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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死寂的盛夏清晨》

第246章《死寂的盛夏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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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罗愣了好半天,才“理清”了母亲的问题,小声问道:“喜欢……一个人?是指绿罗喜欢母妃和父王的意思吗?”

“差不多……吧。”仁玉回过神,也发觉自己问得“超纲”了,慢慢松开女儿被她纂得略微发热的小手。

“哦——”绿罗恍然大悟,按照母亲所言,顿觉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回答。

她眨着青色的大眼睛,笃定道:“我不会改变的!因为,我永远喜欢母妃和父王,还有还有……”

啊哩,喜欢的人?

嗯……那就和喜欢的食物一个道理呗!正如绿罗自己很爱吃抹茶味的甜食,她是完全没有抵抗力,认定这辈子都不可能戒掉了。

“……还有刚才母妃没让我吃到的抹茶千层蛋糕!”到最后,绿罗基本是以一种幽怨的口气向仁玉撒娇了。

“哈哈,还惦记着吃呢,真是个小馋猫。”仁玉摇头笑着,双手捧起女儿因没吃上好吃的而越发气鼓鼓的“包子脸”。

绿罗转动着眼珠子,看准时机,想借此机会开口要回自己应得的补偿时,仁玉竟猛地贴近了她。

刹那间,母女二人的青目近乎撞得融在了一起,还挤得前者接下来的声音,有种密不透风的阴闷感觉:“听好了,甜食这种只会让人消磨斗志的东西,得趁早戒了。妈妈……相信你哦。”

绿罗被母亲突如其来的变卦,惊得措手不及,又无法逃离她让人喘不过气的禁锢,只好低声弱弱道:“是不让我吃了吗……”

“不是‘不让’啦,而是到时候,你怕毕生都不想吃任何甜的了。”仁玉神秘一笑,吻住了女儿的鼻尖。

那一瞬间,她唇上血红色口脂的湿润感觉,凉凉地印在了女儿娇柔的肌肤上。

这柔凉的触感,在近距离传递至绿罗鼻中一股清甜香气的同时,亦悄然唤醒了那股深刻于绿罗记忆中的疑似……血气的腥味。

对!就是月初被打屁股阿姨的那日,傍晚时分随风递来的奇怪味道。

那至今犹让绿罗并不舒适的记忆,使小姑娘仅楞楞地点点头,尽管难以理解母亲所言,也不敢多问了……

然而,当真的意识到自己的确不想再碰包括抹茶味的所有甜味食物时,这对仅差一个多月就满两岁的绿罗而言,无疑是一场终生难忘、更不堪回首的噩梦经历!

7月30日,就在母亲对自己说完那番诡异言语的三日后的一个清晨,一觉睡醒的绿罗发现自家朱雀宫的院落出奇的安静,且自己竟破天荒地先于往常叫她起床的阿萱阿姨醒来时,她不禁有些小得意。

嘿嘿,看阿萱阿姨以后还会不会说她是起不来的小懒虫了。她颇为自豪地偷笑着,又想着再赖一小会儿,等阿萱阿姨过来时好吓她一跳。

虽说绿罗确实有赖床的习惯,但若到了连她都不想再猫于被窝里的时候,就足以证明这个盛夏的清早相当异常。

咦?阿萱阿姨呢?为啥还不来叫她呀?

赖得时间一久,绿罗空空如也的小肚子早已唱起了“饥饿交响乐”,嘴巴里也干干的,只好不情不愿地从被窝里爬起,朝屋外喊了几声。

偌大的朱雀宫住满了族人及下人,且一般而言,下人无论昼夜都会根据排班候在屋外,以备主子随时传唤。绿罗喊了好几次,还越喊越大声,可就是无人回应……

“来人啊!咳!咳!”嗓子因长时间缺少水分而愈发沙哑,加之夏日高温干燥,绿罗没法再喊人了,咳嗽了好几声。

小丫头十分气恼自己这个众星捧月的小公主竟无人理会!索性掀开被子,光着小脚丫,气呼呼地朝外走去。

“哎呀——”真是祸不单行!她刚拉开门,也不看脚下就急匆匆地迈步,冷不防被绊倒了。好在接住她倾倒身体的是一个软软的东西,她摩挲着爬起,那手感……貌似是衣服类的绸缎吧。

“额,倒霉死了!”她没好气地吐槽着,还未辨清身下之物时,不安分的小爪子忽地抓到了什么黏糊糊的冰凉玩意!她暗叫不好,忙抽出细看——

纳尼?绿绿的?粉末状?

这……这不是抹茶类食物上通常附着的嫩绿色抹茶粉吗?

身为抹茶爱好者的她,第一眼就能认出这种配料,还忍不住嗅了嗅,继而肯定自己没认错。但下一刻,她又被一点粘在自己小手绿色上的……红,吸引了视线。

这这这……她可不记得抹茶类食物上还会点缀红色呀,是……红奶油?啊不,红果酱吗?

出于小孩子强烈好奇心的驱使,身为甜食吃货的她,浑然忘记了身下还有个软软的东西,居然伸出舌头舔了舔……

哦,不。

让绿罗今生今世都挥之不去的可怖遭遇终究来了,是那种不再限于鼻腔,而是更贴切地作妖在她口腔中的奇怪……气味!

那,是一种携着淡淡的……腥味!与她最喜爱的甜味,一同交融在她舌尖及口中的……恐怖味道!

“呕——”鼻子都适应不了那种腥味的她,哪能忍受这种味道竟入了口!立马恶心地呕吐着,巴不得把前天吃的饭饭都一并倒干净了。

可这种大幅度的动作,使她在垂首作呕间,才惊觉自己身下的东西……不是阿萱阿姨吗?!

“阿萱阿姨!!!”大惊失色的绿罗捂着嘴巴,连吐都顾不上了。赶紧从她身上下来,一边对她说“抱歉”,一边尝试把正面朝下爬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萱的脸扶正。

除了萱毫无反应的表现让她越发不安外,当她慌乱的小手,正好触及萱的脖颈时,她陡然被那种熟悉的湿凉感觉,吓得惊声大叫:“啊——”

这是和方才带着红色的抹茶粉的触感一样的感觉!

第一次她不会如此反应过度,但第二次再度经历时,她最怕自己又摸到了那个红红的、且气味及味道都非常怪异的东西!

在慌乱之余,绿罗还是庆幸自己很守信用,要换以前早就怯懦地哭鼻子了吧。

起码这时,她明白一味地哭嚎并无用处,还不如快速镇定下来。于是,睁大眼睛好敛住那些不争气的眼泪,并慢慢调整呼吸……

良久,她回过神,咽了咽口水,又犹豫了好一会儿,张大嘴深吸口气,才哆哆嗦嗦地看向自己从萱的脖下抽回的手——

红色。

是一种发黑发凉,且拥有最浓烈“奇怪味道”的红。

“阿萱……阿姨?”绿罗完全懵了,甚至不知自己此时该怀着何种情绪,去看待这些她尚且不懂的事情。

“阿姨……起床啦……”眼眶逐渐被该死的温热浸满,一时模糊了她的视野。她胡乱抹了抹,在还她一片清晰的同时,亦承认了她的眼泪,又没出息地掉下来了。

“阿姨……别……别玩了……”奈何凭她现在的小力气,想把身为成年人的阿萱阿姨的头扳正可不是易事。只能不停地推着她,并在她耳畔呼唤着……

“阿姨……不可以赖床呀……”她软糯的声音不知何时染上了哭腔,眼泪断了线似的一滴一滴跌落着。

可她仍强撑着不露出哭脸,憨憨地笑着,好欺骗自己她没有哭、好欺骗自己阿萱阿姨在和她玩呢。

奈何阿萱阿姨一直没有理睬她。

随着时间的推后,绿罗能感受到地上纹丝未动许久的萱的身体越来越冰冷、僵硬……与此时夏季午日当头的温度相差甚远,全然不在一个世界。

而萱的旁边,还有一张木制托盘及一个空了的茶碗,那是绿罗印象中,萱每次给自己带来点心及茶水时所用的物品。

所以,阿萱阿姨本来是要叫她起床并给她吃喝的,但她连自己的房间都没进去,就趴在这里?绿罗平复下情绪后,开始思考着……

好不容易,一岁多的她发现了天大的不对劲!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阿萱阿姨也和那个被打屁股的阿姨一样……“被杀”?“死了”?是“被杀而成为死人”?即——“尸体”!!!

“快来人呀——”她倏然站起,疯了般奔跑在走廊上,扯开沙哑的喉咙使劲叫喊。但依然是一片死寂,仿佛平日里热热闹闹的朱雀宫,就剩她一人了。

不!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光她一人呢?除非是爸爸妈妈及族人嫌她不听话,不要她了!否则……

心溘然一沉,另一个她更不能接受的可能,在脑中伴着阿萱阿姨的“被杀”,冷冰冰地冲击着女孩的每一个细胞。

呸,怎么会……难不成大家都“被杀”了?都“死了”?都成了……“尸体”?

想着想着,她顿时为后一种残酷的可能,抽走了双腿继续向前跑动的力气。

即便她还不理解“死亡”究竟是什么?可她能笃定的是——死亡,绝不是什么好事!是比自己吃不上抹茶千层蛋糕,要更加糟心的事!

那……那妈妈和爸爸呢?

足下骤然一软,她狼狈跌倒,稚嫩的膝盖直直地摔到了坚硬的木地板上,却连疼痛都暂失知觉。

因为,这个时候,她脑袋里已被关于自己最珍视的父母也沦为“尸体”的想法填的满满的!令她周身发冷,额上沁出的汗都是冷涔涔的……

“妈妈……爸爸……不会的……”她嘴里嗫嚅着,声音变形得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忽然,一个同她一样、且不是“尸体”的小东西!扑闪着米白色的翅膀,翩然落在了她眼前被泪水打湿的木地板上,所绘成的几点深深浅浅的圆形。

“米色……蝴蝶?”被那种尚能动弹的小生命,唤醒了颓然的意志,她伸手意欲抓住这个唯一的……同类,却扑了个空。

“回来——别丢下我——”

出于怕被撇下的恐惧,她忍着膝上隐隐发作的痛楚,朝那只据说与她们朱雀宫的依兰罗密切联系的昆虫,正翩飞远离于空中的轨迹,拼命追逐着……或是在那蝴蝶的带领下,无意中向朱雀宫的正院跑去。

呵,也许她都忘记了,朱雀宫的正院,正是七月初母亲朱雀宫仁玉王妃杖毙那个宫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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