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绕砌蛩螿人不语
“是不会还是不愿？”慕容灏熙微眯起双眼。
“不会亦不愿。”沈星璃莞尔笑道：“星璃不爱规矩，也不懂如何侍君，况且偌大的皇宫，富丽堂皇，却并不是星璃心中家的样子。不愿只是因为星璃知道，在皇上心中，总是先有国再有家，也许起初星璃会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是然后呢？我们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宫廷中的是非，不是只有帝王宠爱就可以的，星璃不愿每日活在被人记恨，或者被人陷害的日子里挣扎。”
“说到底，你还是怪朕当初没有阻止你去敦煌。”
“星璃承认……承认是怪过皇上，但是星璃从来不怨您，也从来不恨您，更没有半分后悔。当日星璃只是觉得有些伤心罢了。”
“那么为什么朕还是王爷的时候，你就可以那样答应朕呢？我们的誓言呢？你都忘记了吗？”慕容灏熙有些激动道。
沈星璃只是微微苦笑道：“不是我忘记了，也不是皇上忘记了，是这个世界忘记了。您已经不再是轩王爷，而我也不再是最初的那个小丫头。”慢慢抚上自己的左肩道：“这里的伤痕有一天或许真的可以不见，但是我们就能自欺欺人的骗自己，从来没有受伤过吗？星璃的心已经在那大漠伤痕累累，也已经在那乱世支离破碎，余下的不过是残缺的躯壳而已，如今我更愿意隐居起来，或者去农间，山林，找寻我一直要的自由生活。”
“你一定要离开吗？你嫁给朕，朕一样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皇上，你我都太了解这后宫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想若是兰贵妃可以重新活过一次她也会想，若是当初没有入宫，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可是没有如果，所以结局让我们悲伤。况且入了宫门，连您的自由都被限制了，我又何从说起？”沈星璃端起酸梅汤，酸酸甜甜入喉，就像如今我们之间的感觉。
“可是朕无法舍弃你，你要朕怎么可以离开你？”
沈星璃放下手中杯盏，缓缓跪在地上道：“皇上，一个人不会因为另一个人离开而不能活下去，只是或许会伤心，或许会想念，但是生活总要是继续的，您还有您的江山，还有大綦的未来，请您再宠爱星璃一次吧。”沈星璃恭敬地磕头。
慕容灏熙连忙扶起她，将她拥入怀中。“要朕怎么舍弃……让朕再想想吧。”
沈星璃没有挣扎，也没有再说话，她知道他真的需要时间去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和他们的以后。
可是，灏熙，你知道吗？
逃的开的是命运，逃不开的是选择。所以你我之间必定要有一个选择，要有一个结果……
三日后大綦王朝永贞年间第一次选秀册封结束。《历代王朝后宫传》中这样记载着：大綦永贞三年五月，择吉日，秀选，封十九人，留十八小主于宫。
之所以封了十九人，自然还有慕容灏熙的原配金玲貅，那年的内务府金册上十九个女子，正式成为永贞皇宫中的女人。
金玲貅，封从一品良妃，居咸福宫宓妧羲，封从二品淑仪，赐号“妤”，居延禧宫兰嫦惜，封从三品嫔，居长春宫姜嬣，封从四品芳仪，居储秀宫姜婺，封从四品芳仪，居储秀宫刘珺瑶，封从五品良媛，居储秀宫俞姒，封从六品美人，居永和宫赵欣姷，封从六品才人，居永和宫……
这些不过是位分较高的，剩下的都是七品以下，暂时在沈星璃眼中成不了什么气候，再次见到宓妧羲已经是册封后的几日，只留下心腹的丫鬟唤作梅儿伺候。
“进宫这几日可还是习惯？一进宫就要封号，可真是羡煞旁人呢。”沈星璃吃着盘子中的水晶葡萄。
“上面不还有良妃吗？”宓妧羲无所谓地说道。
“宫中有句话叫宁做储秀的嫔，不做咸福的妃，你可知道为什么？”见宓妧羲摇摇头，沈星璃便道：“这咸福宫啊风水是这东西十二宫中最不好的，说是以前在建的时候就被发现有宫女和侍卫偷情，后来还打碎了侧殿里的一盆牡丹。而且啊这个咸福宫离着养心殿是最远的，靠着冷宫永巷，你说这良妃还不是名存实亡？”
“你倒是知道的多。话又说回来，这明明是原配夫妻，我还以为会封后呢。”宓妧羲有些不解道。
沈星璃手一顿，下一刻又换上笑容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算是宫闱秘史。我今儿来是打着给各宫送礼的旗号，所以不能久留，我的流萤阁离着这儿也没有多远，过了前面那个水榭，你想必也就看见了，有事不然就让梅儿来找我也好。”
“知道了，我倒是也喜欢你那屋子，情景的很，不像这里，俗艳。”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有多少女子想要挤破头住进这个俗艳的地方，你还偏偏喜欢我那儿小桥流水的小家子，还不是找骂？”
“你要想，就算是坤宁宫又有何不可？”
沈星璃一愣，慢慢收了笑意，叹道：“你是知道我为什么不要进宫的，如今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我不要卷进你们这些纷争里面去。”
“不妨这么和你说吧，我进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三师兄怕你日后也要进宫，你的性子这段时间我也有所了解，当真是不适合这个后宫，但若是……唉，你莫要忘了他是皇上，若是他要是强把你留下，你又能怎么样呢？”
沈星璃苦笑道：“现在子溯身居要职，他又控制着楼兰，我怕的是我要是私自离去，会迁怒他们，当然还有我哥哥，所以……我至今没有走的原因就在这里。不过还好，现在在宫中一切都刚开始，他也是无暇顾及我。只盼着你们这些美人，能留住皇上的心。”
宓妧羲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其实，你莫要太为难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况且危难的时候，总会是有人帮衬着你的。师傅让我告诉你，要是实在太危险，就回月桑，至少在那里，就算是当今皇上也无权过问。”
沈星璃努力笑了笑道：“还好你们在。不过现在还有一些事情我需要解决，等再过一段时间吧，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一切，真的会好起来吗？
沈星璃本是打算今日离宫的，却因着柔嘉不舒服耽搁了，从柳苏月那里出来，想着天色已晚，明日再走也是来得及。却没想到那天竟然和金玲貅在御花园狭路相逢。
这下再仔细看来金玲貅年岁不大，但是确实是个明艳动人的女子，橘黄色的华衣，显得她更俏丽。“呦，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未央郡主。”
“良妃娘娘有事吗？”沈星璃听的她不善的口气，心中不禁冷笑。
“不过是个郡主而已，说话竟然如此嚣张。”
沈星璃微微一笑道：“良妃娘娘您记错了吧，星璃虽然只是郡主但是皇上说位同公主，而星璃也只需向皇后和皇贵妃行礼而已，良妃娘娘您何时又晋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