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辛苦三年,就三年,三年之后,当你们上了大学,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大学那点东西,说实话,以你们的水平,稍微拿出点现在在课堂上看杂志的精力,都能应付!”
……
“同学们!挺住啊!越是现在越要挺住啊!最后一年!这是最后一年!等你们考上了大学,你们有的是时间去做你们想做的事!”
……
谭笑言每每想起高中的秃头班主任,脑海里总是回荡着他激情澎湃的动员演讲。
对于那个姓马的秃头,谭笑言没有过多的怀念眷恋,也谈不上仇恨。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多年之后再次见到用两侧长发遮住自己地中海的“老马”竟然是在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下。
……
谭笑言的高中成绩还算不错,在老马的高压管理下,配合上他那一次次的慷慨动员,谭笑言到底是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
但上了大学后,谭笑言发现自己被骗了。
哪有那么多课余时间?哪有那么多精彩丰富的课余生活?
并不比高中轻松多少的课业,各种各样的竞赛研究,社团学生会看似简单却繁琐的工作……
谭笑言发现,想在大学当一名好学生,并不比高中轻松多少。
什么大学之后就轻松了?马老汉这家伙,坏得很!
当本科毕业,在社交软件上看着同学们一个个为找工作吐槽的时候,谭笑言发现自己是幸运的。
被保送本校研究生,让他有一种辛苦没被浪费的庆幸感。
研究生报到的时候,本以为不过是从本科四人间宿舍搬到研究生两人间公寓的谭笑言竟被专车送到了一处郊区烂尾楼。
随着那位自称是学长的冷面男子进入烂尾楼的地下车库后,谭笑言愣住了。
只见那位学长在供电闸房中经过一连串复杂操作,供电闸房里竟又出现了一条通道。
通道延伸地下,通道的尽头是一处不大的地铁站台。
当地铁进站后,谭笑言清晰地看见了地铁班次显示带上的三个字,“密研二”。
后来的谭笑言知道了这三个字的含义:机密研究院二号实验室,全世界最高级别的研究实验室之一。
长时间坐地铁根本无法感知方向,所以,即便是三年后已经成为了正式研究员的谭笑言仍旧无法向外人描绘出自己工作地的确切方位。
当然,由于严苛的保密规定,即便是家人和朋友也只是知道谭笑言在重点实验室工作,却并不清楚这个“重点”重到了何种地步。
“研二”是实验室内部研究员们对自己工作单位的简称。
研二像是一个有几座现代建筑的隐世庄园。
在研二里,谭笑言由于开朗的性格人缘不错,除了自己所在能源工程实验办公楼里的同事,和其他几座实验办公楼的人也能在下楼吸烟时聊上几句。
研二里面有一座三层楼没有名识标牌,那里的研究员也更为古板木讷,等闲难得一见。
但在一次下楼抽烟的时候,谭笑言竟然看到了一个熟人从三层楼里走了出来,“疯子”。
“疯子”是谭笑言的高中同班同学,老马的物理课代表。
疯子在高中时整天嘻嘻哈哈,为人开朗的过分,自由烂漫的性格和紧张的高中生活处处违和。
但就是这样的疯子,几乎看不到他努力学习,却始终能把成绩保持的班级的中上游。
高考过后谭笑言便没再见过疯子,甚至没有从同学口中听到过他的消息,没想到如今竟在研二里面碰到了。
“笑言?!”
见到老同学的错愕显然不止属于谭笑言自己,对面的疯子也是一愣。
如今的疯子像变了个人,不再蹦蹦跳跳,也没有了无厘头的笑声,整个人似乎成熟稳重得有些过分。
研二的生活确实枯燥,对于疯子的变化谭笑言能够理解,但寒暄过后疯子的话却让谭笑言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真的疯了。
“速度、时间不过是三维空间内的度量……蚂蚁在自己的二维空间中也许也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或是感到滑稽可笑的度量……能量的变化会……质量如果可以……空间……”
看着疯疯癫癫的疯子自言自语地走回三层楼,谭笑言觉得,自己作为老同学应该关心一下疯子。
隔天,谭笑言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一瓶果汁走进了三层楼,他发现三层楼的安保要更为严密,以至于自己的手礼在见到疯子时竟只剩下了半瓶。
疯子的脸上带着笑容,不同于高中时特有的烂漫轻松,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兴奋。
谭笑言想要鼓励他多笑笑,但还不待谭笑言说话,就被疯子兴冲冲地拉去参观他的实验室。
隔行如隔山,正当谭笑言准备对那些陌生的精密仪器进行探究的时候,疯子笑着说:“来的正好,一起看看我的最新研究成果!”
话音刚落,疯子按下了操作台上的绿色按钮。
接下来,白光大作,谭笑言失去了知觉……
谭笑言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处静谧的山谷中,身下的草地有些潮湿,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久。
他不知道,疯子的研究成果让整个研二变成灰尘,疯子变成了灰尘、实验室变成了灰尘、疯子的研究成果也变成了灰尘。
而谭笑言,成了研二唯一一个没有变成灰尘的人。
……
身处山谷的谭笑言对自己工作单位的变化一无所知,对疯子没有感激而且充满了怨念,疯子的理论也许是正确的,因为他的的确确实现了从实验室到山谷的空间转换。
但是……他娘的疯子怎么没一起过来?!这让老子怎么回去啊?!
胡乱的发了一通脾气,当谭笑言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时,他愣住了。
中学时一次受伤后留在右手上的疤痕怎么不见了?!手变小了?!皮肤变嫩了?!自己不再是谭笑言了?!
当谭笑言在山谷中找到一条小溪后,他发现,溪水中的倒影仍旧是谭笑言,但那是他七岁时候的样子。
……
林间有不知名的果子,在发现几只体型不逊于自己的野猴子吃过之后没有毒发身亡,他便有了比较充足的食物。
香烟已经没有了,但一块钱一个的打火机还有多半管汽。溪水微咸,水里有鱼虾,蛋白质的补充暂时还不是问题。
研二内部通讯的手机离开研二便只能当作是多功能电子表,好在背部的太阳能板还能持续供电。为了这,谭笑言在心里狠狠地夸赞了一番能源实验室的同事老王。
在发现手机恢复了出厂设置后,谭笑言把日期暂时设定在了自己七岁的生日,看着太阳设置了时间。
返老还童的谭笑言没工夫去敬佩、感激疯子,他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走出山谷。如果自己真的穿越回了小时候,说什么也要把那封没敢送出的情书送出去。
哎,可惜了,咋就没记下几期彩票号码呢。
……
一个月过去了,谭笑言有些绝望。
按理说沿着水源走总能碰到城镇,但除了那几只体型巨大猴子和水里的鱼虾自己竟没看到什么活物。
等等!那是什么?!
一只雪白的兔子映入眼帘……
看着手里的猎物,掏出口袋里挂着瑞士军刀的钥匙串,谭笑言顾不上兔子是不是可爱,也顾不上那句“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他满脑子都是烤兔肉的美味。
虽然没有调料,但这一个月能够保持健康让谭笑言确定,这里微咸的溪水能够保证自己所需的矿物质和盐分。
“住手!”
正在谭笑言准备挥刀宰兔的时候,一声断喝吓了谭笑言一跳。随着这声大喝,林间窜出十几个身手敏捷、手持刀剑的壮汉。
正在谭笑言庆幸终于见到人的时候,壮汉们手脚麻利地把他困成了粽子。
看着他们另类的穿着,嘴已经被绳子勒住了的谭笑言想要告诉他们,自己不是他们武侠片的剧组演员。
“汪头儿,小姐的雪绒兔找到了,可这小子怎么处理?看他穿着怪异,我就让弟兄们把他捆起来了。”
汪头儿是个魁梧如熊的大汉,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刀疤脸瞥了一眼谭笑言,一巴掌抽在那小头领的脑袋上,“盐河谷是家族禁地,这小子的穿着一看就是异族人,怎么办还用我说?!”
刀疤脸小心翼翼地接过兔子,把兔子轻柔地搂在怀里后才腾出一只手在颈间做出一个斩首的手势。
谭笑言不聋,壮汉们也没有可以避讳,他怎么也没想到,短短不过几分钟,自己和那只被叫作“雪绒兔”的小家伙就来了个命运颠倒。
谭笑言喊不出话,看着一脸冷酷的壮汉持刀向自己走来,他只能支支吾吾地拼命挣扎,他能感觉到壮汉的杀意。
“住手!”
同样的两个字,但这次的声音弱了些气势,多了些急促,不过对谭笑言来说宛如天籁。
喘着粗气跑过来的是一位背着竹篓的老人,竹篓里装了不少的花草。
“这是老夫的药童,还不快快松绑!”
壮汉们似乎对老人很是敬畏,听见老人的话急忙松开了谭笑言身上绳子。
而终于看到了老人长相的谭笑言再一次愣住了。
“老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