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求旨
皇后说道:“你教得不错。”
“是长公主聪慧,草民才疏学浅。”李芸垂眸说道。
秦芽拉住皇后的衣袖,仰头道:“母后,以后可不可以也让芸姐姐陪我?”
“李家小姐觉得如何?”皇后并未直接回答秦芽,而是将问题甩给了李芸,试探李芸的态度。
李芸跪下,低头说道:“草民何德何能,能陪长公主已是荣幸。”
这个回答含糊不清并没有让皇后满意,蹙眉不已。
秦芽以为皇后不同意,拽着皇后的衣袖撒娇,“母后,你就同意吧,芽儿喜欢芸姐姐。”
才多久的功夫,就喜欢的要让李芸经常出入皇宫,皇后觉得眼前的李芸实在让人难以捉摸,于是回道:
“芽儿你先出去,母后和你的芸姐姐商量。”
秦芽立刻开心了,蹦蹦跳跳地跟着宫女出去了,独留下李芸面对皇后,心跳如鼓。
皇后踱步来到书桌前,看到一张张白纸上的清秀小字,随意拿起一张,说道:
“你教得确实不错,而且芽儿很喜欢你,愿意听你的话。”
“草民只是学得几分浅薄才识。”李芸依旧小心翼翼不敢表露心思。
皇后放下写满字的纸,说:“你不必遮掩,有话直说。”
闻言,李芸斟酌片刻后,谨小慎微道:“长公主聪慧,并不是草民教得好。”
“哦?”皇后看向李芸,“那你说说,为何芽儿在你面前就变得乖巧了。”
“换做皇后娘娘,长公主回更加乖巧。”李芸说道。
皇后来了兴致,又问道:“何出此言。”
李芸抬头直视皇后的目光,鼓足勇气说道:“因为长公主需要的是陪伴。”
那双清澈温润的双眸令皇后为之一愣,多长时间没有看见如此透亮的眸子。
李芸很快又低下头,“长公主私自出宫时,草民有幸遇见,长公主曾说,皇后娘娘很忙,不能陪在身边,长公主心中盼望皇后娘娘陪伴。”
“宫里那么多宫女,难道没有一个能让芽儿开心?”皇后的语气略微放缓,不再显得气势压人。
殿外一众人走来,为首的高大男子身穿明黄,一走进偏殿就听到李芸的声音。
“皇后娘娘,亲人的陪伴怎么是他人能代替的,圣上和皇后娘娘忙于国事和后宫,长公主明白,所以不曾说起,长公主并非调皮,而是希望圣上和皇后娘娘能看看自己。”
“说得好!”
话音未落,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踏进书房,李芸一看随即跪下行礼。
“草民拜见皇上。”
皇后看向自己的夫君,唤道:“皇上。”
皇上握起皇后的手,说道:“以前芽儿捣蛋,朕都以为是小孩子心性,如今一听,是朕的疏忽。”
“是草民失言,还望皇上恕罪。”李芸脸色惨白,一天之内见到皇上和皇后,她有些受不住,耳畔一阵轰鸣,脑袋里一片空白。
“不,你说得对。”皇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赞赏李芸。
皇后见状,让身边的宫女扶起李芸,当皇上看到李芸面色紧张,哈哈一笑,道:
“你不必紧张,元家的孙女怎能是如此胆小之人。”
听言,李芸神情怔了怔,说道:“圣上宽厚。”
皇上笑道:“皇后在后宫诸事繁忙,抽不出时间照看芽儿,以后就由你来教导,和不非学院一样,七天休沐一日。”
“皇上。”皇后握紧皇上的手,暗示皇上。
这时皇上才想起,说道:“你救了芽儿,可想要什么赏赐?”
李芸犹豫了,她之前一直拒绝皇后的赏赐,不可能当着皇后的面就这样接受皇上的赏赐,于是李芸说道:
“能教导长公主已是草民最大的赏赐。”
“这怎么能行,朕不是小气的人,你只管说。”皇上无比大方的说道。
皇后按住皇上的手,说道:“李家小姐方才一直拒绝本宫的赏赐,本宫心想,虽贵为后宫之主,但也有力所难及之处,如今皇上赏赐,李家小姐想要什么尽管说。”
但李芸依旧战兢,不发一言,她想求皇上重新彻查祖父一事,可是当年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如今她一个侍郎之女,挟恩济私,恐怕不会让皇上答应,反而会给自己招来祸端。
见状,皇上皱起眉,侧头看向皇后,一时间书房内的气氛凝滞,就在皇后想再次开口时,李芸壮着担子说话了。
“草民恳求皇上一道旨意。”
“是何旨意?”皇上心里有了预测,笃定李芸是要为自己的祖父翻案。
李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草民年近十六,即将及笄,家中母亲要为草民择婿,但草民不愿早早嫁人,所以恳求皇上一道旨意,让草民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
这个要求出乎皇上和皇后的意料,不过身为一国之君,皇上很快回过神,回道:
“既然如此,朕也不食言,即刻下旨。”
“叩谢皇上隆恩。”
事情结束,秦芽在这时走进来,看到皇上开心极了,上前拉着皇上的衣袖。
“父皇,你是来看芽儿的吗?”
皇上一把抱起秦芽,一边逗秦芽笑一边走出书房。
李芸也在这时站起身,皇后突然开口道:
“你可知道,皇上的旨意不仅仅能做到这个地步。”
闻言,李芸不解道:“皇后娘娘此话何意?”
“你自己琢磨吧。”
说罢,皇后离开了书房。
天色渐晚,皇后安排人将李芸送出宫,袖玉早早站在李府大门前等候,看见自家小姐回来了,忙上前扶着李芸下马车。
不过是前往皇宫几个时辰的功夫,李芸就浑身疲软无力,唇色发白。
袖玉将自家小姐搀扶回屋,李芸坐在椅子上喝了茶后才感觉心定了下来,袖玉为自家小姐擦去额角的汗,问道:
“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皇后娘娘为难了你?”
李芸摇头,问道:“嬷嬷还在吗?”
“得知小姐进宫后,嬷嬷就回相府了。”袖玉将见底的茶杯斟满。
“改天要好好答谢。”
李芸靠在椅子上,手撑着额头,闭上眼竟慢慢睡了过去。
袖玉怕自家小姐着凉,从柜子里选了一件斗篷为李芸盖上。
太阳逐渐西移,赤红的晚霞使遍地都涂上一层绯色,京城的长街高楼点亮灯笼,小摊占满街道两旁,叫喊声慢慢多了起来,在天彻底暗下来后,街上的人反而比白日里更多,叫卖嬉笑声不绝。
一辆马车匆匆驶过,上面挂的牌子写的是一个李字,而马车也停在李府大门前,下来的人是李芸的父亲李侍郎李舜。
李侍郎步履仓促回到府里的书房,金氏本在自己院子里因为李芸进宫的事情生气,得知李侍郎回来后,立刻收拾好往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门前,金氏推开门,就看到李侍郎站在书房里皱眉忧愁的神情,上前挽住李侍郎的臂弯,柔柔问道:
“夫君因何事苦恼?”
闻言,李侍郎叹息一声,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金氏紧接着说道:“夫君,妾身没法帮你,但是妾身的父亲一定可以帮到你。”
不说还好,李侍郎甩手坐在椅子上,说道:“这件事,金尚书都自身难保,何况是帮我。”
这话顿时让金氏大惊失色,忙问:“夫君,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侍郎不愿多说,却耐不住金氏的哀求,最后只透露一句。
“有人泄露了科举的考题。”
科举的考题被泄露了,金氏第一反应是骇然,但随之想到今年科举李芸的弟弟也要参加,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可面上却依旧是惊慌之色。
“泄露了考题与夫君有什么关系?”
李侍郎说道:“你哥哥的儿子不成器,偷偷买了考题,恐怕这次金家和李家都在劫难逃!”
“夫君,如今还未科举,只要不是亲自去买,都有回转的余地。”金氏宽慰李侍郎。
可李侍郎却依旧忧虑,道:“太子如今已经开始暗自调查,恐怕瞒不住。”
金氏目光精明,“那就嫁祸给他人,这样的事,我们也不是第一次。”
听到这句话,李侍郎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金氏为李侍郎捏肩,说道:
“当初能瞒过皇上,现在还瞒不住太子吗?夫君,你别怕。”
李侍郎叹息道:“希望如此吧。”
金氏此时心里已经有了算计,垂下眼眸,笑了。
李芸啊李芸,既然你不让我好过,那么我就让你的弟弟和你一起身败名裂。
微风吹过,烛光摇曳,几乎看不清人的脸。
李芸睡了一个时辰才醒来,醒来时天已经大暗,起身走到厅堂,饭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袖玉也走了进来,看见李芸已经醒了,上前扶着李芸坐下。
“小姐,你可算醒了,这菜奴婢都热了两遍。”
闻言,李芸笑道:“辛苦了。”
“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小姐你累坏了吧,睡了这么久。”
李芸想到宫中发生的种种,说道:“一切都好。”
袖玉不明白,自家小姐一回来就倒下累的睡着,怎么算是一切都好?
不过李芸可没心思解释什么,她现在饿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