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手法来看,这个凶手有两个特点。”肖捕快道,“一是剑术超群,二是拥有一把锋利无比的剑。所以,所有用剑和刀的人先留下,其余人等可以先行离开。”
“不过,”他又说道,“不要想着离开临安府,东西北三座城门已经关闭,有官兵严加防守,没有人可以出去!”
人群开始涌动,观众是最先离场,然后是不使刀剑的侠客离开,有的剑客像假装自己不是剑客想要离开,但肖苟一眼便能认出谁的手是常年用剑的手。一时间望城山顶只有百余人还未离去,四大家族的人与无心禅师自然都在,但唯独不见了风华大师。
钟骏也注意到,韩涯也不在这里。
这时,有个宦官手持御令一路小跑过来,钱慕感觉到事情可能不妙。
在朝那那一众人等都跪下,宦官念道:“宣陆阳侯钱慕、御史中丞陈兴荣、枢密使君不败、太子少傅袁世杰,觐见!”
这个时候把四大家族的人召进宫?钱慕突然觉得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暗处编织着,而他们,很有可能成为网中的下一个猎物。
钱慕与墨轻云等告别后跟随宦官离开了。还有不是刀客剑客的人再往山下走,山下又上来了十多个衙役,肖捕快说道:“每个人都要汇报自己昨夜的行踪,最好能有人为你们证明。”
每个衙役都带有纸笔,记录每个人的话。
“大人!”
一个衙役喊道,肖捕快走过去,而这个衙役的面前正是明亦一行人。
肖捕快看了一遍他们昨日的行踪,道:“你们三个昨夜离开侯府后,彻夜未归?”
别胜春三人点了点头。
“你们三个去干了些什么?”
“我们……”别胜春面显难色,如果说出昨夜与黑面人战斗的事情,很容易把三色花谷也给牵扯进来,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我们昨夜在外面喝酒看风景……”
“我呸,”韩莲道,“你们三个昨日不是去青楼点了五六个姑娘吗?怎么,现在说不出口了?”
肖捕快笑道:“这临安的姑娘,确实是一等一的好风景,三位少侠好雅兴啊。”
说完,肖捕快便走开了。三人确是长舒一口气,没想到,韩莲还帮了点忙。
这时一个熟悉的黄色背影准备从山顶离去,衙役看她并不使剑,便没有加以阻拦,但肖捕快却喊了一声:“站住。”
她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是秋雨桐。
她笑道:“官爷只留刀客和剑客,小女子从不舞刀弄剑的,怎么,不许人走了么?”
肖捕快笑道:“美人,劳烦看看你的手吗?。”
“哦?”秋雨桐笑了笑,“哪有一上来就看女孩子的手的啊?”她伸出左手在面前反复展示,道:“这手,是不是比旁的女子更好看啊?”
肖捕快敛了笑容,道:“左手的确是纤纤玉手,可美人的右手嘛,”他看向秋雨桐的右手时,她有意地把右手藏在身后,“分明就是常年使剑的手!”
他话才刚说完,秋雨桐右手瞬间出鞭,周围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不过肖捕快早料到她有这招,第一时间拔出了刀,格挡住她的这一鞭。
秋雨桐笑道:“官爷,盯着女孩子的某个地方看,是不合礼数的哦!”
肖捕快道:“那还真是失礼,不知道美人可否留下来与在下一叙呢?”
秋雨桐道:“改日吧,我还赶时间。”
“那就由不得你了。”说完,肖捕快提刀上前,攻秋雨桐的左路,秋雨桐挥鞭抗击,把他拒于五步之外。周围的衙役迅速围了过来,准备时机一到就上前去抓那秋雨桐。
秋雨桐的鞭法细密如网,常人根本无法近身,肖捕快曾在名师处学习拳脚刀法,单凭武学造诣已远胜一般武林侠客,只可惜这把刀实在是过于普通,完全经不起秋雨桐那鞭子的猛抽,几招下来,那刀已满是缺口。
肖捕快停了手,笑道:“美人的鞭子好锋利。”
“我可比鞭子更锋利。”
她笑着,转身要走,自然无人敢拦她,这时,肖捕快突然快步近身,挥刀就要向她砍去。只听到一声脆响,肖捕快的刀头已经落在了地上。
肖捕快笑道:“你的剑,终于出现了。”
这么近的距离,秋雨桐更擅长使剑,她本是一个剑客,这一习惯已经保持了多年。
她笑着转过身来,笑道:“可你的刀已经没有了。”
她立即出剑,肖捕快向后一翻,可还是被她的剑划伤了左臂。
“天罗地网,出!”
肖捕快一声令下,八个身着玄衣的捕快出现了,并将秋雨桐团团围住,他们的手里都拿着一把弓弩样的武器,上面装载的不是箭,而是一张铁网,是专门用来捕捉犯人的。而他们身后的树上,还有二十来个这样的捕快,可以说是把秋雨桐围得水泄不通。
韩莲急道:“秋姑娘有危险。”
明亦却笑了笑,说道:“没事,先看看再说。”
秋雨桐看到他们的这个阵势,抚摸着自己的剑,笑道:“你们可知我这把剑的名字?”
肖捕快站在包围圈外,道:“无论你用什么剑,今天都逃不出我的天罗地网。”
“哦?”秋雨桐道,“不知诸位是否听过雪山老怪的名字?”
墨轻云眉心一紧,他显然知道秋雨桐所说的人是谁,又想到她姓“秋”,嘴角一扬,终于知道这个姑娘到底是何身份了。他向别胜春等人道:“退隐江湖多年的田业禾、付妍火夫妇两个,一个号称山林石怪,一个号称雪岭不老,江湖上便把两个人合称为雪山老怪,这个叫作秋雨桐的女子,应该是他二人的女儿。”
明亦对雪山老怪有所耳闻,不过据说二人隐居在天山,他们的女儿又怎会出现在这里?便问道:“何以见得?”
墨轻云道:“只凭那把剑。”
明亦一直觉得那把亦鞭亦剑的武器十分特殊,时间难以找到第二件。此时他想起来田业禾、付妍火夫妇曾经铸造过三把奇兵,这应该就是其中一把。
“雪烟?”
墨轻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肖苟不是江湖人士,自然不晓得那么多武林前辈的名号,但却懂得惹怒江湖前辈的下场,心下谨慎,道:“还望美人介绍。”
秋雨桐原以为凭这二人的名号的名字把这群人吓跑,可没想到他们实在是孤陋寡闻,这招完全不起作用,不禁扶着脑袋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那你们就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说完,她把剑一挥,挺直的长剑又变成了细鞭,仿佛一条银蛇,在半空中搜寻猎物。
那群捕快中有一个新手,见她这架势以为是要开打了,再加上本来就心里害怕,没等肖捕快下令,就不自觉地扣下了扳机,一个黑色小球迅速朝秋雨桐射了出去,在半空中张开成了一张大网。
肖捕快暗骂蠢货。
秋雨桐冷笑一声,闻风而动,鞭子如灵蛇一般缠住过那张铁网的一端,狠狠摔向刚才那人,他来不及闪躲,就被自己的网包裹住。
肖捕快忙喊到:“放!”
内圈的人应声一同放网,秋雨桐并没有直接跳起来躲避,因为外圈的捕快肯定会趁机撒网,她不好逃脱。现在她就站在原地,作防御式,全身如同蛇一般蜷缩。
肖捕快心中暗喜:你这是在等着我们抓捕吗?
“有杀气。”
墨轻云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并不奇怪于一个女子为何会有如此厉害的内家功底。
七张铁网铺天盖地而来,秋雨桐不为所动,只差寸余就要包裹住她时,秋雨桐瞬间转鞭为剑,强大的剑气喷涌而出,白光乍现,只有一瞬,感觉到她似乎在其中舞蹈,曼妙的舞姿勾住了那内圈七个捕快的魂。再看时,那把张铁网已被斩破掉在地上,而内圈那七个捕快纷纷倒地,脖子上留着一条血痕。
“雪舞银蛇。”墨轻云认得此招,“蛇重后发制人,蓄集全身之力,一击则迅如惊雷,让人无法躲闪。”
肖捕快大惊,俯身看了一眼尸体上的剑痕,与之前的无异,道:“果然是你杀的人……”
秋雨桐抢先道:“人是我杀的没错,那是因为他们该死。”
肖捕快怒道:“把这个妖女拿下!”
那树上的二十个捕快换出朴刀,跳下树来,将她包围在圈内。
秋雨桐的身子有些摇摇晃晃,脸色也有些惨白,但还是笑道:“怎么一个二个都不怕死吗?”
明亦奇怪道:“墨前辈,她为何一副站不稳的样子?”
墨轻云道:“刚才的那一招,恐怕已经使用完她的全部内力了。”
明亦很着急,却不知该怎么办。
不过那群捕快却有所迟疑,对于刚才的情况,他们有目共睹,还是很忌惮秋雨桐。
秋雨桐笑了笑,道:“果然,还是怕了……”
她话还没说完,两眼一闭,就要倒了下去。明亦见状,一个箭步飞了上去,他这次的速度,甚至要快过别胜春的平步青云。明亦扶住了秋雨桐,没让她摔在地上。
“你没事吧?”
秋雨桐能够依稀看清楚他的脸,嘴巴动了动,声音很小,不过明亦能听的清楚。
“你怎么现在才来?”
肖捕快笑道:“原来这个妖女已经没力气了,你们还等什么?将她拿下!”
“慢着!”
明亦一手搂着秋雨桐,令一只手拦住眼前的捕快。
“怎么?莫非你与她是同伙?”
明亦道:“我相信秋姑娘,她做事一定有她的道理,等我们调查清楚后,会给官府一个交代的。”
“混账东西!”肖捕快吼道,“案件我自己会调查,凶手就在这里,一定要捉拿归案!”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肖捕快大惊,一把寒光乍现的剑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处,只差半寸,就可以把脖子划伤。他的肩膀被人按住,这使得他不敢轻易回头看看背后是谁。
明亦当然知道那是钟骏,周围的捕快又把刀指向挟持着肖捕快的钟骏。
别胜春道:“你们老大的命在我们手上,怎么,你们还不把刀放下吗?”
那群捕快面面相觑,但没有人敢把刀放下。
肖捕快道:“原来你们三个与这个妖女是一伙的……嘿嘿,怪不得彻夜未归。”
明亦道:“肖捕快,我认为事情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等我和兄弟们调查清楚了,再亲自登门请罪。”
肖捕快叹了口气,道:“我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栽在了你们手里,罢罢罢!”
那群捕快放下了刀。
无心禅师突然出现在了韩莲的身后,道:“你们与老衲站在一处。”
墨轻云自然懂得他的意思,解释道:“不要连累了陆阳侯府。”
明亦抱着秋雨桐走进了林子里,钟骏道了声“得罪了”,收剑后便与别胜春一同跟过去。
肖捕快不知道墨轻云等人与别胜春他们是一路的,当时嘴里骂了句娘,便领着手下灰溜溜地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