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早晨总是那么让人烦闷与不安。
由于这几天脑袋里全是全城搜书的事儿,倒是把本职工作给忘了,所以当我把报告交给老大的时候免不了地被狠狠骂了一顿。
“再写得这样乱七八糟,你就滚出我们组吧!”组长把报告狠狠地扔在了我身上,血口张得老大,发疯似地叫道。
“对….对不起。”这一下紧张得差点让我语无伦次,可是事实就是我的工作没做好,连对旁人抱怨都少了些许底气。
组长是个处女座,话不多,但骂起人来也不缺辞藻。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办公楼层,我看着同事投来的同情目光,顿时觉得更加尴尬,“难道我要主动提出辞职?”我拾起地上的报告书页,暗暗地想着。
“这样吧,这个新人同事以后就由我亲自带吧。”不知谁开了一句口,暂时缓解了气氛的不安。我拿着报告疑惑地顺着大家的目光望去,眼角便瞥见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伏在不远处的案头上。他额上的金丝边眼镜被白炽灯照耀得熠熠生辉,嘴角那丝淡然让他看起来始终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他拿着笔,正在签着旁边一位同事递过去的文件。他说完这句话便抿了一下嘴,沉默了一阵,见无人应答,复又抬起头,继续道:“怎么,你有什么问题吗?”他盯着我,目光随性而又毋庸置疑。
张闻芳!
我瞪着双眼,吓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手指着他的方向阵阵发抖,“你…..我……”
“你来我办公室一下。”他签好文件,也没看我一眼,就朝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哦。”我莫名其妙地应了一声。不知怎地,他的身上像是有强者之气一般,让人屈服得似乎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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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这不是一个令人满意的结局。
张闻芳居然是我的总监!
而且是三年内晋升到总监职位的!
我的心脏似乎受到了来自银河系的嘲笑。
张闻芳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我小鸡啄米似的样子,颇有些嫌弃,“我看你还是放弃八字风水这一行当吧,普通工作都做不好,还谈什么研究命理玄学。”
“喂….”我气得差点把报告扔在他的桌上,又想着他是我的上司,也不好发作,只得卖笑般地说道,“张总监,俗话说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我的智商是没您高,但说不定我的玄学造诣比较高呢?嘿嘿。”
“我看你的样子….”张闻芳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继续道,“额短有碎发,做事又冲动;眼睛似桃花,带水易感动;鼻高尖又挺,性格强势真要命;嘴唇….”
“喂,你胡乱说什么呢臭道士。”还未等他说完,我便气愤地插了嘴,“我额高主聪明,眼睛水汪有灵气,鼻高带贵气,嘴唇丰满很感性。反观你,伏羲骨入眉,强势假霸气;丹凤眼入鬓,冷漠又疏离;鼻挺又尖削,肯定很无情;嘴唇薄又翘,哄女有一套。”我说完还恨恨地看了他几眼。
他倒像是假装没听见一般,也不生气,只是自顾自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烟,随即熟练地点燃了一根,那神情,像极了出尘的道士一般…..他刚准备抽上一口,复又抬头瞥了我一眼,问道:“介意吗?”
我曾以为他是不抽烟的。
对啊,那么好看的一双手,拿着桃木剑足以睥睨天下,何故会沾染上这等下三流的玩意儿,也不怕污染了身上的灵气?
“不….不介意。”我没好气的应道,点燃了才问我,分明就不是真心在意别人的感受,真是个狂妄自大的家伙!
他见我有些许不乐意,顿时明白了什么,所以抽了两口便把烟头灭掉。我看他如此暖人,心里刚冒出一点高兴,却又突然被他的言语实打实地浇了一盆冷水。“我看你们盲派算命一门要毁在你手里了。”
一听这话,我顿时火冒三丈,“臭道士,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也许如你祖师说的那般有些学习玄学的天赋,但我看你性格冲动,智商又低,要不老老实实回家考个公务员,何故跑到这祸害人间。”张闻芳说得甚是随意,像是叙述一首诗歌一般,娓娓道来却又字字戳心。
“你….”我被他这么一说,却突然失了些底气,想着平常自己的大大咧咧似乎真的有些坏事儿,所以一时间居然忘记了怎么去反驳…..我勿地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对,我的祖师和师父聪明又有天赋,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师父寄予我的厚望那样,把八字玄学发扬光大,但我肯定不会让盲派算命在玄学界丢了脸面。”我说得字字铿锵,也是从这时,我开始思考,我学八字风水,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张闻芳见我语气坚定,冷笑道:“那你怕灵体吗,我是说,真正的灵体?”
“我….我是唯物主义者,不要拿封建迷信….毒害我。”我白了他一眼,连忙掩饰心里的慌张。说实话,虽然做好准备接受这一个宇宙设定,但如果它实打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我相信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丝的恐惧和害怕吧。
张闻芳仿佛看穿了我内心的小动作,瞧了我一眼,不屑道:“玄学领域一定会有你意想不到的事情,也有这个社会接受不了的事情。所以,如果你还没想清楚,请你记住,你走了进来,就没有回头路了。”
“为什么?”我差点把这句话脱口而出,但想着在张闻芳面前示弱太多,恐怕他会继续瞧不起自己,所以那句话还是哽咽在了喉咙,变成了,“我已经想好了,既然师父收我为徒,我定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才是。”说完这话,我还示好般地笑了笑。
窗外,突然下起了雨。
很奇怪,居然没有雷声,雨花就直落落地掉了下来。
我们沉默地听着雨声,半饷,他才突然问道:“不害怕吗?”
我低头沉思了一会,颇有些无奈和自嘲,“我天生愚蠢,所以学不会害怕。”
他的嘴角动了动,像是已经把我看透了一般。又突然从桌下拿出一个木盒,抛进我的怀中,道:“这是你祖师爷的东西….好好利用。”
我接住后随口应了一声,也不管他的目光,直接准备出门。我需要好好思考我的未来,毕竟打开这个盒子,我就真的无法回头了。
张闻芳见我神色凝重,也不再说话。但在我刚踏出一步后,突然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一句:“不要让盲派没落了。”
我的肩膀动了动,没有回答,怀里抱着沉重的木盒,径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