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竟然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这里。”
是她。
怎么可能是她?
四月二十三日下午十七点零四分,江海地区高中第三教学楼背后栏杆下,老旧的废旧仓库门口。
雨并没有停。
那个女人像是知道我要来一般已经撑起了伞,静静走到我身边。
“任秋宁没有骗我,你真的提前到了江海。”
我从惊异之中回过神来,没有反应过来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已经靠近我的身侧,她把伞面往我这边倾斜,尽可能地帮我遮去雨水。
“都淋湿了......”
那人没有正面回答我。
“我给你准备了衣服,赶紧进来换一下吧。”
见我盯着她的脸发愣,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轻笑着继续把无关话题延展下去。
“你可以先洗澡,不过这边没有热水,需要你委屈一下了。”
“......”
我看着低着头似乎为我安排琐事的女人,突然感觉那藏在骨子里面的熟悉好像一瞬间再次回来了,它们就像完全没有离开我,只是一直藏在心底的最深处。
眼睛里面似乎有什么极热的东西瞬间就化开了,我强行把那种不堪的欲望狠狠憋住。
可是鼻腔里头的酸味却在难以忍耐,我感觉自己的声音也许都已经无法组织起来,所以不敢说话。只有对这个人,我害怕把自己的怯懦放纵开来。
已经有多久没有见到这个女人了呢,之前那张保养得极好的面部肌肤仅仅几年的时间好像就完全消失了,几道显眼的皱纹从眼尾蔓延开来,她的笑容还是那么温和,简直就像是自己所做的任何错事都能够被原谅。
“不用了,我只是过来看看。”
我强行把自己的头别到他处,佯装镇定地说完话语。
“妈妈也不强求你,你愿意的话就进来坐坐吧,这样的话白也能好好的帮你不是么?”
女人没有介意我那别扭的小性子。
她用着就像永远不会生气的语调小心引导这我,这时候我才想起来自己来到这里的真正原因。
“你......您......”
我快要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您认识这个奇怪的家伙。”
我指着自己身后一直微笑着的家伙说道,这也太奇怪了好吧?一个伪装成同学接近我,且一看就图谋不轨的不明人士,看起来好像和自己母亲有关系的样子。
“呵呵~”
白也没有打断我们的对话,只是笑着走进仓库门中,还带着几丝藏不住的狡黠。
“白虽然个性孤僻奇怪了点,但是可不是奇怪的家伙。”
女人笑着朝我摇摇头。
“但是你不认得他也正常,毕竟他是我和你爸爸为你安插在这所高中的一枚棋子。”
“棋子?”
我愣了。
“简单的说,他是我们任家的人,很久以前就是了。”
她用回忆般的语气说道,那语气一点也无法有半分怀疑。
“至于多久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从我来到这个家开始,又到离开,他一直都在。”
“开什么玩笑呢。”
我挣扎着。
“他这个年纪一看就比我大些有限,怎么可能一直都在。”
“这点你就要去问他了。”
女人说。
“二十年前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了。”
“这.....”
“别说其他的了,你现在全身都湿透,感觉进去!”
也许是感觉聊的东西已经暂时够多了,女人一把揽住我的肩膀。
“我......”
我想要抗拒。
“您还没说您为什么会在这......”
“进去换了新的裤子衣服,其他的东西再说吧......”
她没有给我留情面,扯着我的身子把我拉进了亮着几乎要把我眼睛晃晕的白炽灯室内——原本想象之中那种散乱的仓库样式没有出现,满是油污的地面竟然是光滑一新的瓷砖地面,废旧的电动机自然也没有在视野里碍事。
斑驳掉漆满是水锈的铁门内,竟然是几乎完全用白漆涂好的墙面,一张极大的沙发摆在室内的正中央,而最前方竟然还有一台播放着高清电影的壁挂电视,那电视机的牌子还是某个国际大厂的旗舰系列A9z,那摆放于巨大仓库墙壁正中还不显得太小的尺寸最少不低于98吋——我想起了之前在新闻中看见的那个七位数的报价。甚至于还能够在那电视柜的后边看见一些奇怪的HDMI线头,竟然还是一台游戏机。
在一个废旧的仓库之中看见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种打击。
其他的东西,就是正常的家具和生活用品了,小巧玻璃茶几之上摆满了许是才买的果蔬。在大彩电的两侧的功放喇叭一旁,六百五十升的巨大三开门冰箱反而显得小巧可爱。
这间仓库家电比想象的齐全,也比一般家用的玩意大出不少,虽然乍一看只觉得还是太小太可爱,精致到虚幻且不真实,何况是在这种完全想象不到的地方。
过了好久我才反映过来,那巨大的违和感出自于哪里。
全是因为那没有更换,老旧的八十瓦白炽灯的问题,简直吧这间完全称得上是现代装修后的所在弄地不伦不类。
“这灯......不是,这不是有吊顶灯吗?”
我不由地指向那藏在吊顶正中间的节能LED灯张大了嘴巴。
“哦。”
女人似乎也对这玩意颇有微词。
“我也觉得这东西有点不伦不类,可是白说他看习惯了,这里又基本是只有他在住,所以就没有拆掉。”
“我是说这里不是有正常的照明设备吗,刚刚你在里面为什么你要开这玩意啊。”
“啊?”
她似乎也一呆。
“在哪啊?”
我几乎再也说不出话了。
白端坐在那好几个长沙发拼凑而成的座椅上方,看着我们过来的方向拍了拍手。
“聊完了么?”
“没有!”
我狠狠盯着他,把自己已经完全湿透的外套拿下,习惯的摆在沙发两侧的木质单人椅靠背之上。这时候我才想起一件事情——自己的手部的问题。
之前习惯不把自己受伤的手掌示人而几乎都是把他们放在自己的卫衣口袋里面,不是万不得已一般不会掏出来,可是这一个脱下外套的习惯,一方面把我那满是绷带的手掌暴露在空气中,另一方面,我甚至没法在故作镇定的再把它们藏起来,难不成要我再灰溜溜地再把外套挂回身上去?
那岂不是更加显眼?我差点僵持在了原地。
过了好几秒钟,我才发现这两个对我受伤的手掌竟然没有一丁点震惊亦或者意外,反而对我呆在原地这件事有点在意。
“你怎么了?”
女人在一边关切地我。
“可能是手部伤口淋湿化脓了?我去把医疗险拿出来吧......”
白看着呆住的我叹了一口气。
女人也跟着说了一句。
“看你就是这样,老是没有带伞的习惯,现在的情况可由不得你的性子......”
“这......你们都知道了?”
我几乎完全跟不上了。
两个人一开始还没什么动作,听到我的话突然相互对望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梁萸沙是我介绍到这间学校的哦。”
女人说。
“我就没那么大能耐了。”
白摆摆手。
“我最多只能一直跟着你罢了,不过想要绕过阿森阿林那两个小子总归还是挺麻烦的。”
“你......你们......”
我苦笑。
“好吧,你们到底还都知道多少?”