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十多个人弃赛,到抽签时,只有三十二个人了。
无心禅师皱起了眉头,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只喜欢看戏么?”
钟骏走到坛上抽签,若是这场赢了的话,他今天还要再打第二场,他今天只想打败一个人。他抽到的竹片是地一,他远远地看到了另一个拿着地一的人,不是他等的那个人。
那是个其貌不扬,身形瘦弱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十分猥琐。要不是拄着一根铁拐杖,恐怕大风刮起来,他就会站不稳。
钟骏看着他,道:“快点比完吧。”
那男子笑道:“好好。”
钟骏转身,向四号擂台走去,但他听见了那个男子在自己背后的嘀咕:“只凭表象看一个人可是会吃苦头的哦,嘿嘿。”
两人站在擂台上,钟骏道:“华山派大弟子,钟骏。”
钟骏因为两次战胜强敌,他的比赛,引来很多人的围观,自然不乏少女们。那男子始终保持着一个猥琐的笑容,看着四下里的观众道:“我卢阿西的比赛还从没有这么多美女观看呢!”
听完他的话,周围的人都倍感恶心,别胜春也搞不懂,这人为什么这么让人讨厌?
钟骏不知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想到,能够赢到这里,靠的肯定不是一般手段。双手抱拳,道:“领教了。”
说完,钟骏拔出佩剑,直接冲向卢阿西,可卢阿西就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钟骏心中疑惑,忍不住放慢了速度,可谁知当他的剑向卢阿西刺去时,只刺穿了空气。
钟骏一回头,发现卢阿西此时正站在自己刚才的位置上!
“好快的身法!”
台下的别胜春和明亦都吃了一惊,这人的轻功,显然不比极云的平步青云差。
那卢阿西笑道:“小伙子跑慢点,我可跑不动。”
钟骏提剑再来,这次他使出云山看海,来势凶猛,一般人是无法从正面躲开的,可卢阿西仍然不动,等到钟骏再次刺过时,他又站在方才钟骏站的位置。
又是这种无耻的招数。钟骏明白为何他能赢到现在了,靠不断地躲开敌人的进攻来消耗敌人的体力。这人让钟骏想起了昨晚的黑面人,一想到他自己就牙痒痒。
钟骏内力迸发,从手中的剑中引出六道剑气,环绕周身,一招仙人指路再向卢阿西攻去,他这次的出手速度更快了,卢阿西没再闪开,而是拿着铁拐杖与钟骏抗击。钟骏周身的剑气十分凌厉,他若是直接施展移形换影之术,必会被剑气所伤。卢阿西无论是力气还是招数,自然都比不过钟骏,很快被钟骏逼到擂台边缘。拜剑大会还有一个规矩,先落下台者输。
那卢阿西“嘿嘿”笑了一声,道:“不要眨眼哦!”他转动起手里的铁拐杖,钟骏不知道他在耍什么花招,没有继续进攻。卢阿西的拐杖越转越快,接下来的情况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卢阿西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他没有停下来,随着铁拐杖的转动,场上一共变出了五个卢阿西!
别胜春不停地揉着眼睛,道:“是我的眼睛花了吗?这么有那么多个卢阿西?”
明亦也表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招数。
“这是昆仑山的万象镜法。”墨轻云走到了别胜春和明亦的身边。
“师父。”
墨轻云继续道:“万象镜法是昆仑山的六级秘术,不是一般弟子可以学习的,这个男的恐怕不简单。”墨轻云看着祭坛的方向,风华大师似乎正露着微笑。
六个卢阿西开始在台上快速移动,他们转动着手里的拐杖,将钟骏包围在圈内。
“可恶,转的我头晕!”
钟骏有剑气护体,他们倒也不忙着进攻,可是钟骏的头越来越晕,凝聚的内力也在一点点消失。
“啊,不要再转了!”
钟骏怒吼一声,提剑往一个卢阿西刺去,可那只是一个幻象,但对方随即又变出一个卢阿西。
钟骏不放过每一个,可当他的剑刺下去,都只是击中了空气,并且马上又会冒出一个新的卢阿西。
既然有幻象就必定有实体,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是幻象啊!
钟骏有些慌张,剑招也出现了一些纰漏,但他还是把剑砍向每一个卢阿西,可最终都只是划破了空气。
别胜春疑惑道:“这是为何?”
墨轻云道:“昆仑山有一句教义,‘若凭其目,生死罔顾’,今日我算是体会到了。”
别胜春无法领会其中的意思,明亦道:“墨大侠的意思是说,其实这六个卢阿西都只是人们眼中的假象,而真正的卢阿西正藏在暗处,等待给大哥致命的一击。”
“不错。”
墨轻云环顾四周,只看到了韩莲与宋航二人,并没有发现韩涯身在何处,不禁叹了口气。
钟骏的内力已经消耗大半,周身的剑气已经若有若无,他此时满头大汗,体力也几乎用尽了。
“这六个人,为什么都不是实体?”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比武前卢阿西所说的那句话。
“只凭表象看一个人可是会吃苦头的哦,嘿嘿。”
虽然说话的语气很令人讨厌,不过,其中的“表象”二字值得深思。不能看一个人的表象……看!
钟骏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他做出了一个令全场观众吃惊的举动——站直身子,闭上眼睛!
墨轻云满意地点了点头。
钟骏屏息凝神,他可以感受到,这个擂台上,有第八个人的气息存在!虽然很微弱,并且与另外六个的气息一模一样,但还是能依稀辨出他的方位……身后五步远!
他笑道:“领教了!”
随即拔剑,极速地朝身后五步远的一处砍去,这一剑汇集了他全身的力量。可在众人看来,他不过是在砍一处空气。
他身后的六个幻象都消失了,他再睁开双眼时,那个卢阿西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剑,已经砍伤了他的左肩,血已经顺着他的手臂流淌了下来。
卢阿西一笑,道:“你赢了。”
他用左手食指弹开钟骏的剑,力度非常大,然后转身,化作一到风,不见了。
钟骏觉得手里多了什么东西,摊开左手一看,是卢阿西的“地一”木片。
全场都寂静了,随即而来的是轰鸣的掌声。
钟骏有气无力地走下台来,别胜春和明亦赶紧去扶住。韩莲走过来,笑道:“看来你以后得少去那种地方,瞧瞧你,都虚成什么样子了。”
“……”
墨轻云看向祭坛,风华大师已不在原位。
昆仑山,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这时,钱慕满面愁容地走来,明亦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钱慕小声道:“从昨天夜里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名侠客失踪了!”
“啊?”
明亦立刻想到了越来越少的参赛者,可能这就是原因。
墨轻云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钱慕摇摇头道:“不清楚,失踪的大多数是单身侠客,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明亦问道:“可交由官府处理?”
钱慕道:“这件事情目前只有四大家族的人知道,为了避免恐慌,我们要在暗中加派人手,重点保护单身侠客。”
钱慕继续去安排他的人手去了,明亦与别胜春和钟骏道:“此事恐怕与墟脱不了关系。”
正说着,一个男人的出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那是,”钟骏道,“捕快。”
那个捕快身后还跟着五六个衙役,他们的出现很快引起了现场所有人的关注,就连正在比武的人也停了下来。
袁祥辉自然认得此人,笑着向他走去,道:“黄金卫的肖捕快,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此人便是临安府第一捕快,人称“追风犬”的肖苟,现役于黄金卫。黄金卫与皇城司同等地位,皇城司掌管宫内之事,而黄金卫负责宫外之事,都直接听命于皇帝,主要职能是刺探情报。黄金卫内部分为风林火山四个班,而肖捕快就是黄金卫林字班的高手。
钱慕心道:连黄金卫都出动了,恐怕是遇到麻烦了。
肖苟手里拿着一卷黄纸,冷冷道:“有我在的地方,自然是有公案。”他将手中的黄纸展开,是一个男子的画像。
人群中有认得的,说道:“那是昨天比武的小高!”
袁祥辉也认出了,这是失踪的单身侠客之一。
“还有这些。”
肖捕快把手一招,身后的衙役一连展开了二十多张黄纸,很快有人把他们全部辨认出来,全是失踪的侠客。
袁祥辉道:“实不相瞒,从昨日开始,就有单身侠客陆续失踪,正是画像上的这些人,不知他们此刻正在何处?”
“何处?”肖捕快冷笑了一声,“我倒想问问你们,为什么他们的尸体会被全部掩埋皇宫的宫门口!”
死在了宫门口?全场一片哗然。
几个衙役把两个人的尸体抬了上来,可以看得出来,两人都是被一剑封喉,表情没有丝毫的痛苦,从伤口判断,似乎是同一人下的杀手。
肖捕快道:“每次拜剑大会,天下高手汇集于临安,这临安如今已经变成了你们的修罗场!”
钱慕走向前,道:“拜剑大会不过是提供给学武之人比试切磋的场所,讲求点到为止,并非毫无目的的厮杀。”
肖捕快又是一声冷笑,道:“点到为止?那山下人满为患的医馆是什么情况?这些死尸又是怎么回事?”
“这,”钱慕顿了顿,道,“误伤他人只是无心之失,而这些人的死,可能并非参加拜剑大会者所为……”
“一派胡言!”
肖捕快的怒吼引来了诸多侠客的不满,其中一个身形矮小的人想要给这肖捕快一点颜色瞧瞧,偷偷靠近他的身后,正准备一掌拍向肖捕快的后背时,只听到一声拔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已经出现在了这个人的面前,若是他再向前一寸,脑袋就要开花了。
别胜春道:“看来这个捕快的武功不弱。”
肖捕快回头狠狠地瞪了那个人一眼,吓得他赶紧跑进了人群中去。
肖捕快道:“这就是你们参加拜剑大会的‘侠’?”
他特意加重了“侠”字的语气,嘲讽的意味愈浓。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肖捕快接着道:“从尸体的伤口来看,死者应该是被利剑一剑封喉,显然是高手所为。”这时,他指着在场的所有人,“而你们,全部都是嫌疑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