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海棠果会勾魂,纵然那人说得天花地转,老萧也不相信。
老萧摆手让那人闭嘴,自己沿着长桌子一步向前,竟是在地上看到一个打碎的玻璃杯,再看地上水渍,老萧可以断定,玻璃杯摔碎之前一定满满一下水。
见此,他下意识寻找海棠果,正巧在房间角落还真找到了一个,他暗忖,海棠果该是玻璃杯打碎之后,由于表面圆滑滚进角落的。
看清这些,老萧全身阵阵发冷,不由示意那人说下去。
“这个可怕仪式在进行的时候,那个活人必须处在熟睡状态,他将梦到一条长河,河水非常的平静,而河水中间有一座小岛,岛上有一棵参天古树,树上结满金灿灿的果实。”
听岚泉说到这,我立即接道:“长河其实是那杯水,果树是那个海棠果,是海棠果把人的灵魂引入那个水杯,仪式进行到这一步,主持仪式的人会晃动那杯水,让那个人在梦里见到河水变得非常急,失足溺死在水中,这之后,他的躯体将被同塌而眠的死者霸占,仪式也就结束了。”
我说完话,岚泉急刹车,一脸震惊之色,我也格外惊讶。
“你怎么知道这些?”他问道。
这一刻,我的情绪从错愕瞬间变成了然,我看向他说:“我认为,我亲眼目睹过那一切,那棵树,那条河,也听过一个人对这些做出的详细解释。”
我说话的时候,眼前几乎浮现出那种情景,一条长河由南向北蜿蜒而来,我站在平静的河水中开进一座岛屿,那上面有一棵挂满金色果实的绿树,我一只脚正要踏到岸上,水流忽然湍急起来。
我被水流卷走,甚至还有一个人影在水中抓着我的脚不放,他一个婴儿的形状,面目狰狞,他的手冰肌刺骨,刚劲有力,而我垂死挣扎。
当时我吓得不敢去看,而今他清晰呈现在我眼前,我下意识猫腰去抓,想质问他做什么,可我手臂被另一只很有力量的手突然掌控,我大惊失色,眼见那个婴儿在我眼神消失。
我怒视阻止我的人,岚泉捉住我的手腕,使幻觉成为泡影。
一瞬之后,我的世界只剩外界淅沥的落雨声。
半晌后,岚泉才问我:“你听谁给你解释过这件事?”
我摇头,因为真的想不起来。
岚泉继续开车的时候,眼神有些阴晴不定,他一定认为我在欺骗他,我也没解释,因为没必要。
“给你解释的人是海涵吧?”他这样问。
我再三摇头,海涵是谁连他都没见过,这种神秘人又怎么有空给我一个孩子解谜。
他说:“我猜是他,因为老萧知道仪式之后,直接找到苏牧北,苏牧北把姜不美丢在医院让訾慈照顾,去到那间房里查探,然而一无所获,但这件事给苏牧北提了个醒,不弄死莫言兮,姜不美可能永远活在阴影里,于是他们齐心合力抓到莫言兮,莫言兮又不肯说真话,苏牧北只好请人来撬莫言兮的嘴,而这个人就是海涵。”
岚泉说,当年通过訾慈介绍,苏牧北认识海涵,海涵是国内一位很有名气的催眠师,这个人催眠伎俩可怕至极,不需要药物,能让正常人变成疯子,让罪犯交代一切,甚至让人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但海涵身份非常神秘,在岚泉印象里,海涵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一个雌雄莫辨的轮廓。
说到海涵是催眠师,我下意识联想到,岚泉就曾经找过催眠师淡化记忆,这个人说不定就是海涵。
我这样问,他笑着摇头说不是,“给我催眠的是个佝偻的老太婆,牙都掉净了。”
当年在莫宅,老萧大费周章活捉莫言兮,亲自把人押到苏牧北面前。
苏牧北不容他人置喙,先是将莫言兮打得面目全非,后又让莫言兮招认一切阴谋,岂料莫言兮宁死不说,没了法子,苏牧北让海涵出面。
于是在那间房里,两个竹篮面前,海涵从容不迫穿过人群来到莫言兮面前,双手抓住莫言兮头部与其对视,然后在其耳边说了一些鲜为人知的话。
说来也怪,莫言兮听完之后,他的荣辱不惊全盘崩溃,目光变得呆滞,像被灌了刑讯药一样,海涵问什么,他就招什么。
由此,苏牧北和老萧得知一个天大的秘密。
莫言兮不打自招说,自己在第二医院所得魔盒,背后潜藏着一笔巨大的财富,几乎富可敌国。
至于魔盒本身,它有着操控人心的可怕能量,一旦挖掘出这笔财富,富贵还是其次,试想可以控制任何一个人,是多少野心家梦寐以求的硕果。
但挖掘这笔财富,需要有人做出牺牲,姜不美亲生骨肉正是这名人选,莫言兮之所以启用缺德的仪式,是为了将婴孩的灵魂渡到新生的肉体上,好来了解魔盒背后的秘密。
却不料,在仪式即将成功的时候,姜不美突然捣乱,导致事态脱离轨道,不受莫言兮控制。
莫言兮说,姜不美怀胎十月期间,吃的喝的用的,他都动过手脚,这样才方便降生婴孩给死婴渡魂,然而姜不美亲手毁了整个计划,他好不甘心。
莫言兮描摹魔盒如神话一样,听得老萧心动,苏牧北大骇。
苏牧北后怕姜不美选择莫言兮成为眷侣,更察觉到老萧的思想改变。
他见势头不好,立时神不知、鬼不觉的潜离莫宅,偷偷开走一辆车赶来医院,接走姜不美母子到外省居住。
估摸过去一个月,他派人打听老萧情况,发现老萧果然在四处寻觅姜不美母子,这让他既担心又害怕,躲躲藏藏了一年左右,才领着姜不美母子回到姜家,而之后是岚泉遭姜不美陷害,被苏牧北赶出姜家。
“原来老萧对魔盒这么着迷。”我碎碎念,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一闪而逝。
“令老萧痴迷的不是财富,而是魔盒控制人心的无上权利。”岚泉闲聊一样回道,“说到底,还是莫言兮棋高一筹,他是姜不美的爱人,当然了解姜不美的脾性,姜不美生你之后,莫言兮在你身上动过手脚,他不怕姜不美领你走,因为他在你身上埋了一个祸根,到时候,祸根会自动逼迫姜不美配合他。”
我皱眉,“你意思是莫言兮给我下了脚绊,我活不过七岁都是他的手段?”
见他点头,我又疑惑起来,问道:“既然是手段,为什么要延到七岁那么久,再说这种事莫言兮又怎么可能做到,他又不是阎王爷。”
岚泉目光闪烁,道:“莫言兮连起死回生那种仪式都会,加害你让你活不过七岁,还不是小菜一碟,而他将期限延出那么久,我猜是有两点,第一,他做梦也没想到煮熟的鸭子会飞,第二,他料到姜不美一定会逃,七年是他给姜不美的考虑期限,同样,也是给自己一条后路,他一直深爱着姜不美,如果在七年中,爱情大过于财富,莫言兮会主动找姜不美承认错误。”
我听后前思后想,觉得第二条比较靠谱,“有可能是第二条,因为听你说莫言兮这些事,我感觉他不是傻瓜。”
岚泉赞同道:“你和我想的一样,不过莫言兮还是错了,他忽略了一点。”
“哪一点?”我问。
“姜不美爱上了苏牧北,爱上那个总是强奸她的霸道男人。”岚泉口气妒意明显,我能发觉到,岚泉至今仍然对姜不美念念不忘。
岚泉分析,莫言兮打电话通知姜不美,说我命不久矣,顺向思维考虑,莫言兮报信需要前置条件。
莫言兮在电话里说得清清楚楚,给我找的替死鬼完蛋了,我必须接受命运。这就说明,莫言兮在被老萧捉到之后,一定逃脱了,并且最快找到挽救一切的方案,用这个方案弥补他犯下的罪恶。
“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意外身亡,他作为你的替身,一定被莫言兮好好照料着,但莫言兮发现姜不美和苏牧北生活这么多年,一直处在快乐之中,这时他恍然顿悟,姜不美很可能爱上了苏牧北,所以他嫉恨之下,亲手杀掉那个孩子,以此要挟姜不美,让她回到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