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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从教育视角看卡夫卡的父子关系 --读尼尔森的《正面管教》有感

1883年出生在奥地利犹太商人家庭的卡夫卡,从家庭的物质生活条件上讲,起码算个中产家庭。父亲从男性服装用品杂货店起家,到纺织品批发和其他业务,最后成为一名妇女服装礼品店的老板。虽然辛苦,生意也还风生水起。因此,卡夫卡从小也算衣食无忧,但从家里获得的幸福感却微乎其微。

父母因为有生意需要照理,小时候陪伴在卡夫卡身边的更多是女仆,没有正面的教育和正确的沟通。父亲也给他请了家庭教师,负责接他上下学,并辅导他学习。

教育的使命究竟是什么?记得有一句话说过,教育是一群不完美的人,带领更不完美的人一起走向完美的过程。看完《正面管教》后明白,这种走向完美的过程应该更多是陪伴、指导、激励,和善而坚定的方法。教育的使命不是给予光鲜美味的衣食,传下万贯家财,而是尊重生命、激发生命、唤醒生命,让他们获得真正的自由,绽放个性的幸福时光。

一、态度取向与教育方法影响孩子成长

我们从孩提时代,就通过书本学习和生活经验积累着大量潜意识的决定,连同我们的思考共同组成了我们的态度和价值观。《正面管教》的作者简.尼尔森将生活态度取向分成基本生活态度趋向(即,当你感到自己的归属感和自我价值感受到威胁或不安全时,所采取的行为)和次级生活态度取向(即,当你有安全感时所采取的通常行为)。

她举出了4种主要的生活态度取向。第一,安逸型:他人的反应可能是,厌烦、厌倦、恼怒、不耐烦;可能造成的结果是:效率越来越低、没有耐心、缺乏自我成长。第二,控制型:他人的反应可能是,反叛、抗拒、挑战、沮丧;可能造成的结果是别人不愿与之交往或靠近、感到拘谨。第三,取悦型:他人的反应可能是,开始挺愉快但后来要求认可与回报;可能造成的结果是,对自己和他人都不尊重、怨恨。第四,力争优秀型:他人的反应可能是,觉得力不从心和愧疚、怀疑自己的能力、撒谎已避免评判;造成的结果可能是招架不住、时间不够成长、我不得不做所有的事。

显然,卡夫卡的父亲属于典型的控制性管教他出生在一个农村家庭,服完兵疫后成为一名成功的犹太商人。他肆意的使唤、责骂他的店员,他只是希望这些店员感恩与他,把工作做得更好;他对儿子主要是以训斥来代替教育,他的目的是希望卡夫卡像他一样,坦诚、果敢、坚强且努力工作。

就在卡尔夫工作后与父母居住在一起时,他的父亲赫尔曼也经常对儿子大喊大叫,发脾气。到现在,我们都不怀疑这位犹太商人的初衷,他想培养一个强壮、勇敢的男人。

这种教育方式在当时存在于大多数家庭,很少有人意识到他的不合理性和可能给孩子带来的伤害。

在家中,父亲赫尔曼拥有绝对的权威。卡尔夫曾对父亲说:”你的观点总是正确的,任何别的观点都是荒谬、偏激、疯癫、不正常的。你如此自信,你总是有理;有时,你对某件事毫无看法,因此我对这件事的任何看法都是错误的。的神秘莫测,你们的正确都是靠你们本人的存在,而不是思考和标准。”

在《正面管教》一书中,作者给予控制型管教的做了非常全面的评估。作者认为控制性管理者(家长、老师、朋友、领导等)可能存在的教育优势是:能教给孩子组织能力、决断能力等素养,还有坚韧、果断、尊重规则、重视法律以及合理安排时间的技巧;可能存在的问题和缺陷是:僵化、控制欲,引起孩子的反叛和抗拒,或者让孩子变成”讨好者”或胆小鬼。

因此,作者给的建议是,无论哪一种生活态度取向,都需要放手,允许孩子体验他们的选择,与孩子建立日常管理细则,设立目标,启发是给予问题,与孩子们一起做决定,让孩子们真诚表达自己的情绪,学会接受,召开家庭会议,尊重大家的想法等。

二、关注问题和问题解决方式影响教育关系

赫尔曼是爱儿子的,卡夫卡18岁就进入布拉格大学学习文学和法律,读至博士,也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从这种走势看,卡夫卡的一生应该是幸福而美满静好的。

但卡夫卡并没有这样的幸福感和美好状态。他拼命的写作,把写作作为他逃离父亲的途径之一。

他的作品里有很多灰暗、忧郁的东西,这些东西也使作品走向深刻。他在《审判》、《城堡》《变形记》等作品中刻画了诸多绝望、孤独的个人形象。他的女友密伦娜一生理解他、钦佩他、爱他,但却从未想过要嫁给他。在他去世的第2天,她撰文发表简短的告别辞:”弗兰茨.卡夫卡博士,一位生活在布拉格的德语作家,他创作了现代德语文学中最有意义的作品,那种严酷的真实,反映出一个被判定要用令人炫目的清澈目光,去看这个他认为无法忍受的世界,并走向死亡的人心中嘲讽的、预言性的景观”

同时,婚姻也被他当作从父亲处争取独立的一把钥匙。

他在《致父亲》中这样写道:”我要是有一个家,那我就跟你平起平坐了,所有耻辱与暴力不管是过去的还是新出现的,就都成了历史”。但他又很快否认了通过结婚实现独立的可能性,他害怕成为丈夫成为父亲,害怕自己变成第二个赫尔曼。

于是,他终生未娶。与他交往过的密伦娜曾经说过:“生活对于卡夫卡来说,与其他的普通人完全不同,他的书是令人惊讶的,他自己更令人惊讶。”

管教孩子总是有冲突与矛盾的。《正面管教》里说,把思路转向关注与解决问题以及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法,这需要态度和技巧上的一些调整,而这种调整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变化。

传统的管教方式是关注教给孩子不要做什么,或者是因为别人说不能做。而正面管教关注的是教给孩子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怎样制定问题解决的方案等。孩子们都会乐意和勇为的,因为拥有选择权和受到尊重的感觉非常良好。

书中举了小学五年级的一次班会课,老师让同学们做头脑风暴,该怎么样处理两名因为没听见课间上课铃声而迟到的同学。老师先强调的是,“处理同学”这个逻辑后果,于是同学们列出的后果清单是:让他俩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黑板上;上课迟到几分钟,课后就再留几分钟;扣除他俩明天的课间休息时间,迟到几分钟就扣几分钟;罚他们做劳动;向他们吼叫。

然后老师要求同学们忘记这个“后果”,就怎么样有助于迟到的同学准时回到教室做一个解决方案。同样是一次头脑风暴,他们列出来的解决方案清单是:大家可以一起大喊“上课啦”、知道的同学可以在靠近电铃的地方玩、迟到的同学记得关注别人什么时候回教室、把电铃声调得更响一些、迟到的同学可以选一个好朋友,提醒他们该回教室了、打铃的时候,其余同学可以拍拍那两个吃到同学的肩膀。

我们比较下,两个方案的差别在哪里?前一个显然看上去更像是惩罚,关注的是过去以及让两个孩子为自己的错误行为付出代价的办法;后一个更像是解决问题的方案,关注的是帮助这两个同学在将来做得更好。也就是说怎么样把错误当成学习的机会,正如书里所说,前面清单是用来伤害人的,后面清单是用来帮助人的。

因此,在关注孩子成长中,发现和解决问题很重要。要与孩子一起商量,明白问题所在;用头脑风暴找出解决方案;去掉那些不尊重人的方案,让孩子选择他认为最有益的解决方案;询问孩子怎样做才对他们最有帮助;听从孩子内心的声音,不要帮孩子预设或包办问题;利用家庭会和班会来解决问题。

卡夫卡在很小的时候,有天半夜,他口渴了,哭闹着要喝水。父母也许白天很累,睡得正香,但要喝水的想法居然惹恼了父亲。他被父亲拎到阳台上,在黑暗中,面向关着的门站立。

他后来写到:”我渴了要喝水,这个举动在我看来是理所当然的。然而结果却是被拎出去,我无比惊骇,始终想不明白二者之间的关联。那之后好几年,这种想象折磨着我。我总觉得这个巨人-—我的父亲,也是我的终极法庭,会随时无缘无故的走进我的房间,半夜三更把我领到阳台上。在他的面前,我总是这么渺小和无力”。

看,孩子是会带着记忆和”问题”成长的,而且他们会掩饰。当然,在一定时候如要爆发,他们也不会掩饰。

在教育中,大人和孩子处在不同的世界,矛盾、冲撞、问题总是存在。

而我们在关注和解决矛盾、冲撞、问题时,大人和孩子都会学到诸多有益的东西的。如:错误是成长的机会;要从错误中学到东西,我们需要做什么;怎样培养解决问题的技能;怎样才能建设性、贡献性的运用自己的力量解决问题;怎样在问题面前暂停下来,冷静思考,而不是大人的权威、专制、粗暴,不是孩子的反抗、压抑、逆叛。

作为高中教师,我们特别不喜欢在幼儿园、小学、初中对孩子管理过度和盲目开发。太乖太听话的孩子走在路上会丢很多东西:那把打开思维的钥匙呢?那些奇思异想的点子呢,那些脱口而出的意见呢,还有那暖润湿漉的内心呢,怎么越大越稀少了呢?越大越沉默了呢?越大越干枯了呢?

教育和岁月该留给孩子们什么呢?不是豪宅好车、锦衣玉食、游戏筹码、高额辅导,不是固化的模式、别人的经验、惯用的办法……在孩子们的青葱岁月,如果家长和老师有爱,有慧眼,有仁心,有方法,真正能培养孩子们一些有效思考、辨别选择、独立判断、沟通交流的能力,哪怕只是一段溪流,也会让孩子在不同的岁月长河,去慢慢觅得和走向浩荡不息的海洋,才会在波澜壮阔的成长系统中乘风破浪。

而不是像卡夫卡一样。

1919年,36岁的卡夫卡还给时年67岁的父亲写了一封信,谈到了他们之间长期痛苦而僵持的父子关系。在信的末尾,他以父亲的口吻写下了父亲读信后的回答:”我承认,我们俩互相斗争着。不过,斗争分两种,一种是骑士的斗争,相互较量,各不相让,输得光明磊落,赢得正正当当;另一种是甲虫的斗争,甲虫不仅蜇人,还吸血以维持生命。你就是这样的职业斗士。你缺乏生活能力,为了让自己过得舒服和美满,且不必自责,你认定,是我夺走了你所有的生活能力并把它装进了我的口袋。”

卡夫卡眼中的父亲:暴力、专制、蛮横;赫尔曼眼中的儿子:自私、懦弱、虚伪。

但父亲多希望把自己身上的勇敢、坚韧和强大教承给儿子,儿子多希望父亲能明白自己的敏感、细腻和才华。

在爱与被爱的接应中,在管教与成长的博弈中,他们都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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