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干麻看着花佻手里捧着的三十四枚灵石,下巴差点没惊下来。
花佻有些不好意思,又把手中的灵石往前递了递,柔柔的说了句:
“昨天我和你说了,要不要去更好的地方来着。”
这时干麻才记起来,在刚刚看到熬轩的时候,好像花佻是对自己提了那么一嘴,可谁想得到这个更好不是环境而是价格更加的合适啊。
好家伙,一顿饭吃近三百的灵石,都比他前面大半个月的伙食外加上船票都要贵得多,可是没办法,咽都咽下去了,就算吐出来也不给退不是,有一说一,还是挺好吃的。
深深叹了口气,只得将花佻手里的灵石都转移到了纳戒里,打开房门,和大家一起前往熬轩的住处。
干麻心情不怎么好,熬轩话也不多,其实也多的,就是花佻没理他,光顾着摆弄头上那支簪子,好怕别人看不见,路过几个同样打扮的小女孩,还故意扭一下,让那簪子反射出一道亮光,随后才与人打招呼,然后再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中退场。
走了没多久,就闻到了一股子熟悉的菜香,抬头一望,果不其然又是昨天那家酒楼,想着昨晚花掉的灵石,又叹了口气。
酒楼掌柜恰巧走到门前,看到了这一行三人,有些心虚,昨个见他们昏昏沉沉,可多算了三壶酒的灵石,也不知是不是今天醒了来找事的,于是先笑着打招呼道:
“嘿!小兄弟,昨个高兴了,今天接着来啊,我再送你一壶酒!”
干麻笑着朝掌柜的摆摆手,示意不了,身旁熬轩倒是很热心,朝那掌柜笑着说:
“一定一定!”
老板也不理这个粗布麻衣的汉子,见干麻摆手,心知不是来算账的,胡乱点点头,就又回了酒楼,招呼着店伙计赶紧把座椅板凳擦干净。
离酒楼稍远了些,干麻才问熬轩,问他昨天为什么要蹲在那个酒楼的门口。
熬轩毫不迟疑的答道:“因为没钱,不让进去!”
听这回答,干麻差点没吐血,这货说话实在是太膈应人了,都要后悔去结识这个家伙了。
还是耐着性子又问了句:“我知道你没钱,我是问你,干嘛不蹲别人家,是不是他家有什么门道。”
这次熬轩倒是没有很快得出答案,想了一下说道:“他家的最贵,最香,既然哪家都吃不起,当然闻就闻最香的!”
干麻虽然感觉这个回答总有点怪怪的,可仔细一想,好像挺有道理,旋即点点头也不说话。
没走多久,熬轩试探性问干麻:“今天还去不去酒楼?”
干麻让他滚蛋。
他赶忙又说:“之前都答应掌柜了,大丈夫要言而有信。”
干麻笑道:“是你答应的,我可没有!”
他想了想,又说:“之前掌柜的可答应送一壶酒,你不去你可亏了十枚灵石。”
干麻白了他一眼,心道你那点小心思,还想瞒过谁,笑着答道:
“我乐意亏那壶酒,不然送你了,你自己去喝。”
熬轩眼见没戏,又去找花佻说话,后者也是只给他白眼。
干脆多踏几步向前,负手长叹:“世风日下,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干麻也懒得听他废话,昨天晚上就知道了这家伙肚子里没几量墨水,小时候还跟着学塾先生练些字,后来大些,贪玩,先生管教他,他就用那句不知从哪听来的古人言语“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顶撞,后来先生生气了,他爹娘去也不管用,就回家自学了。
至于为什么外出书生打扮,只是因为后来他觉得书生很帅气,比如,容易博得女人的欢心。
于是干麻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笑着伸手示意让他继续。
熬轩古了半天,也没想到还有什么词,只得摆手说无趣,继续带路。
干麻耸耸肩,花佻便朝他笑了笑。
不一会,三人就来到了一个类似仓库的地方,时不时就有人从里面掀开粗布帘,火急火燎的出来,找地方大小便。
倒也不管有没有女人,比如花佻的存在,背过身去就开始发出一阵愉悦的声音,还有人吹着口哨。
花佻显然是知道这个地方的,眼睛使劲眨了眨,然后也不说话,撇过头去不往那边瞅就是。
干麻皱着鼻子往四周嗅了嗅,一股熟悉的味道迎面而来,没错,就是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自己身上的那味。
笑着问熬轩:“你住这?”
熬轩有些扭捏,旋即点点头,也有些不好意思。
干麻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带着往里走,他也不知道干麻要干什么,反正也没什么就走在前面带路,花佻也就紧跟着干麻往里走。
走进一看,其实也算是干净,地面上基本没有什么脏东西,有三四十个两米长的长凳横七竖八的摆在正中间,睡得坐着估计也有个七八十个人,男女老少皆有,倒有些像现代的汽车站的候车大厅的模样。
刚走到一条有空闲的长凳,也不知是不是谁刚刚起身离开,反正熬轩抢坐上去的时候还是有温度的,然后往旁边让些,示意花佻坐下休息。
倒是想展示一下绅士风度,可惜后者根本不搭茬,实在忍受不了,还是小声跟干麻说想先出去,在外面等他就行。
干麻倒也理解,毕竟哪怕是修行之人,每日不管无论无何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身体内的浊气排出来,而低级修士又不会清洗术,自然身上乃至衣物上都会有些臭味,再加上平日的污渍汗液,其实可能比那普通人还要臭上些许。
正当花佻告辞离去之时,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上前来向干麻问礼,然后打量起花佻,从下到上直到看见那枚簪子,又看了看干麻,嘴角才挂起笑意。
朝干麻问道:“不知客人所来何事,我是这的管事。”
没等干麻回答,熬轩错过身来,搓手笑道:“何姐,他们是我朋友,来找我玩的。”
那妇女白了一眼粗布麻衣的汉子,目光满是狐疑,直到干麻笑着点头,行礼道了句,有事吩咐,才退了出去。
花佻得了授意,也跟着那妇人走,没几步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又摘下头上的簪子,两人嘀嘀咕咕的消失了。
干麻都替熬轩尴尬,于是率先打破这种氛围,开口问道:“你平日里都住在这里?”
熬轩耸耸肩,笑道:“对啊。”
干麻忍不住道:“这怎么住人?”
刚说出口,心道不好,立马就有好几十双眼睛朝他盯来,只得赶忙轻拍嘴角,朝周围拱手道歉。
然后问道:“那你平日怎么洗漱?”
熬轩伸手在怀中扣了扣,没扣到东西,把手伸出来捻了捻,然后伸手往旁边一弹,朝着身旁的一个汉子问道:“兄弟,借我用用。”
那人倒也大方,在屁股下面扯出一块又黑又黄,不知道本来是什么颜色的布,递给熬轩。
熬轩使劲扭来扭那张布,滴下了几滴有些昏黄的水,然后笑道:“我的好像弄丢了,然后和这个差不多。”
熬轩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旁边傻站着是想什么,以为他是不信,又找旁边人拿了个瓢,跑去接了瓢水,然后到干麻跟前洗给他看。
干麻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抬手示意他开始,熬轩就喝了一大口水,放下瓢,抬头咕噜噜的几声,然后含在嘴里用力漱了漱口,将毛巾展开,一大口水喷在上面,顺势在用那布往脸上一抹,整套流程,一气呵成,花不了一分钟。
笑着和干麻说:“嗯,这样就好了,厉害吧。”
然后将其扭干后又还给了之前那汉子。
干麻算是长见识了,实在难以想象,当初见面时的那个书生,居然这般......白费了昨晚那些灵石。
熬轩看着干麻干笑着一步步后退,远离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展示的这门新技术,算是被嫌弃了,这才一大步上前拉住干麻。
“兄弟,干老弟,干哥,先不急着走,借我些钱,不要灵石,银子就行,下渡船就让我哥给你!”
一番死缠烂打,最后干麻才搞明白,原来这个熬轩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想去投奔自己在东胜神州修行的哥哥,灵石不够,开不了房,就住在这种专门收纳无房客人的大屋,大屋里面是有小房间和床铺的,可是前几天因为那个女的,自己身无分文,才被赶到了外面,睡在了长凳这边,这些洗漱功夫也是周围朋友教的。
然后干麻才说:“你哥哥干嘛的,叫什么?”
熬轩心知还有机会,赶忙道:“我哥哥名叫熬文,他在东胜神州大燕国的雷胜山修行。”
大燕国,雷胜山,熬文?没听过啊。
想了想也没有任何有关这个的消息,于是干脆扯开话题,问道:“你哥哥叫熬文,你怎么不叫熬武,难道你是老三?”
听干麻说到这,熬轩倒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答道:“我家就两兄弟,以前我是叫熬武来着。”
干麻忙问:“文武双全不是挺好嘛,那你怎么改名字了。”
熬轩用手抠了抠嘴皮,低声道:“有次我从家里出去,跑到了镇上小伙伴家里玩,天色黑了也没注意,就留下歇息。”
干麻想了想,这和改名字也没什么关系,就赶忙催促他快些说,说正题。
熬轩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看他,于是继续说:“然后我爹我娘在村里找了我一晚上。”
干麻还是没明白,问他他倒是没好意思继续往下说。
干麻只以为是外出游玩让家里人担心了,干脆改个名字定定性。
没成想旁边一个小娃娃在一旁学狼叫:“嗷呜~~~~~嗷呜~~~~~~”
顿时哄堂大笑,干麻也跟着笑起来。
没一会,看着那站着的熬轩,低头丧气,也有些于心不忍,便开口道:“跟我走吧,我也在东胜神州下,你这一路上的花销记我账上,到时候让你哥给我。”
熬轩赶忙又来了精神,笑道:“真的?”
干麻无奈道:“真的真的。”
两人便一同走出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