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中天明月栖花夜
风卷旌旗，凤倾宸抬头仰望那帝都的神祗一般的点将台，她就是从那里跳下去的吗？那盛开的白薇花苍白而娇艳，拓跋月止有些担心地握住她纤细的双手，虽然常年习武，但是却有着这样让人很是心疼的瘦弱，凤倾宸一愣，转头冲拓跋月止微微一笑道：“还是记不起来呢，看来眠月的药果然是好的。”又侧头对身后一身青衣锦袍的桑眠月一笑。“那般的勇敢，还好我的过去也不是个柔弱的女子，月止……这一次我唯一的改变就是不仅会好胜保护自己，也会一直在你身边。所以，为了实现你的诺言，我也要你好好活着。”
拓跋月止暖暖地一笑，宠溺地说道：“自然，我说过要娶你为妻的，这次我们谁也不要食言。”他相信她，这一次就将过去所有的都做一个了断，他不是从前的拓跋月止，站在这里，就是有足够的能耐保护她。
鼓声隆隆，慕容灏熙站在帷幕之后，看着那远处自己又爱又恨的人，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抹倩影缓缓走到他身边，语气中有着心疼。“皇上，她来了是吗？”
慕容灏熙不置可否地转身看向身后依旧温婉柔美的柳苏月，“她失忆了。不再是沈星璃了，而是……凤倾宸。”突然有些自嘲地一笑，“呵呵，你知道她是谁吗？月桑……月桑九狐竟然是她。”
“皇上，帝都是不是守不住了？”柳苏月此刻已经渐渐变的平静。
“守？从慕容煜凡输掉了苍都朕就没想过要守，守又哪能守的住？是朕大意，当年竟然是放虎归山，如今就是惩罚吧。”
“皇上，苏月愿意上点将台，用玉玺和龙佩换……”
“不必了，朕就算死也不会输了慕容家的尊严，你虽然是朕的姨娘，但是朕也认你是半个知己，你带着柔嘉走吧，云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神态也渐渐变得柔和。
“皇上……”慕容灏熙已经走了出去，那长长的宫廊，就像是一条通往死亡的黄泉路，第一次走上去死去的是沈星璃，这一次……柳苏月不敢多想，吩咐人了几句，心中也暗暗有了心思，为了一句知己，为了你的保护。
点将台之上，再次踏足，再也不是从前的心情，慕容灏熙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气势不可一世，可也挡掩不住那疲惫。他俯瞰他的千军万马，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走下台阶，仿若众生对他的膜拜，在最后的低台上，慕容灏熙停住脚步，目光紧紧看向一身绯色戎装的凤倾宸，“好久不见。”
凤倾宸一挑眉，看向慕容灏熙，比起自己了解到的相比，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疲倦的帝王，让人忍不住有些心疼，莞尔。“是……好久不见。”
“他对你是真的很好……一别多年，你还是倾城依旧，朕……呵呵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
“有劳了。不过你撤去了所有的兵力，虽然……但是拓跋军并不是这样欺弱的。我并不记得过去，只能从别人口中获知从前，不过我想，那时从那儿落下来的一瞬间，是很痛也是很舒坦的吧。慕容灏熙，告诉我，你最后再等什么？”凤倾宸语气淡淡，嫣然说道。
“一个赌注……最后一个赌注……非生即死……你敢吗？”最后一次，慕容灏熙想要做一些努力，做一些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情。这个赌注，其实没有开始，就已经有了结局。
凤倾宸上前几步，阳光在她身上就像是铺满了一层薄薄地丝纱，夺目的娇艳。“好……不管过往如何，慕容灏熙请你认清现在的我，不是那个女人，而是……凤倾宸，我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此时的你一切并不占上风，还是要赌吗？”
“凤倾宸……宸帝王者，倾心……心倾……呵呵……他值得。”慕容灏熙感觉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只是并没有任何疼痛。“看到上面的那个赤色的池子了吗？”
“潋滟殇。点将台一冰冷一炙热，前者刺骨寒心，后者烈焰焚身。下场都是消弭……”
“对，那上面有一根横着的金柱，只能站一双脚的宽度，退路只有从金柱走回，我们赌生死，若是你赢了，天下自然而然归他，若是你……呵呵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孤单，天下给他就是了。”
拓跋月止此刻怎能让凤倾宸冒险，一步上前。“就算不打这个赌，天下也不会旁落他人，我永远不是你，我不会拿宸儿做任何牺牲。”
“即便是被后世说成谋朝篡位，即便是永远没有那传国玉玺的名正言顺？”
拓跋月止微微一笑，“天下众生的嘴我拓跋月止堵不住，我会向所有人证明，也会成为好的帝王。传国玉玺……都是人们给没有生命的物体附上的命运，没有这个，依然不会止住我的脚步。”
这样的自信，这样的傲然，让慕容灏熙心中划过一丝苦涩，或许……淡淡笑道：“你说的对，你不是我，也请你记住永远不要成为我，日后的岁月里，请倾尽所有……守护你们的爱恋。”转而看向凤倾宸，“他说的没错，不过这个赌注你要赌吗？我们之间的恩怨需要有个了解的不是吗？”
看着慕容灏熙转身走向那冒着滚烫热气的池子，凤倾宸忽然脱口说道：“慕容灏熙，我不比，不赌了。”
“为什么？”慕容灏熙停住脚步回望她。
“你看向最上面，有人已经拿着那些身外之物来换你的性命了，我原本真的不信帝王家可以有纯洁的情感，但是不管你们之间的情谊如何，这一刻，我知道，总有人不为权势，不为地位，只为你的安全。慕容灏熙，死有时候很容易，因为死是一种逃避，可是懦夫的离开，总有人需要承担痛苦，你真的忍心让所有的痛苦来让爱你的人承担吗？”凤倾宸慢慢走向他，又看向那个高台上的女子，虽然面容看的并不真切，但是那种温柔的默默让凤倾宸感到舒服。
那女子拿着手中的东西缓缓走了下来，三人就站在那一层有炙热的火池的端口，慕容灏熙眉头微皱，“太妃……朕之前说的话你都要忤逆吗？”
“皇上，您当本宫是知己，本宫亦然，天下没了，女人没了，可是不能没了勇气。柔嘉好久没有见到皇帝哥哥了，嚷着要见你，皇上，不要让爱你的人失望。”柔柔的语气，却满含力量。
“苏月姐姐……”凤倾宸不禁脱口而出。
“星璃……”柳苏月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我并不记得你，只是听子溯提起过，想着这般的人儿，全帝都只有月太妃柳苏月了吧，对不起我不记得过去了，但是即便这样陌生，我还是忍不住喜欢你。”凤倾宸扬起孩童一般的微笑。
“是吗……”柳苏月心头一热，“就算不记得了，你我还是一样。就像从前你第一次见我，也是这般，也是这样的话，原来绕了一圈，我们又回到了起点。”
凤倾宸莞尔轻笑，“人生就是一个圈，出口和入口怎么执着？倒不如顺其自然，明天总会有明天的办法，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苏月姐姐，其实……有些事情忘记总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