。

然而令她震惊的是,那男子的身体在排斥她的灵气,这感觉就像油无法融进水,将她的灵气浮在体外拒绝涌入,琦玲惑然不解,这世上竟还有人能拒绝灵气?

突然,她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人是断然不会拒绝灵气的,除非他是兽族?

与人族不同,兽族自有力量体系,且极度排斥人类的灵气,这怀中抱着的男子,莫非真是兽族?琦玲拧紧好看的眉宇定睛打量,见此人生的眉清目秀,肤色略有些黝黑,体态与人类无异,怎可能是那些奇形怪状的兽族!

现如今兽族已被抹杀殆尽,琦玲很少见到真正的兽族,但从书本上来看,兽族生的大小不一,怪模怪样皆有,只一条,和人类全然不同,而面前的男子怎么看怎么是人。

“不可能的。”琦玲断定他不是兽族,可他的身体却在拒绝着自己的灵气,无奈之下,她撕下长裙,将丝线抽出,辅以灵力穿过他绽开的皮肉,将之一一缝合好,又招来火焰,将那伤口灼烫融合,火焰烫得他龇牙咧嘴,额间青筋暴露。

男子陡然一把推开琦玲,跌落在地上惨呼哀嚎,琦玲自觉是因自己才牵连他,想要走过去安抚住他,却见那男孩儿陡然抬头,露出一双渗着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

“死...死...死...”

男子似乎失去了理智,浑身往外冒着氤氲黑气,突然冲过来,气势竟有些惊人,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压迫感,琦玲不敢怠慢,急忙自虚空中抓来一柄烈焰长枪,爆喝一声,画弧劈向他。

只一击,便将那男子打飞,跌落好远才堪堪停下,见他陷入昏迷琦玲这才扔了长枪靠过去,男子刚才那股压迫感十分强大,可他的攻击毫无章法,并非修道之人。

琦玲蹲下身去查看他身上的伤势,虽然伤口被自己给缝合好了,但他失血过多,如不能及时补血,怕是时日无多了。

“哎,你也是因我受这牵连,我不能见死不救...”琦玲用灵力在自己的右腕上划开个口子,刺鼻的血腥味止不住地扑向空气,随着血液溢出,她又在男子腕上割了个口子,将两处伤口覆盖在一处,辅以灵力将自己的血送入他体内。

当两人的血液重合在一起时,琦玲便开始后悔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自四面八方袭来,天旋地转的感觉使她头昏脑涨,琦玲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置入无尽虚空中,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这是一片猩红色泽的世界,整个天空灰蒙蒙的,远处是不断跌落的山崖,一座座山峦崩塌,引得大地为之震颤,龟裂的土地仿佛蛛网一般散开,从缝隙中冒着黑色的热汽,朦胧了整个世界,她的视线在氤氲中逐渐模糊,被扭曲的瞳孔里见到无数个漆黑的孔洞,挂在一处处山峦的壁上,那些孔洞中发出的哀嚎极其渗人,此起彼伏的声音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她浑身是汗地跌坐在地上,惊恐地左右望去,感受到手中的湿润,抬起手掌一看,腥红的血液沾湿了她原本干净的手掌,低下头,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片血泊中。

无穷无尽的森森白骨被血海驮着向她漂浮过来,仿佛一条条无辜的性命,由冤屈化作的鬼魂向唯一的生人扑了过来,他们似乎有说不尽的苦,道不完的痛,含着这股冤屈要向她发泄,她再也忍受不住这股无穷尽的折磨,怒而咆哮出声,霎时间,世界重回原样。

“哈啊...呵...呵...”在喘息中回过神来的琦玲,瞪着大大的眼珠,面容惨白,再看面前,那男子依然处于昏迷状态,而自己则是浑身是汗,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刚...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琦玲也不知是在问着谁,只一刹那仿佛经历了数不尽的苦难折磨,差点就走火入魔。

她抬起手腕检查伤口,此时已不再溢血。

“啊...”

琦玲听到那男子发出虚弱的叫声,强行按下躁动的心神,前去扶他起来,问道:“你可醒了?”

男子一张好看的脸蛋儿拧成一团,在琦玲的安抚下逐渐归于平静,慢悠悠地,他睁开眼帘的一瞬间,惊艳了琦玲的认知。

从未见过如此纯洁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如同无尽深渊,被塞满了日月星辰,浩瀚而繁烂,仿佛夜空都被镶嵌进去,摄人心魄。

到底是怎样纯净的人,才配拥有如此清澈的眼神。

男子歪着头打量她,随后龇牙咧嘴地起身,呆愣愣地注视着她,后者也不知意味地看着他,两人的目光交织在空气中,似乎都有些尴尬。

男子率先打破了沉默,第一句话便让琦玲有些无语,他问道:“你是人吗?”

琦玲愕然半饷,看得出他并非恶意,无奈地道:“对,我是人,你呢?兽族?”

“兽族...”男孩儿似乎对这个词语很陌生,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个词语,皱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解释:“林者说,我是人,对谁都说我是人。”

可笑的小子...

琦玲叹了口气,她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可话到嘴边,望着单纯稚嫩的男子,又有些难以出口,只得问道:“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似乎被人提醒才感觉到身上的伤痛,这小子啊了一声,捂着腹部叫痛,可怜的模样儿配着一副痴傻的面容,叫谁看了都忍俊不禁;琦玲忍不住搔了搔他的脑袋,问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没大问题了,我问你,先前是谁伤了你,你可还有印象吗?”

男子看起来傻傻的,每次回答前都要歪头想半天,然后是一副啥都不知道的样子:“不知道。”

琦玲有些气馁,耐着心神逼问:“是谁把你给砍伤了,你就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男孩儿还是摇摇头:“忘了。”

琦玲拍着额头无可奈何,这男孩儿跟个奇葩似的,被人砍伤都能给忘了,看来他是没有询问价值了,于是站起身拍去身上脏污,转身打算离开,却听到男子喊道:“姐姐?”

琦玲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姐姐震得心神一荡,回过头俯视着呆呆的男孩儿,只听他喃喃问道:“你要去那里?”

琦玲手指向森林深处,平静道:“里面,追人。”

男子望向她手指的方向,那儿黑不溜秋地,他第一次脸上有了表情,是担忧的面色:“姐姐,那里面很危险的,林者跟我说过,不要去那里。”

琦玲不去管他,自顾自往林宇深处走,背后的男孩儿一直凝视着自己,心想萍水相逢而已,不必挂念,怀着如此心思的琦玲一跃至树梢上,将灵视感知布开,空气中尚弥漫着那西方人的气息,她追寻着气息快速离去。

琦玲迅速在一颗颗树干上飞跃,如同林中精灵轻盈而优美,一路上她不断回想着那男孩儿的事,为什么自己的血液与他重合时,自己会进入一处迷幻世界?那双眼睛又为什么生的如此摄人心魄?他是只身一人活在这世外源里吗?他口中的林者又是谁?

这男子身上有太多的谜,但此刻任务在身无暇他顾,以后若有空闲再来盘问,循着那西方人留下的气息,琦玲脚步不停,突然气息戛然而止,就好像那西方人便在此处凭空消失。

琦玲站在一颗树干上四下打量,此时的她身在一片巨大的林子中,这里的树木生的极为高大,落地足有数十米,地上被昏黄的树叶尽数覆盖,叫人弄不清底下的泥土是紧是软,正思考间,一根藤鞭带着呼啸的疾风袭了过来,琦玲及时高高跃起堪堪躲过,只听得啪的一声,被藤鞭砸中树干出现一条骇人的伤痕。

令琦玲惊讶的是,那树干如有生命,藤鞭砸中留下的伤痕处,开始不断往外渗着血液,鲜红刺鼻的血腥味刮来,令她一阵头晕目眩,显然这气味有毒,她屏住呼吸正欲离开,又一根藤鞭甩了过来,琦玲蹲下双手撑住树干,一个漂亮的回旋躲过了藤鞭,还没来得及站定,无数刺破空气的声音袭来,定睛一瞧,数之不清的藤鞭从各处劈来。

啪啪啪啪啪

藤鞭们砸在了树干上,伤痕一一显现,被划开的树身顿时浸出血液慢慢滑落,血气迅速密布于空气中;琦玲再不能站在这棵树上,轻轻一跃便跳下去,然而刚一触地惊觉不妙,原来被树叶给遮蔽的大地是泥潭,那泥潭具有巨大的吸力,将她拖入其中,空中又是十几根藤鞭破空而来。

琦玲无奈只得开启灵体,浑身沐浴在金色光芒中,右手自虚空掏出一柄烈焰长枪,在空中画了个漂亮的弧,一下将藤鞭尽数斩落,只听得林子里接连不断地发出咿呀怪叫,其中一颗藤鞭被斩断后,迸溅的血洒在了她的身上,冒着热气发出呲呲的声响。

这血液具有腐蚀性,她连忙挥枪将染上血液的裙摆砍断,突然,一股浓厚的血气钻入她的鼻内,禁不住头晕目眩起来。

她强打精神,又有数百根藤鞭袭来,脚下的泥潭紧抓不放,再次使枪画弧斩落,然而藤鞭仿佛无穷无尽,你自斩落一批,更有下一批袭来,她累的筋疲力尽,半个身子陷入泥潭中,琦玲恨得咬牙切齿,今日难道要命丧于此吗?

正这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纤弱的肩膀,将她从泥潭中抽了出来,钳住她的蜂腰,飞也似地扛起她跑了,这人在泥潭上蜻蜓点水一般急速奔走,半个身子仿佛猎豹贴地而行,他突然止住脚步,踩在一堆木材上,奋力跃入树干之上,再次用力一蹬,捧着琦玲飞出密集的树冠。

琦玲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树冠的风景一览无余,绿油油的树叶在月光的挥洒下显得格外茂盛,那树冠如同大地上生长的蘑菇一般冒出头,左一颗右一颗;她低首看到捧着自己的是先前自己救助的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只见男孩儿突然凌空一脚踢中她的腹部,将她远远地踢开,在月光下,被踢飞的她看到无数根藤鞭从树冠中穿出绑住男子的身体,狠狠地拉了回去。

“咯...”跌落在地的琦玲咬牙切齿,摸了摸地上,此地硬实,看来脱离危险了,只是那男子怕是凶多吉少了,她略有些恼怒,右手一招火焰抖擞,便想要烧了这古怪林子,突然一道圣光自侧面射来。

乳白色的圣光穿过林子的缝隙铺天盖地地涌来,一下子便将这黑夜染成白昼,琦玲以手覆面眯着眼睛去看,然而圣光过于刺眼,使得她难以睁开眼皮,狭窄的视线里只看到一只麋鹿的阴影,于圣光中心巍然矗立,耳边听到一声仿佛穿透远古的声音,充满不容侵犯的庄严感:“伦尔,又在闯祸了?”

与充满攻击性的压迫感不同的是,沐浴在乳白色圣光之中的这位,气息温柔极了,仿佛大地母亲一般,洋溢着温和的气息,琦玲直觉得体内的躁动与不安被逐渐抚平,心旷神怡地享受着这股气息带来的恬淡滋味。

“你不是伦尔?陌生人,你的身上为什么有伦尔的气息?”

不知为何,面对它的质问,琦玲几乎不敢带有片刻的犹豫:“我不是...仙...仙人...他在里面。”

望着手指的方向,那只麋鹿不再理会琦玲,闲庭信步般踱了过去,他走过的路开出五颜六色的花朵,原本耷拉着的绿草也生长起来,那些岿然不动的树木们仿佛都在为它让路,见识到如此神奇的一幕,琦玲的小嘴不禁张成圆形还不自知。

待得那麋鹿走远,她才缓缓起身,今日震惊的事情一件件袭来,几乎令她麻木了,无神地跟随着麋鹿走去,穿过茂密的林野,来到先前的地方,她看到被称为伦尔的男子,正跪倒在那只麋鹿面前。

被叫做伦尔的男子,双手合十虔诚地认错:“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

麋鹿好似在笑,它的语态轻松:“起来,让我看看你。”

伦尔站起身来,一脸委屈地抱住那麋鹿的头,撒着娇:“林者,终于又看到您了,我以为您再也不会来见我了。”

麋鹿拿头蹭了蹭他的胸膛,嗓音仿佛穿过远古的洪钟,夹着庄严无比的悠长气息,却极尽温柔的说:“伦尔,站过去,让我治疗你的伤。”

伦尔后退两步,麋鹿将他硕大的脑袋举过他的头顶,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洒在他的身上,只见伦尔原本骇人的伤口刹那间恢复原本的样貌,肌肤像新生婴儿般洁白,伦尔跳起来拍拍手,抱着麋鹿硕大的头颅笑嘻嘻:“林者!林者!我刚刚碰见一个人,我从来没有与人说过话,那人生的好漂亮呐!”

“我叮嘱过你的事情没忘吧?”

“嗯嗯!”伦尔重重点头:“没有忘呢。”

麋鹿和伦尔的状态,就像是相依为命的老人与他的孙子,两人抱在一起尽情说着话,然而麋鹿突然咳嗽起来,惹得伦尔一脸哭相:“林者...”

“伦尔...”麋鹿缓缓开口,说出他此行的目的:“我时日无多了,来巨冠树下面见我最后一次吧。”

顿时,伦尔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上,继而潸然泪下,麋鹿伸出紫色的舌头舔着他的脸颊予以安慰,随后又看了看后头失魂落魄的琦玲,身躯渐渐消失在空气中,乳白色的圣光随同而去,天地再次恢复黑暗。

哭声打断了琦玲的失神,她慢步走了过去,蹲在伦尔的身边不知该说些什么,劝慰道:“伦尔是吗?在这里哭是没有意义的,那位仙人不是告诉你去见它最后一面吗?”

琦玲的安慰使他平静了下来,渐渐止住了哭声,伦尔眼睛红红地望着她。

“等天亮后,咱们一起去见见他,好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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