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快到午时，按照寻常的时候，这个时间点早已艳阳高照明媚十足了，热烈的阳光会和凉爽的空气形成奇妙的反差——甚至这一点江海会和一般的沿海南方城市有所不同，进入夏季的很长一段时间，室内和室外会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气温情况来。
而现在的冷饮店外，几乎还保留着早餐那种阴暗晦涩的天气，今早出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今天远比往日的湿气来的更加严重，更加突然。天际最远端寻找不到一丝太阳的踪迹，气温也是徘徊在二十摄氏度附近，完全没有向上升高的趋势。甚至更南方吹来的冷厉海风提醒着人们，似乎要有一场来的更加猛烈的降温。
所以江海在这种四月份的天气突然转热，并不是一件多么寻常的事情。
恰恰也正是因为这种极为不正常的天气正预示着一些极端天气的到来，我的手机划开近十天的天气预报，几乎全是阴天和雨天......
这种天气此时此刻就像我的心情一般沉重，或许又正是因为这种阴暗的天色，让我的情绪无法积极起来。
谁知道呢？
“樱红？”
穆莜莜冷笑道。
“那不过只是一个幌子罢了，目的仅仅是为了把你们和我们和区分开来。”
“有意思，请继续说。”
“为了权势和利益，你们扮演明面上正义，背地里做的恶心事情还少么？”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很多事情站在这个位置就会身不由己，我很想和你解释清楚我们这么做的意义，但是我想你应该也听不下去......是的，我们就是那样的万恶的权势机构，和当前官商勾结，做的事情有辱斯文，不堪至极。”
砂糖长长叹气。
“哪怕是这样也好，我也希望任零能够加入我们。我相信他能够带领我们。不对，是带领梁家走得更远。”
“我么......”
我愣住了。
“你别自作多情了，这不过是这些人们惯用的计量，特意在开始的时候抬高你们的价值，既得利益之后立刻将其边缘或者排除。”
穆莜莜道。
“你别现在听着这种话感觉自己无所不能，天下第一，好像有着多么高尚的使命一般。”
她的笑容里面仿佛藏着魔鬼。
“现在的阴墟已经到了命数之中的尽头，无论是政治上还是社会上都开始被淘汰。你知道你自己在选择上一趟末班车么？”
“你这...也太过分了吧。”
“不过分。”
砂糖摇摇头。
“虽然有很多主观的成分在内，但是从各种意义上面来看都是再为你考虑，并不能说是错的。”
“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一下把我吓得激灵。
原本就阴晴不定的穆莜莜忽然站起，一巴掌拍在桌子之上。
“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以你这熟练的话术来看，我都快被你蛊惑了呢......”
砂糖却没有半分悸动，只是也静静看着她的双眼。
“我记不得了。”
她笑了。
“这种谈判对于我来说肯定不是第一次了，话术什么的肯定是有的吧......但是我的心是真诚的，这点毋庸置疑。”
“你的心什么时候不是诚的？”
穆莜莜也笑。
“你是在为你的家族和命运忌惮，已经被吓得没有办法掩饰了吧？”
“随你怎么说。”
砂糖轻声道。
“我只是在陈述我的立场和利益趋向，选择权最终还是要交给阿零的。”
“你分明是在逼迫他。”
穆莜莜怒道。
“你就忍心这么残忍的逼迫一个毫无干系的人入局，还是这种一手烂牌已经弹尽粮绝的情况？”
“于任零的未婚妻的角色来看确实是不忍心的，课之于梁家梁萸沙的角色来看我又不得不做。我其实很纠结，也很想要解开这种局面，可惜我一个人做不到。”
砂糖的神色黯淡。
“所以你说什么我都不想反对，某种意义上我是和你站在一边的。”
“呵。”
穆莜莜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扭头转向窗外。
原本本就一脸不悦的她在那一瞬间，脸色突然变了又变。
天色更加阴沉了。
风也变得愈加猛烈，街道附近的叶片和零碎垃圾被聚集成一堆又迅速散开，原本就单薄瘦小的环卫树苗连通辅助直立的竹竿一齐在风中颤抖不止。
砂糖没有像我们两个一样，抬头向外边望去。
她只是又抿了一口茶水。
“魔力流动开始产生溢出的征兆了，又会有很多人在这个时候获得能力。”
“获得能力？”
“是啊，魔力这种东西本质就是一种独特的波段，白天它们开始辐射与传播，当阳光这种世间最普遍的波开始消减的时候，它们便开始展露锋芒，那些体质特异或者拥有特殊欲望的人，也更容易在这样的天气找到那一缕专属于自己的频段，就此突破那一道坎，从普通人类进化成为能力者。”
“那一天，也是这样......”
我想起来数天之前的那一个午后，也是和现在极为相似的阴天，那一面出现在我房间之中的镜子，彻底改变了我现在的生活。
“阴阳互补，此消彼长。”
砂糖小声道。
“他们不会因为现在正是阴墟的疲软期而变少。”
“我们不会光光看戏的。”
穆莜莜凝视窗外散落一地的叶片。
“樱红不会因为你我意图相悖，或者因为阿零的事情而从中作梗。”
“我知道。”
砂糖笑了笑。
“我有理由相信你们，但是这不能代表我就必须要等死不是么。”
“你会等死么？”
穆莜莜说。
“你分明已经做的够多了，插手管着自己不该管的事情。”
“可是阿零并不是你们的人。”
“原来不是，不意味着现在不是。”
“你现在说这种话会不会有些太晚了。”
“怎么会晚呢？”
穆莜莜坐下来。
“和你一起拯救阴墟如果都不算晚，那我现在抛出橄榄枝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合情合理。”
砂糖叹了一口气。
“可我相信阿零不会选择和你走。”
“你怎么那么自信。不对，你凭什么那么自信？哪怕任零加入我，我也不会阻止他去帮助你，并且还会许诺他你永远也给不了的东西。”
穆莜莜的目光扫过停在小径尽头的那辆火红色的拉法。
“你不会以为这种玩具就能让我打退堂鼓吧？”
“那只是因为阿零他胆子太小不敢坐两轮车而已。”
砂糖苦笑。
“说一句不太客气的话，你不会真的以为这是筹码吧。”
“不会。”
穆莜莜嘻嘻一乐。
“但是我得确认一下是不是你在想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