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伯,你身上有没有带点什么好点的伤药,他俩身上还带着伤呢。”扶月羡歌问道。
苦伯细细看了看他们面色,又用粗大枯糙的手指探了探鼻息道:“老奴身上倒是没带什么伤药,不过看他们虽然面色苍白,但是气息稳定,无须太过担心,等回府了再请药师来给他们看看便可。”
一路上的扶月羡歌与苦伯有一嘴没一嘴的聊着近况,苦伯也在总想找着机会给这位大公子好好补补之前落下的课程,却总是被扶月羡歌绕去,不是困了便是谎称浪荡许久腿脚疼痛,最后只能是笑笑不了了之。
“你是谁?”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扶月羡歌回头看着先醒来的清元,这句正是清元所问,扶月羡歌腕上的八颗珠子又急速转了起来,光芒大盛。
清元也看着他,嘴中的还余留着的腥臭味让它隐隐有些作呕,可是一醒来看到的就是那个穿着破败的跟自己有的一比的人。
“扶月羡歌。”此刻的扶月羡歌端着态度,一旦眼前这个小矮个有任何异动,手中的珠子就会毫不犹豫的射出。
苦伯看着这个小瘦猴,也确实有着很多让人怀疑的地方,出现在百年无人愿去的贫瘠山林,身形瘦弱浑身是伤,可疑的地方确实很多。
清元走到小灵身旁,一边查看着伤口一边说道:“我叫清元,她叫小灵。”随后看着扶月羡歌,字正腔圆的说了一句。“多谢!”
苦伯看着清元这般神智清晰,更加确定清元没有入魔了,并且也没展现出魔性的嗜血,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普通孩童。
扶月羡歌腕上盘旋的珠子也慢了下来,看着毫无异常的清元,松开崩着的脸笑着道:“不客气。”他们交流的事情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清元看着小灵身上的伤势,颇有些震惊,原本被洞穿的身体竟然都已经长出了血肉,虽然有着污血的覆盖还是很难看出实情。
“我看那是不是有个村庄啊,你们都是那个村庄的人吗?”扶月羡歌问道。
“算是吧,可是他们都被山神杀死了,只剩我和她了。”清元的低着头,盖着自己眼中的落寞。
扶月羡歌一看气氛似乎不太对,随即便停止了询问。
听着周围呼呼风声,四只宽阔的大翼扇动着,两个鸟禽脑袋起起伏伏,巨大的身体异常的平稳,平台之上流转的奇异光华也将飓风挡在外面。
“这是去哪?”清元望着天空中快速掠过的云彩,无数的山川大泽也在向着身后快速退去。
扶月羡歌背对着清元,坐的端正望着前方,缓缓吐出:“泽源始国,灵越府。”
......
“哈——”扶月羡歌打着哈欠从梦中醒来,太阳早已高升,看着已经已经醒来的清元小灵。
已连着呆在这鸟背上多日,清元小灵二人从一开始醒来,周围皆是晴天白云美景的兴奋中,连着几日也是变得开始淡定了下来,再美的风景也变得索然无味。
“苦伯,我这许久未回,闻香阁的红魁儿可有想我?”扶月羡歌无趣的看着周围的风景问道。
闻香阁,泽源始国內最为出名的青楼,扶月羡歌随年岁随尚小,平日闲时最爱听这闻香阁的姑娘唱花曲儿,跑趟多了,出手也阔绰,只需张张小嘴唱唱曲就能拿到比别人多的银钱,何乐而不为你呢。
扶月羡歌最喜的便是那红魁儿,虽叫红魁儿,却从未夺过那魁花一次,生的也算俊俏,曲就只算尚可,可是在这闻香阁中唯一的卖艺不卖身的艺妓,别的姑娘卖艺,若是施以银钱万千,便也半推半就了。
这红魁儿性子倒也极倔,曾有人愿花万金,点名要了红魁儿度良宵,这红魁儿却斩钉截铁的拒了,一般的花魁春宵也不过如此了,这一拒便成了泽源始国中与闻香阁花魁齐名的“白莲胭脂”,名是出了,却也让人知道了,这白莲可是花钱也摘不到。
入闻香阁哪个不是为了那春宵胭脂味,没哪个是真心实意来听曲儿的,直到一日来了位小客人,年岁未十便入了这等风月地,可是无人胆敢言语,就因为他是灵越府的大公子。
灵越府手中有的乃是泽源始国“剑”,一把锋利的“剑”,这把“剑”名字叫“赤锋”,是一只人数不多却异常强大的军队,灵越府的创立者便是扶月合,灵越府大公子的爷爷。灵越府不属于这泽源始国任何地域,乃是由泽源始国国君直接掌管,也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了。
当时的闻香阁姑娘们无一空闲,身边做的皆是达官贵人,可是大公子若要哪个姑娘,何人敢不让,可是偏偏侧首望见一人,便是那白莲胭脂红魁儿,灯火阑珊下倒是十分清冷。
随即便指了她入了厢房,直至后半夜厢房的琴曲儿声才弱了下来,这大公子赏了银钱便走了,此后大公子来的愈发勤快,红魁儿也与他愈发熟络打趣儿:“扶月公子这般年纪便来这等风月花柳处,可是有何烦恼?”
“魁儿你说这世间可有何事还值得你在意的。”扶月羡歌咬了一口手中握着的绿黄瓜,一边砸吧着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
红魁儿低眉落目,轻轻的说道。
“赎身。”
闻香阁的规矩,赎身需卖身钱加上这些年赚取身奴钱五成,切需姑娘自己个儿同意了,这才能领走,此后生死尊卑再与闻香阁无关。
次日便传出了闻香阁白莲胭脂赎身了,可是除了让人作一句谈笑,便再也没激起涟漪。
帮其赎身的是灵越府大公子扶月羡歌,众人纷纭,大公子小小年纪花酒不断,亦或是灵越府人不尊身统竟赎一青妓回府等等,可是这些闲言碎语很快便消失了。
扶月羡歌未理会,次日便逃出了灵越府,游山玩水去了,唯留了红魁儿守空阁,丝琴停尘。
随后的几年大公子隔三差五便想着出逃,可是不是被拦住就是在被拦住的路上,十岁那年的出逃,也是这红魁儿做了下手,直至如今的扶月羡歌才被苦伯又一次拉了回去。
苦伯缓缓说道:“那红魁儿当年为了你可是受了一罪啊。”
扶月羡歌听了顿时瞪大了眼睛问道“啊?那红魁儿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放心,老奴还不懂你嘛,当初府主下令要断了她的腿,老奴替你保下了,但是还是受了三十仗刑,待回去后就好好看看你的红魁儿吧。”苦伯笑了笑说道。
苦伯双目向前远远望去,此刻已然入了泽源始国国境,不一会下方有几人骑乘着同样的飞禽向上升起,缓缓向着此处飞来,到了近前这几人身着厚厚盔甲,整张脸都隐藏在头盔下,只漏出一双久经沙场,磨砺的如刀锋一般的眼睛。
这些皆是泽源始国的士兵,若问出自哪里,人人皆知灵越府,灵越府便是国之兵库,每一位泽源始国的士兵皆是由灵越府所出。
两队的飞禽振翅悬于空中,穿戴盔甲领头之人对苦伯倒是十分尊敬,抱拳说道:“苦伯,烦请出示一下灵越府令,或是泽源始国国令。”
苦伯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精致令牌,上方雕刻的是一柄剑,剑身赤红如同血液正在流动一般。
苦伯掷出令牌,周围虽是狂风阵阵令牌却未受半点影响,笔直向着士兵射去,士兵快速抬起了双手接下,缓缓后退卸去了令牌中蕴含的力道。
盔甲下的身躯已隐隐流出汗水,苦伯在泽源始国也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现如今还要查他令牌,士兵越想越是心慌了。
确认无误后掷回了令牌,赶忙再抱拳说道:“这也是国法在前,还望苦伯莫要记挂。”
苦伯收过令牌后笑了笑说道:“国法在前,自当如此。”
带头士兵终于吐出口中那股憋了很久的浊气,领着士兵驱使飞禽回了城中。
苦伯一行人便就此高高的从这城上缓缓飞过,若是换做他人这般行事早已被护城兵扣下飞禽,斩去双腿。
城中百姓看着天空中乌泱泱的一片飞禽,倒也不怪,灵越府看门的仆奴放个屁都能被传的神乎其技,更何况是管家出门寻大公子回府的消息呢,看着这种架势也都知道,这是灵越府管家苦伯回来了。
清元和小灵也是瞪大了双眼看着下方,吸引他们的不是这些百姓,而是他们手中无数的稀奇玩意,有人举着一根大棒子,一个个小小红野果串成一串串插在上面,不停的吆喝着:“葫芦!糖——葫芦!”
亦或是有人手中握着一团晶莹的软泥,不一会便在手中成了一只只小动物,或是一些看着就让人喜欢却让清元说不上来的形状。
孩子们奔跑街头,举着一只只小巧的竹风车,笑着跑远了。
“呼”的一声,一人口中吐出了一大团的烈火,聚集周围的众人练练叫好,一片片的繁荣兴盛。这让从未见过的清元也望着移不开眼睛,小灵时不时拉着清元看这看那,也让一路上的困乏散去,顿时清醒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