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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苗谷少年

墨轻云与别胜春在韩涯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钱慕道:“是晚辈有事相求,这才把墨叔叔从关外请来。”

“哦?”韩涯转了转眼珠子,“不知是什么事情,竟能把咱们墨大侠从极云山上请来,我也很想知道呢。”

钱慕看了墨轻云一眼,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是府里的私事,不便相告。”

韩涯看向墨轻云,墨轻云也点了点头。

韩涯笑道:“那就算了。话说,墨大侠,此次拜剑大会,你该不会是要重出江湖了吧?”

墨轻云道:“如今的江湖是后辈们的江湖,我一个老人家再去掺和,不害臊吗?”

这句话说完,韩涯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他的一个弟子道:“武艺与年龄无关。”

墨轻云不知这个人为何这么说,钱慕对他道:“韩掌门也有意参与此次大会。”

别胜春满脑的疑惑:这韩掌门少说也有五十岁了吧,以大欺小,太无耻了吧。

墨轻云尴尬道:“方才我并不知道韩掌门也参与了比赛,先前的话,墨某人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了。”

韩涯道:“哪里的话。”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韩涯看了一眼墨轻云身边的别胜春,笑道:“墨大侠,这位少侠是?”

钱慕笑道:“差点忘了两边的弟子都还不认识,让我来介绍吧。墨叔叔身旁的这位是极云的大弟子,名叫别胜春。”

别胜春起身,向韩涯抱拳道:“别胜春见过韩掌门。”

韩涯笑道:“哦,我想起来了,昨日刚到临安时,还听到有人说什么极云的大弟子在市集上以一敌三,、大显身手呢!不想原来真是墨大侠的徒儿,现在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啊,极云之徒都是好本事啊,哈!”

别胜春以为他在夸自己,笑着说了两句“不敢当”就坐下了,墨轻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是韩涯自己用鼻子“哼”了一声。

钱慕道:“坐在韩掌门身旁的这位姑娘是韩掌门的爱女,韩莲姑娘。”

韩莲应声站起来,笑道:“见过墨大侠和别大哥了!”

她看起来有十九岁的样子,长着一张讨喜的鹅蛋脸,五官十分的端正,若是不认识的人定不会想到这是一个中年胖子的女儿。韩莲身着青色罗裙,光看手腕和脖子上的珠宝首饰,就能看出韩涯很疼爱这个女儿。可从她方才说话的语气就能听出来,她并没有那种千金小姐的矫情劲儿,应是从小习武的缘故。

“方才与各位说话的这位,是华山派的大弟子,名叫钟骏。”

这钟骏今年已有二十四岁,长得倒是英气十足,只是总是板着一张脸,似乎随时都在生气一般。黝黑的皮肤上还有不少伤痕,看来没少经受历练。他站起身后只是拱手行了一礼,什么也没说就坐下了。

别胜春心道:这人光看着就觉得很凶,叫旁人都不敢接近。

钱慕又赶快介绍最后一个,道:

“最后的这位呢,是华山派的宋航少侠。三位虽然年少,但却都是杰出江湖上的后起之秀啊!”

宋航原本坐在位置上时,就始终保持着微笑,一直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若不是随身携带有佩剑,真叫人以为是个读书的俊才。他站起身来,始终保持着谦谦君子的风度,道:“宋航见过墨大侠和别大哥。”

这张脸光叫人看一眼就会觉得很顺心,别胜春心道:这人可比刚刚那个钟骏顺眼多了。

墨轻云笑道:“华山派真是人才辈出啊,这次拜剑大会,恐怕要大放异彩了啊。”

韩涯是个禁不住夸的人,就听了墨轻云的一句话,立马笑得合不拢嘴,又不忘说一句:“哈哈,你们也是啊。”

墨轻云对别胜春道:“春儿,你想要参加拜剑大会么?”

别胜春点了点头,道:“徒儿也想试试。”

墨轻云捋了下自己的胡子,赞许道:“不错,可以好好历练一下自己,你跟我学了这么多年,总该派上用场了。”

韩涯的眼珠子又转了一圈,笑道:“原来这位小兄弟还没出道呀?”

别胜春道:“不瞒韩掌门,我自幼在山上,二十年来也是头次下山。”

韩涯“哦”了一声,随即又道:“那正好啊,我的这两个徒儿虽说也历练过一段时间,但总归也是江湖新人,要不,你们切磋切磋?”

他这话刚说完,除了那个冰块脸外,所有人的神情都变了个样,别胜春和墨轻云是意外,而钱慕更多的是疑虑。

韩莲忙劝道:“爹爹,这样做不好吧?”

宋航也道:“是啊师父,大家既然认识了那就是朋友,哪有朋友打朋友的啊?”

韩涯摇摇头道:“我都说了是切磋,大家点到为止就好了。”

钱慕道:“韩掌门,后日便是拜剑大会了,到时候若有机会再比试也不迟啊,何苦急于现在呢?”

别胜春也道:“确实如此,韩掌门,大赛在即,万一在这之前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韩涯表面上点点头道:“也是也是。”但心里其实在想:要出岔子也不可能是我的徒弟!

韩掌门又在堂里说起了很多陈年旧事,眼看着夕阳西下了,一个仆人进堂来报道说晚饭已经做好了。

钱慕起身道:“还请各位随我移步。”

众人在偏堂里吃过了晚饭,华山的一行人也被安排住在了别胜春他们的那个院子里。

是夜,别胜春打着灯笼起夜,茅房在院子的西北角,正好在他的房间的对面,他打着哈欠,走下台阶,一步步地走过去。

一阵凉爽的晚风拂过,别胜春抖了两下,道:“舒服了。”

突然,他听到了微乎其微的一声瓦片碰撞的响声,别胜春的听力与生俱来的好,即使是在细小的声音也很容易被他捕捉到。

他猛地回头,发现一个黑影刚刚快速地跳下客房屋顶,进入到了主院里。

他想道:“不会是进了贼人吧?那人轻功这么好,定不是普通的贼。”

别胜春已经跑上长廊,追了过去。

刚好有一片乌云遮住了所有的月光,以致于如果不打着灯笼,别胜春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知道,自己看不见,那贼人也什么都看不见。

他随机灭了灯笼,同样在黑暗中摸索着。

他扶着栏杆往前走,谁知前面是个台阶,他一脚踩空,“啊”了一声,又赶紧捂住了嘴巴,差点摔在园子里。他保持姿势一动不动,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后,长吁了一口气。

穿过园子,是厨房的所在。还没走近,正巧乌云散开了,他清楚地看到一个黑影突然从厨房外墙角暗处闪出来,朝书房去了。

别胜春心中暗喜道:看你不被我当场做住。

别胜春使出“平步青云”,一步飞出去三丈远,落地却没有一点声音。

他追上了前面的那个黑影,一跃到半空中,右手成掌,朝那人的背心挥去。谁知那黑影突然转身,一只手化解了别胜春的攻势,别胜春收了掌,一个转身落在地上。两人迅速拉近,别胜春使出“极影拳”,那人也使出拳法。二十合下来,别胜春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他心下大惊:极云武功崇尚“飞速”,无一不是能让人连出招都看不清的武功,没想到这人与自己的“极影拳”相对,竟然丝毫不吃亏!

别胜春又换“亮鹤掌”,但每一招都会被对方提前截住,他心下慌张,又换别的招式,可对方总能游刃有余地接下。半柱香的时间,两人已经过了百余招,没见那人有什么体力不支,倒是别胜春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了。

更令别胜春不解的是,这人似乎一直专注于拆招而并非进攻,明明别胜春已经渐渐处于下风,他为何还是不进攻?

别胜春没有带剑,能够使的招式有限,眼下已经全部出完,只得再从开头来,谁知还没等他打出“极影拳”的第一式,就被那人抢了先,点了他的穴道,别胜春的拳头举在半空,一动也动不了了。

那人笑道:“没人告诉你,同样的招式千万不要使出第二次吗?”

他摘下了脸上的白色面具,在月光下,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孔,映射月光,犹如皑皑白雪般的洁白,玉树临风,潇洒万千。别胜春从未见过长得如此俊俏的男人,若是庵里的老尼见了,恐怕在敲木鱼时也会方寸大乱吧?

他笑着,解了别胜春的穴道,道:“我不是贼,也没有恶意的。”

别胜春被他这一下整懵了,在加上还处于对这人长相的感叹之中,只是呆呆的“哦”了一声。随即又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深更半夜,在别人家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爽朗的笑容,给人一种无比的潇洒,若是有人生了他的气,恐怕一看到他的笑,气早就消了吧?

“我若是说,来这里是为了见一个朋友,你相信吗?”

“你在侯府里有什么朋友是晚上才能见面的?”

别胜春刚刚问完,那人身后不远的书房就升起了灯,钱慕的声音传过来。

“别兄弟,他说的朋友是我。你们一起过来吧。”

别胜春一脸的惊讶,钱大哥竟然在这个时候见朋友?

“走吧。”

那人转身向书房走去,别胜春也只好走过去。

进了书房,钱慕从书桌的椅子上站起身来,向那人道:“好久不见,明兄弟。”

那人笑道:“五个月而已,不算太久。”

别胜春在一旁很尴尬,道:“钱大哥,我不知道他是你朋友,我看到他大半夜飞檐走壁的,还以为是贼呢……”

况且这姓明的人看起来不过才十八岁的样子,谁能想到一个少年郎,竟然会和鼎鼎大名的陆阳侯称兄道弟!

钱、明二人大笑不止,钱慕道:“那日我与你师父提过他,你自然还不知道。”

原来这人就是钱慕那日救下的苗人少年。随即他又把自己是如何搭救这个少年,还包括侯府即将面临的事,更加详细地说了一遍给别胜春。

别胜春傻了眼,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心道:师父也忒不厚道了!

钱慕说完后,那少年向别胜春抱拳道:“小弟苗谷明亦,拜见别大哥。”

别胜春不好意思道:“不敢当,不敢当,你比我厉害,你才是大哥……”

“说到武功,”钱慕突然道,“明兄弟,为何你今日的武功可比当日精进许多啊。”

明亦道:“三个月前,家中有前辈病危,传授了些练功诀窍与我,想来原因在这里吧。”

别胜春心道:听钱大哥说,明亦之前被追杀时,显然是武功不精,连逃跑都乏力。可如今却能轻轻松松将我击败,那得是什么样的诀窍,才能让人如此突飞猛进,我也想要啊!

钱慕道:“前些日子收到明兄弟说今夜有要事相商,不知所谓何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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