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皇后
一行人来到皇后所住的宫殿,二皇子率先走进去,公公让李芸在殿外等候,随后前去通报。
李芸守在大殿外,站了一会,一枚竹编的巴掌大的小球不知从哪滚到了距离李芸脚边不远处,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宫女捡起,因为不认识李芸,所以宫女向李芸行了一礼后就拿着小球离开。
宫女走到一道院门前,一只浑身雪白长毛的狗叫唤着扑到宫女身上,在宫女蹲下后咬住竹编小球一溜烟地就跑了,宫女连忙去追,消失在李芸的视线里。
这时,公公走了出来,让李芸进去。
大殿里,二皇子正与皇后说话,皇后见到李芸进来后行宫礼时虽略显生疏但并未出错,有些诧异,皇后让二皇子先出去,二皇子不解,但皇后又催了一遍,二皇子只得听从。
二皇子退出大殿后,公公也随之离开,独留李芸直面皇后。
李芸垂手而立,不敢抬头。
皇后说道:“坐吧。”
“谢皇后娘娘。”
李芸坐下后,皇后又说道:“本宫听闻就是你救下了芽儿。”
闻言,李芸回道:“能救下长公主,是草民的荣幸。”
“既然是芽儿的恩人,本宫想听听你想要什么赏赐。”皇后端起一杯茶,微抿了一口。
李芸悄悄抬头,端坐在主位的皇后细眉凤眸,华冠下是尊为皇后的姿容、气势,李芸只是看了一眼就倍感压力,从椅子上站起跪下。
“长公主能安康就是草民的赏赐,哪能再多求。”
高居主位的皇后轻抬凤眸,将茶杯放回时茶杯和桌面相碰时发出细微的声音,但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李芸缩在袖子里的手因紧张而蜷起。
“你为了长公主受了伤,赏赐是应该的,你想要什么,本宫都会满足你。”皇后说这话时,语气充满蛊惑。
李芸顿时想起自己的处境,话到嘴边又闭上了嘴,犹豫片刻朝皇后磕了头,说道:
“草民只愿长公主安康,并无它求。”
李芸的回答令皇后重新审视李芸一番,端起了茶杯,问道:“本宫见你宫礼得体,可是有人教你?”
皇后的这句问话登时让李芸脊背一僵,眼珠一转,回道:“并无他人教导。”
可是皇后并不信李芸的话,却又没戳破。
“芽儿十分思念你,本宫差人带你过去。”
说罢,不由分说的让一旁候着的宫女领着李芸去找秦芽,李芸站起身行礼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
之后便跟随宫女离开大殿,李芸走后,皇后身边的嬷嬷上前为皇后续茶,皇后吩咐道:
“派人去查查,这个李芸和谁家小姐交好。”
嬷嬷点头应是,紧接着问道:“皇后娘娘不信李家小姐?”
“一个侍郎的深闺女儿家,若没人通风报信,怎么会行宫礼。”皇后凝视着茶杯中上下起伏的茶叶,眼中多了几分深思。
嬷嬷见状,识趣地退出大殿领命办事。
之前从大殿出来的二皇子看到李芸出来,碍于礼节,二皇子并未上前搭话,又过了一会见皇后身边的嬷嬷出来了,直接走进大殿,看见皇后正端着茶杯不知在想什么想的入神。
二皇子直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问道:
“母后,那李家小姐怎么样?”
皇后从沉思中醒神,望向二皇子,见其坐姿不雅,细眉轻蹙,放下茶杯说道:“你这么忧心母后如何看待李家小姐,莫非是看上了?”
闻言,二皇子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慌忙解释道:“母后您误会了,儿臣可不敢去抢皇叔的心上人。”
“燕然的心上人?”皇后不解。
二皇子随即说道:“母后您忘了,儿臣之前和您说起过,皇叔对李家小姐有意,而且儿臣过来的路上儿臣遇见李家小姐时,问李家小姐关于皇叔的时候,李家小姐说皇叔送了她一件斗篷。”
皇后面露惊讶,追问道:“真有此事?”
“当真,儿臣亲耳所闻。”
这番话使皇后再度走神,二皇子见状连唤了几声才让皇后回神。
二皇子疑惑问道:“母后,您到底在想什么?皇叔有心上人不是好事吗?您和父皇不是一直忧心皇叔的婚事吗?”
皇后扶额道:“你先回去吧,让母后一个人静静。”
闻得此话,二皇子挠挠头,困惑地离开了。
等到大殿里安静下来,皇后不由叹息一声,若这个李家小姐是真心,她自然会为其安排,可是李家小姐这一连串的行为,都叫皇后猜不透;若是假意,到时她准备的一切恐成她人嫁衣。
皇后捏不准李芸的命脉,也不敢贸然为慎王安排,为此,皇后有些头痛起来。
而此时李芸跟随着宫女越过一道道宫墙,来到长公主秦芽所住的偏殿,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传出欢快的犬吠、女孩的笑声和宫女们的惊呼。
李芸刚一走进去,一只皮毛粘上墨水的白色小狗撞到李芸的腿上,将李芸衣摆染上墨痕,随行的宫女吓坏了,想要赶走小狗,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大姐姐!”
听到声音,李芸抬头望去,秦芽将袖子高挽,脸上还有一道墨痕,手中攥着两支浸满墨水的毛笔,墨水时不时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一朵花。
当秦芽看到李芸,立即丢下毛笔扑向李芸,后者俯身搂住秦芽。
一个满脸疲惫的嬷嬷走过来说道:“长公主,皇后娘娘让您习字,您怎么就玩起来了。”
“我写累了,我要玩。”秦芽一脸娇横,撅着小嘴。
李芸拿出帕子为秦芽擦去脸上的墨痕,注意到秦芽发髻上的银簪,那是自己送的,不禁内心一暖,调笑道:
“长公主原来如此调皮吗?”
闻言,秦芽垂下头,悄悄抬眼看李芸,小手拽住李芸的衣袖,在衣袖上留下一个墨色的手掌印,冲李芸撒娇道:
“大姐姐,我写了很久,就出来玩了一小会。”
一旁的嬷嬷拆台道:“长公主您只写了一刻钟的功夫。”
秦芽顿时鼓起双颊,气呼呼的对嬷嬷说:“嬷嬷你最坏了!”
看到这副场景,李芸不禁笑出声,她问嬷嬷。
“嬷嬷,可以让我教导长公主习字吗?”
嬷嬷一愣,她不是主子,这轮不到她做主。
不过秦芽倒是很开心,听到李芸说这句话,立即点头说:“好啊好啊,我要大姐姐教。”
既然主子都同意了,做下人的哪有不同意的份,何况长公主秦芽在皇宫里是捧在手心里,哪里能让一个嬷嬷给拒绝。
“长公主愿意,姑娘就尽管一试。”
李芸说道:“多谢长公主,多谢嬷嬷。”
随后,李芸就牵着秦芽去洗干净身上的墨水,而那只被秦芽涂上墨水的小狗被宫女带了下去。
偏殿的书房也是格外大,四处可见珍贵的藏品。
秦芽洗干净身上的墨水,换了一身衣裳,和李芸来到书房,让宫女把自己抱到书桌前的椅子上,随后屏退宫女,乖乖坐在椅子上望着李芸。
李芸将袖子挽起磨墨,缠着纱带的手臂让秦芽看见了,秦芽眨眨眼睛,戳了戳李芸手臂上的纱带,问道:
“大姐姐,你还疼吗?”
“不疼了。”
李芸笑着握住秦芽的手,然后从笔架上取下一支毛笔蘸了蘸墨水,将毛笔放进秦芽的手里,握着秦芽的手写出一笔一划。
待写完,秦芽认出字。
“这是秦字。”之后仰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向李芸,“是不是,大姐姐?”
“是。”
李芸点头,随后又握着秦芽的小手又写下一个字,说道:“这个字是芽,组起来就是芽儿的名讳。”
秦芽一瞬不瞬的盯着白纸上的字,问道:“那大姐姐的名字呢?”
李芸写下自己的名字,一边写一边念道:
“遥想清台上,已书云物祥。
自惭身老大,渐喜日舒畅。
芹泮三益友,芸窗一炷香。
此间无俗物,贫病亦何伤。”
落笔,两个秀气小字写在了白纸之上——李芸。
“这就是我的名字。”李芸说道。
秦芽听着耳边轻柔的声音,望着白纸之上的秀气小字,刹那间有了动力,她又问李芸。
“大姐姐,还有其他的吗?”
李芸笑着握住秦芽的手继续教她写字。
斜阳越过窗,落在书桌上,少女微笑着教导女孩,目光温柔,仿若清溪流淌,使人无比惬意,放下心防。
嬷嬷路过书房,看见这一幕,悄悄关上门,随后想了想,前去主殿通报皇后。
当皇后得知,来到了偏殿,让宫女不必行礼,脚步轻轻来到书房门口,轻轻打开一条缝。
洗干净身上墨水的小狗正在四处撒泼,瞧见书房门口站着一圈人,也好奇的围了过去,因为身体小巧,轻易就穿过了打开的缝隙。
小狗来到书桌旁,攀着椅腿,朝秦芽叫了一声。
书房里书房外的人都看见了,门外的嬷嬷立刻想要进去将小狗抱出来,却被皇后拦住;门里秦芽和李芸发现了溜进来的小狗,李芸俯身抱起来,秦芽乐呵呵地看着小狗,小狗又冲秦芽叫了一声,秦芽握着毛笔用笔柄敲了敲小狗的脑袋,小孩下手每个轻重,小狗受不住挣扎起来叫唤。
李芸将小狗放下去,然后从秦芽手里拿走毛笔,秦芽不解,李芸说道:
“人尊为长,岂能欺凌弱小。”
秦芽不解其意,面露迷茫。
李芸又解释道:“万物皆有灵性,你伤了小狗,以后小狗就不跟你玩了。”
这个解释通俗易懂,秦芽点头道:“那我以后轻点。”
门外的皇后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的女儿这么乖巧听话,皇后让人把门打开。
开门的动静让屋里面的两人侧目,李芸行礼道:
“皇后娘娘。”
秦芽则从椅子上爬下来跑进皇后的怀里,皇后摸了摸秦芽的头,望向李芸的目光带着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