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厕所里。
伴随着排风扇的呼呼作响,和悠扬的音乐里的沙哑伴唱,一声不合时宜的叫声响起。
“谁踩我一脚,妈的。”说话的是李桐。
“我踩的。”喻锦阳回答,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李桐,“你太吵了。”
“小黑盒子里一直传来歌声,谁知道他们在干嘛?”李桐有些委屈,“我有点无聊了。”
三人呆在厕所里的小隔间,的确很拥挤,容易造成人踩人的踩踏事故。
向婷落左手牵着李桐,右手挨着喻锦阳,不得已瑟缩着身躯。
她想着,确实这样待下去也不是办法,但她看在喻锦阳认真的神情,还是选择坚持下来,毕竟总得有人陪着这个一门心思想着帮助他人的傻子。
“算了,忍着吧。”向婷落摩擦着李桐细滑的手,温声反问她,“是当初是谁朝着嚷着来医院的?又是谁说要乐于助人帮助王子越的?还是谁在彰显自己神通广大,冲锋在前的?”
李桐懵懵懂懂地点头,但听着向姐儿这话总觉得怪怪的,像是骂她一样。
“所以我们听了快半小时的外语歌,有什么收货吗?”李桐反问。
“差不多学会唱了。”向婷落无意说了一个冷笑话。
“一点都不好笑。”喻锦阳仍低着头倾听。
“你懂什么!”李桐冲他翻了个白眼,她不合时宜地发出“哈哈”的笑声——毫无感情。
“确实不好笑。”向婷落承认她没有艺术细胞,“但我说的是事实。”
随后,她轻哼了几句歌词。
“我看了日剧近十年,都不会五十音的发音。”李桐对向婷落投出敬佩的神情。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你也爱看日漫?”
面对喻锦阳的提问,向婷落不想回答。
这又算是一个伤心的故事,喻锦阳离开的两年间,她会在空闲时隐身登录QQ,查看他空间发的文字。有段时间,他发了许多动漫人物的名言,她便顺藤摸瓜,将它们都看完了,想着以后能够和他有着共同的话题。
她看着看着,便自学了五十音与一些初级日语词汇,现在小黑盒子里放着的,是一首悲伤的歌曲。这是三位女生的组合所唱,组合名忘了,但她们的和声真的很动听,凄凉婉转的气息仿佛扑面而来。
喻锦阳看着向婷落眼神流波,落寞之感散发,他止住话语。
安静了一会儿,期间厕所进来又出去了几人,喻锦阳也得把心脏揪起来,随时调节音量的大小。
“我好饿啊!”李桐感觉两眼昏花,头冒金星。
她不合时宜的叫声引起了隔间外清洁阿姨的注意。
“砰砰砰”的一阵敲门声,将李桐晕乎的精神瞬间敲醒,她屏住呼吸,时刻注视着门外的动静。
“有人吗?”清洁阿姨用着浓厚的地方话问着,“我刚刚怎么听见有人在叫救命。”
“是这里吗?刚才有人举报这间洗手间隔间里有人被困。”又是一声男生响起,听声音应该步入中年,可能是医院的保安一类人。
“怎么办?”李桐用眼神询问旁边的两人。
喻锦阳摊摊手,作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向婷落叹气,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谁让他们占着厕所这么长时间。
她用着蹩脚的乡音答应外头的人,“有人。”
随后,她用脚踩踏冲水踏板,想适当发出些声响。没想到激扬的水花就这么毫不留情的喷洒在李桐的身上。
由于事出突然,等李桐反应过来后,她尖叫了一声,一脸嫌弃地擦拭衣服上的水花。
“我咋听见有两个人的声音。”清洁阿姨嘟囔着,又问,“小姑娘,我看你在厕所里呆了好长时间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要不把门撬开看看。”随后,她对身后的保安说道。
“小姑娘,别着急,叔叔这就帮你把门撬开。”保安向前,拿起工具开始操作。
千钧一发之际,向婷落打开隔间门的一个小口,阔步走了出去,手牵着带着满脸惊讶的李桐向前。
“阿姨,我说了门没坏,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向婷落的话语中夹杂着怒火,“我和我这位朋友在这里有些事情,能不能给我们一点空间冷静一下?”
“是的是的,阿姨和大叔,你们就忙着吧。”李桐笑脸应和着向婷落。
扫地阿姨的表情瞬间丰富起来,她自上而下的扫视着向婷落,又瞄了眼李桐,微微一笑,“市一中的学生吧。”
“对对。”李桐紧张得无法思考,只好连连附和着。
“学习太累了,也不能干这种事啊,现在的年轻人真开放。”扫地阿姨拿起扫帚,推搡着保安大叔离开,“你们继续忙吧。”
“什么是我们继续忙啊?”李桐很疑惑。是她落伍了?怎么她现在连扫地大妈的话都听不懂了?
“就是字面意思。”向婷落面无表情的述说,“是你语文阅读的一语双关题做多了,想太多,会掉头发的。”
待扫地阿姨和保安大叔走了,她打开洗手间的隔间门,喻锦阳从门后面的阴影处走出。
“现在得走了,房间里没了声响。”他告诉向婷落现在的状况,“你饿了吗?”
“呵,这就是区别对待。”李桐自认为是个电灯泡,插混在他两人之间,“我也饿了,向姐儿——”她摇晃着向婷落的手臂,撒娇道。
“你晃我手也没饭吃。”她有些难为情,“况且今天什么也没发现,我想再等等看。”
“等什么等啊,王子越的姐姐不就是在国外工作,烧伤后回国,丧失希望,然后王子越照料她,给她生活下去的勇气,就这么简单而又曲折的故事,你们还想要什么发现。”
李桐看着两人同时惊讶的神情,有些慌乱,急忙问:“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她用手摸着脸,很光滑啊,是她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这样看着她怪不好意思的。
“你怎么知道的?”喻锦阳先一步问李桐,他一直想搞明白的问题,为什么李桐像事先知晓了剧本一样。
“我一开始就说了,”李桐眼神胡乱转动,心生不安,“我家有钱,这些东西小意思。”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向婷落有些恼怒,她宝贵的时间就这样被浪费,感觉心在滴血。
“你又没问我。”
这时,喻锦阳手上的小方块响起了沙哑的声音:
“有人吗?”
“现在子越出去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我知道你们刚才进来过。”
“我在病房里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