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笼中，一群脏兮兮的半大孩子正在互相殴打，里面被打倒的人大多头破血流，完全没有反击之力。
在狭小的笼子里，一场困兽之斗让人心惊胆颤，阿肆眼尖看到有一个男童的头被打出血，尖叫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非常刺耳，里面的人应声停下，纷纷散开，迅速躲进笼中不见光的角落里，像一群老鼠蹲在墙角。
被殴打的男童被人推到笼子铁杆上，鼻子里流出了血，掀翻从后面推他的人，他低下头坐在枯黄的草堆上。
阿肆不解：“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孩子？”
水璃淡道：“黑市里许多牛鬼神蛇需要食用新鲜的血肉，在你眼中他们是人，可是在这里，他们与肉畜无异。”
这些人的后果可想而知，阿肆眼中闪过一丝怜悯，“我要救他们。”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着笼外铁杆愤怒地说。
“救人，你有钱吗？”水璃眯起眼睛，语气中没有嘲讽，只是在平心静气地提醒她。
阿肆一语凝噎，她身上只有一颗灵珠，还是姐姐给她的，即使在仙界她也身无分文。
“真可惜。”水璃叹息。
阿肆不甘心，难道她真的什么都不能做？对了！
“等一下。”阿肆翻口袋，翻出一个纸包：“我有包子。”这些她原本准备带回去吃。
拆开纸包，把包子从铁栏缝隙伸进去，同情地放在满脸是血的男童面前，他又瘦又脏，还被人揍，一定饿坏了。
“给你包子。”
垂头的男童胳膊一晃，阿肆的手被打翻，热乎乎的包子掉在地上，落进稻草中。
一瞬间，角落里黑漆漆的蛆都爬出来哄抢地上的包子，只有男童维持着低头的动作，一动不动。
“呵，看到了吗？野猫远比家猫危险。”黑市的人在笑。
阿肆愣愣看着他，“为什么不吃？”
她的问话换来一个白眼，阿肆后退一步，茫然地看着笼子里疯抢的那些人，目光最后又落在男童身上，“你不饿吗？”
男童没有理她，咳嗽两声，卧倒在稻草上，闭上眼睛。
“你……为什么？”阿肆心里有些异样的情绪。
包子的归属出现了，一个身强力壮的小子从众人手中抢到包子，狼吞虎咽吞下去，接着，笼子里的人又各自躲进黑漆漆的角落里。
啪！
啪——啪——
笼子旁边的小房子里传来鞭子抽动的声音，窝在角落里的人忽然有了动作，他们朝光亮的地方围过来。
阿肆凝神看着他们，抢到包子的小子猛地扑向另一个爬过来的人，两人激烈地撕打着，一块石头把他的头砸的鲜血飙飞。
阿肆跑到笼子前，用她平生最大的声音往里面喊：“别打了，都停下来！”
“怎么停下了？继续打！别给老子偷懒，小心今天晚上没有饭吃！”小屋里看到这一幕的人骂骂咧咧走出来，用铜铃大的眼睛瞪着阿肆，“你是什么人，敢管老子的事？”
阿肆畏畏缩缩看他一眼，鼓起勇气喊道：“都住手！”
“哎，我这个暴脾气，你再乱说，老子拧下来你的头！别停下，打死这些小崽子！”这人朝笼子里喊了一声。
“你……”
阿肆握紧拳头，感觉到内心的痛处、不甘与失落，“是你让他们自相残杀！”
笼子前的男孩微微抬头，从肮脏的头发后面看她，妖怪一个在外面，一个在里面，阿肆没有胜算打倒眼前的人。
“是他，怎么了？”一直在一旁看好戏的妖怪问，“想救这些小崽子？你要是有钱就买下来，他二话不说全给你，可是你有吗？”
阿肆顿了一下。
妖怪伪善一笑：“这是黑市，没钱就别多管闲事，别耽误我们的买卖。”
阿肆感到无力：“他们是人，不是斗兽场的邪兽，从他们的斗争中取乐，你们真狠毒。”
“狠毒？这是什么地方小姑娘你不会不知道吧？想从这里带走货物就要花钱，是这里默认的规矩。”
没有钱该怎么办？
阿肆陷入苦恼之中，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什么，“对了，我有一只熊。”她打开腰上的储物袋。
一头死熊出现，妖怪挥挥手招呼那个人来看，笼子里的斗争停下来，店主走过来仔细打量地上的熊，倏然瞪大眼睛：“原来是你！”
阿肆听出端倪，她的猜想果然没错，“怎么样？”说话时，她悄悄后退一步。
“行吧，这头熊我收了，今天就让他们休息一天，算是给你的货。”店主说。
阿肆想了想，“也行。”
这头熊确实不值什么，免去一顿打对她来说并没有意义，对笼子里的人却很重要。
“痛快！”
那个人弯腰扛起来，把熊往一旁卖肉的摊子上搬，阿肆眼眸泛冷，“连自己人也不放过？”
一旁的妖怪皮笑肉不笑，“那头熊已经死了，杀他的人是你这个小姑娘，不是我们，留着一具尸体不剥皮只会浪费。”
“哼，可笑。”
把熊卖给肉摊，看守笼子的人骂骂咧咧走了，阿肆站在笼子前，把剩下的包子一起扔进去，让那些挨饿的人吃。
一番殴打过后，笼子里的半大小子们都遍体鳞伤，又各自找地方躲着，神色木然，没有人理会她的包子，阿肆很失望。
“哼，你们不要也罢。”
她专心致志盯着铁笼子，继续等待他们的反应。
黑市深处有几个人向门口走来，是两个仆从扶着一个颤颤巍巍、穿着锦衣的男子。
只见男子脸色煞白，头前后摇晃，皮肤干枯，满头白发，口中念念有词，“血……我要死了，那些血又丑又恶心，是死人的血，我不要……”
两旁他的仆从安慰道：“公子忍一下，马上到地方了。”
“黑市里有新鲜的血，稍等片刻，我们一定找到让公子满意的血，您放心吧。”
“血……血……”
转过弯，铁笼子暴露在这几人眼中，歪着头的公子突然摆正脑袋，他发现了美味的猎物，急忙扑上去。
阿肆感觉自己被一只胳膊提起来，吓得一动不动，苍白的公子把她提起来，准确无误露出尖牙咬中她的脖子。
“啊！！”
感觉到痛，阿肆的小脸皱成一团，她脖子上的血管很快变成乌黑，她感觉到仙气正在一点一点被吸走。
喝了几口，公子的脸色变得红润，停歇一下准备继续享受这难得的美味，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砸中脑袋，头上飙出血来。
“公子！”
“你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能救别人？”被扔在地面，阿肆慌张地站起来逃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这么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